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哥无奈地耸了耸肩,“六十万,人家说了一分不让。我也觉得这价格有点儿离谱,但是没办法,卖家可不是一般人。”
陈阳皱起眉头,“什么意思?卖家是谁?”
马哥压低声音,凑近了些,“听说是某单位的领导,具体哪个单位我就不清楚了。这位领导现在急着变现,但就是咬死这个价。要不然,那位同行也不会这么着急找下家。”
陈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这里面还有不少门道啊。”
马哥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阳一眼,“所以啊,这事儿你得好好考虑考虑。机会难得,但风险也不小。”
陈阳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笑了起来,“马哥,你说得对。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富贵险中求嘛!”
马哥也跟着笑了,“你小子,果然有胆量。不过我提醒你,这事儿要是做,得快。那位同行可是等不及了。你要是觉得这物件,你能用的上,我就约人,咱们去看看。”
刘莉不动声色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借着杯沿的遮掩,她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飞快掠过的慌乱。
方才马哥报出的六十万这个数字,在她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先前陈阳帮自己看的马老手里那件,虽说有些棘手,好歹也才三十多万,她咬咬牙,出血是出血了点,但好歹还在承受范围内。可眼下这件,价格直接翻了个倍,还带拐弯的——整整六十万!这数字砸下来,她感觉自己太阳穴都突突直跳。
想到这里,刘莉握着茶杯的手指不自觉收紧,骨节都有些发白。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陈阳,带着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焦躁。
另一边,陈阳却像是浑然未觉刘莉的异样,他身子微微前倾,整个人几乎要贴到旋转的玻璃转盘上。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马哥话里藏着的那丝松动——“急着变现”,这四个字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某种隐秘的通道。
他眯起眼睛,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两下,一下重一下轻,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马哥,”陈阳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你都说了,对方是某单位的领导,急着变现,这不就等于说,这价格……”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是可以商量的嘛!”
“马哥,”陈阳身子又往前倾了倾,手指在桌面叩出清脆的响声,像是算盘珠子碰撞的声响,“说个实在话,最低能谈到多少?”
马哥斜眼睨着他,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手指在空中比划出一个五字,那动作像是在拿捏什么宝贝,又带着几分戏谑:“我不要好处费,人家那同行可是要喝西北风的。我估摸着,这个数保底。”
陈阳心头一跳,五十万?这数字砸下来,连带着他端茶的手都顿了顿。可转念一想,五十万虽听起来肉疼,但这可是雍正朝的胭脂红珐琅彩,这物件可太稀罕了。这要是拿下来,别说事情能不能成,就算自己砸手里几年,等风起来了,送到拍卖会上,翻个十倍二十倍的,那都是小意思,到时候五十万算个啥?
他故作沉吟,手指在茶杯沿上转了两圈,眼神却藏不住喜意,“成,五十万就五十万。这物件,值!”
“行,”马哥一拍大腿,像是下了决心似的,“我回头就联系那位同行,安排你们见一面。”
“三天后......”马哥刚说出这三个字,陈阳立马打断了他。
“别介,”陈阳摆摆手,语气里多了几分急促,“马哥,我耗不起啊!”
