“…哒哒哒…驾…吁吁吁…”
雪国好风光,白茫茫的大草原上,一支马队,荡起纷飞白霭,在背风的坎后停住。
马上一众人,翻身下马,没有过多言语,立马从同行的驮队货篮内取出各类物什,开始忙活。
没多久,缕缕氤氲升起,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一众人没有任何欣赏品味的想法,一颗颗饺子迅速入口,浅嚼三二下便胡乱咽下。
没有言语,只有吞咽的声音,速度极快,短短几分钟,手中一饭盒滚烫的饺子便入了肚,这时众人紧绷的神色才稍稍舒缓。
这自然是王明坤一行,自当日山中将威胁最大的日特战队击退,并成功逃离包围圈后,又与无数尾随包抄而来的敌人发生了无数次大小交火。
四队阵亡一人,重伤数人,新招募负责物资运输的队伍也出现了伤亡,不过敌人也没讨到半点好,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变成死尸。
而且,确认没有特战人员尾随后,他们顺路搂草打兔子,对铁路公路、交通站、重要据点等,多数实施破坏活动,所带去的损失,保准让这些人心头滴血。
不是说直接损失有多大,毕竟他们只有这么点人,能破坏的东西很有限,但架不住现在是大冬天,物资运输、建设修复工作极难。
于是,他们造成的破坏带去连锁反应,像铁路,客货列一耽误,连带影响数条铁路线无数班列,且不仅车货耽误,其目的地……
后面,不知为何,敌人的围追堵截放缓,不再步步紧逼,王明坤立马与敌人脱离并潜行逃窜离开。
不过他们是往回窜,或者说,是往东北核心区域,城镇、人口稠密地区流窜,直闯狼穴。
没办法,他们虽携带了不少药品及医疗用品这些,但终究有限,而且伤亡情况超出预期不说,连续转战转移,伤情恢复缓慢。
若无法得到药品等物资补充,他们怕是便要出现非战斗减员了,而他们所在区域,人烟稀少,城镇被敌人严格控不说,所需在此地也稀少难觅。
所以,他们只能往回,往东北核心区域流窜,事实证明,这是正确选择,敌人并未预料到他们杀了回马枪,这边虽也加强管控,但于他们而言,几近于无。
都没找医院这类敏感的地方,他们便摸查到一药品走私商,手头各类药品那叫一个齐全,从西药到中药,但凡能叫上名头的,基本都能从对方手中搞到。
能做这生意的,是什么背景不用多言,而且不会有过多隐藏,果然稍微一查,便查到了背后把控这生意的日本商社,及其后台背景这些。
王明坤自然不想花钱买,主要是他们所需药品的买卖,肯定是各方重点关注的东西,去接触采买,不可控因素太多。
所以查到对方药品仓库后,悄悄潜入顺走了少量所需,仓库内药品很多,他们又至于天天清点,那点量短时间内不会被发觉。
更何况,他们还发现,管仓库跟运输的人,可没那么老实,事情也如他们预料的发展,不过为保险起见,他们也派人将仓库给监视起来。
用药并好好休息几天,不管是轻伤还重伤员,伤情都大为好转。本来嘛!他们不准备再生事,准备悄悄撤走,结果负责监视的弟兄传回意外发现。
那处仓库,在军事仓库附近,属于军用仓库的管控区,说白了,就是提供给某些,货物不宜放在军仓,但又想有人保护着自己货品的人,所以才划出这么一片区域,供这些人使用。
负责监视的队员,发现一辆古怪的车驶入那处仓库,看着像运钞车,但人又不像银行的,且从远处往仓库内观察,搬运的也不像是钞票。
他们悄悄跟踪后,发现车驶回了一家印刷厂,不印钞,但负责为日本人印制地图,据调查,是为日本军队印制普通军用地图的。
虽是普通军用地图,但也是军用啊!最主要的,所运去的仓库,也只是火车转运前,暂时存放普通物资的普通军用仓库,守卫本就不是太严。
何况,有限的人,还要分出一部分,负责周围管控区,为某些人看东西,守卫就更松懈了,众人商讨后,都决定搞一波。
没有迟疑,稍准备后,于次日夜里便摸进库区,将地图盗走,当然了,并没有全部带走,只是每样拿两份。
不过,这批地图应该是准备直接运给某支部队配发的,单样的份数并不多,这意味着他们收获大,但也意味着,负担更重。
离开时,被察觉了,虽迅速解决敌人,并脱离接触撤走,但还是提早让敌人发觉了,当然,他们是有提前预案的,所以与伤员驮队汇合后,便及时撤走,并未被他们围堵住。
药品仓库,自然搂草打兔子一并下了手,他们需要的药品,以及贵重且轻便的药物,也被他们席卷走了一批。
估计是在其核心地盘动手,又惹恼了他们,王明坤等人再次享受到了,被围追堵截的待遇。
不过这一次,虽然同样凶险,但他们已做出撤离决定,并不与对方多纠缠,也不再袭扰各处,所以虽一直没能彻底甩开敌人,但也基本没再被缠住。
海路肯定不能走,对方大概率会严格管控,而且呆在一条船上,容错率太低,他们又搞不到什么性能超绝的船,一旦被发现,连逃都没地方逃。
山区也不能进,里面虽然地形复杂,但他们的速度同样快不了,且带着后勤这些,所能通行的道路也有限,容易被人绕前封锁。
之前,他们可随意调转方向,但现在是撤退,微调可以,但大致方向这些需要保持,速度慢,更容易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
所以,撤退路线选择,是优先走冰东水道,其次走平原地带或山林边缘,最后,他们选择向着草原地区一头扎进来。
草原,虽然遮蔽物很少,但地方大,人烟稀少,且想要大规模围追堵截很困难,人多,吃嚼多,后勤怎么跟上?
大冬天的,又没道路,想大批运物资进来,不是说没可能,但所需人力物力,绝不是什么小数目,而本地就食,那更不现实。
再者,就算愿意投入,草原之广阔,何处去不得?以特别行动组的速度,带着一堆后勤的大军,连屁股后的灰都吃不上。
就像古代中原面对草原一样,庞大的部落都不见得能追上,何况他们这四五十号人的小队伍。
你可以说科技、手段进步了,但没用,前几日,对方还出动飞机来查找他们的踪迹,但扯块白布一盖,大地白茫茫一片,从头顶飞过也毛都未发现。
至于雪地上的痕迹,从空中看确实清晰,但只能看个大概,根本不可能看清细节,而雪原上的各类痕迹可不少。
这里有牧民、有马有牛有羊,还有各类野生动物,一条条兽道在雪原上纵横交错,在空中,你怎么分辨是谁留下的?何况痕迹也是可以造假的。
尤其野生动物,这草原上的野生动物可不少,像狼,国内局势动荡多年,哪怕位于偏僻荒原,同样不可避免受到影响。
人对地域掌控力减弱,结果便是,其他动物迅速填补空当,并迅速扩张,以各类猛兽居多,而狼便是其中佼佼者。
狼凶猛,又是群居,繁殖能力也不弱,在此空当下,种群规模迅速扩张,像某些地区,狼群已经泛滥形成灾祸。
而王明坤等人,一头闯入草原后,已数次遭遇狼群,尤以这两日碰上的最为恐怖,已经把马跑了两天了,好像还是未曾跑出其地盘。
“…噢呜…噢呜…噢噢噢…”
刚刚吃完东西,缓了会的一众人,再次听闻那恐怖的狼嚎,远远近近、前后左右,不知有着多少恶狼在咆哮。
“…哼…”一旁的马群,也焦躁不安,喘着粗气,警惕的观望着四周情况,甚至那些驮马,已经不安的小幅跳动起来,想将驮具箩筐掀掉,减轻负担逃跑。
“…嘶嘶…”一声嘹亮的嘶鸣声响起,马群顿时安静下来,不安立时削减大半,马群再次有序站在一侧等待喂食。
只见一匹,不算高大,但背阔肢粗的枣红色壮马,在马群中转悠起来,但凡还不老实的,见到它纷纷避到一边,低头好似假装在找草吃。
这匹枣红马,是王明坤等人,之前袭击一处据点时抢到的,据被俘的伪满军士兵交代,这是据点鬼子从牧家中抢回的小马。
准备送去充当驮马,但因为一直驯不服,没送走,被关着,不过其年岁不大,还没长成,而且看骨架潜力非凡,才没被宰了。
被他们抢来,性子同样很野,不让骑、不让驮,不过倒是愿意跟着走,众人也就随它了,虽然要耗点粮食,但必要时候,宰了也能补充一波,问题不大。
结果没想到,这家伙不声不响的,居然不知何时,混成了马群的老大,连那些高出它大半个身子的东洋大马,居然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之前没看出有啥用,甚至觉得是让他们多了个,难伺候的活爹出来,不过等碰上狼群,它的作用便立马显现了。
对于这些成群结队的捕食者,这些他们从四处搜罗来的马匹,往往被几声狼嚎,便吓得想要夺路狂奔,他们这些不熟悉的新主人,很难控制住。
而这匹枣红头马,便能将这些躁动不听话的马镇压住,可解决了他们的大麻烦,不然马群一散,又要面对狼群,又要面对追兵,他们还只能慢吞吞赶路,可就麻爪了。
“真不能打死几匹狼,将他们吓退吗?”听着周围不断响起的狼嚎,王明坤找上一个半大小子,开口询问。
“寻常狼群可以用这手段,但不建议,因为它们很记仇,而且我很确定,这些不是普通狼群,一定是吃过人甚至主动猎杀过人的。
人对这些猛兽,有莫大的吸引力,而且吃过人、杀过人,它们对人的畏惧便会大为减小,就像灾荒年吃过人的野狗,那都是不能以等闲视之的。
如果是之前那两支比较小的狼群,不怕麻烦,那杀也就杀了,对我们威胁不算大,但这一股,少说几百匹狼,冲上来,我们根本不可能应付得了。”
这位半大少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很严肃的开了口,显然,他对相关情况知之甚深。
这位,便是那次在山上,被他们带走的半大少年,据其所说,他出身于猎人家庭,自小便随着父兄猎捕。
与王守飞等人,守着大山的猎户不同,他们家,是以猎捕为生的专业猎人,不同之处,在于他们并不局限于某一地。
东北的皮货贸易兴起很多年,有不少类似的专业猎人,哪种皮草价格高,哪里对应动物资源丰富,他们便去往哪里进行猎捕,也可以叫皮毛猎人。
捕猎手段,以诱捕陷阱,用兽夹等器械进行捕猎为主,当然,枪法肯定也差不了,且四处奔走,见多识广,野外生活经验丰富。
他们一家,从父亲,到两个哥哥及他,都以此为生,可惜,原本尚算圆满的家庭,已被日本人祸祸得家破人亡。
先是爷奶母亲、姐弟等六名亲人被日本人杀害,当时他们正在外地猎捕,闻听此恶耗,其父带着长子投奔自卫军报仇,自此再没有消息。
临走前,让其二哥照顾当时年仅十岁出头的他,并让二人等风头过去,找找机会,想办法将家里亲人安葬。
等了好几年,他也长成半大小子,其二哥才小心带他回来,但不成想,遭人举报,其二哥为保护他逃脱,也被日本人杀害。
他是逃出来了,但日本人为斩草除根,发布丰厚悬赏,不少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跟土匪都想将他送到日本人处领赏。
没办法,他只能逃出深山,靠着猎捕手段勉强为生,坚持了大半年,直至王明坤等人到来,将快要山穷水尽的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