“明天,明天人就到深城了,你这一拖,万一给人截胡了,咱这五十万可就打水漂了!三天后?那人都回去了,我还玩个球啊!”陈阳边说边用手比划着,逗得马哥直乐,却也听进去了他的急迫。
“这么急?”马哥听到陈阳这么说完,直接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权衡着利弊。陈阳的要求让他感到压力,但同时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缓缓点头,表示自己会打电话联系看看。马哥拿出大哥大,掏出电话吧,找到了那个关键的联系人。
电话接通的瞬间,马哥的语气变得轻松而熟稔。他巧妙地周旋于各方利益之间,时而低声细语,时而爽朗大笑。
陈阳在一旁观察着马哥的表情变化,试图从中捕捉到交易的希望。刘莉则紧张地揪着衣角,心中默默祈祷着好运。经过马哥一番长达十几分钟的沟通和协调,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马哥挂断电话,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宣布道,确定了今天下午可以去看看这件物件,如果陈阳满意的话,可以当场交易。这个消息让包间里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陈阳和刘莉离开了酒楼,看着马哥开车离开之后,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们也准备回去休息,为下午的重要会面做准备。两人打车往回走的时候,车窗外的街景飞速掠过,陈阳的思绪却飘向了即将见到的那件稀世珍品。
突然,路过一家不起眼的文具店时,陈阳的目光被店铺橱窗里的某样东西吸引。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灵光。陈阳示意司机停车,快步走向那家文具店。
陈阳推开店门,铃铛清脆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他环顾四周,目光如炬,似乎在寻找什么特定的物品。店主热情地迎上前来,询问需要什么帮助。陈阳简单说明了自己的需求,店主点头示意,转身去柜台后取物。
不大一会,陈阳手里拿着一块磁铁和一把铅笔刀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微笑。刘莉疑惑地看着这两样普通的文具,不明白它们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买这玩意要做什么?”刘莉诧异的看着陈阳问道。
陈阳笑着晃晃手里的铅笔刀,随后直接就把铅笔刀给拆了,“自然有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暮色四合,霓虹初上,马哥的车平稳地滑入车流,载着陈阳和刘莉驶向城郊。路灯昏黄的光线透过车窗在车厢内投下斑驳的光影,路边的法国梧桐树影婆娑,在风中摇曳。穿过几栋掩映在高大乔木间的独立别墅区,车子在一处不起眼的黑色铁门前停下。
马哥按下车窗,从驾驶位探出头,对着铁门内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小屋打了个电话。片刻之后,沉重的铁门发出轻微的机械运转声缓缓打开,露出一条铺着青石板的蜿蜒小道,直通别墅正门。
三人推门下车,刘莉今天刻意穿了一身职业装,肩上斜挎着一只小巧的手包,跟在陈阳身后亦步亦趋,活脱脱一位助理形象。陈阳和马哥并肩走在前面,脚步轻缓却带着某种节奏,似乎对即将见到的宝贝已经有了几分期待。
推开别墅厚重的木门,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茶香扑面而来。客厅空间开阔,挑高的天花板上悬着一盏造型古朴的水晶吊灯,光线柔和而不刺眼。地面铺着深棕色的实木地板,踩上去几乎听不到声响,却能感受到木质特有的温润触感。
主位上坐着的五十多岁男子身着一件简单的深灰色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显得随意而沉稳。他身旁的红木茶几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袅袅升起的热气中隐约可见几片蜷缩的茶叶。在他身侧,一名戴着金丝框眼镜的中年人正微微躬身,双手交叠置于身前,目光低垂,姿态恭敬。
马哥搓搓手,脸上堆满了热络的笑,指指稳坐钓鱼台、派头十足的赵老板,又指指站在一旁、文质彬彬却暗藏精干的王克楠,语气里满是介绍重要人物的慎重:“这位是咱们圈子里有名的赵老板,玩货多年,眼光毒辣得很!这位是赵老板的朋友——王克楠王哥,也是咱们这行的老手了,人脉广,信誉好。”
说着,他转向陈阳,带着几分炫耀的口吻补充道:“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好几次的陈阳陈老板,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成就,后生可畏啊!旁边这位是他的助理,刘小姐。”
王克楠闻声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热情,双手抱拳,姿态摆得足足的,朗声道:“陈老板,久仰大名!”
“早就听马哥和圈子里几位老友提起过陈老板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王克楠顿了顿,目光扫过陈阳年轻的面庞,语气里多了几分真诚的赞赏:“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陈老板这气度,这谈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
陈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王克楠,眼神锐利却又不失礼貌。这人看起来比马哥更精于人情世故,一张嘴就能把人夸上天,但眼神深处藏着几分试探和审视。什么找老板的朋友,依他看,八成也是个和马哥一样的官货贩子,只不过场面更大,架子也更足罢了。
思忖片刻,陈阳也抱拳回礼,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谦逊笑容:“王哥谬赞了,都是朋友们抬爱,运气使然罢了。虚名而已,不值一提。咱们在行里走着,只有物件是真的,那才是真的!”
王克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随即就明白了陈阳的意思,哈哈一笑,反而显得更加热络:“陈老板真是实在人!”
“不过,光靠运气可成不了大事。您这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声望,必定是有真本事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阳一眼,话锋一转,“赵老板手里的东西,绝对是稀罕物,品质没话说。”
这番话既捧了陈阳,又不动声色地表明了他们手握的优势,还顺便试探了陈阳的底细。陈阳心中暗笑,面上却依旧保持着谦逊的态度,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几人一番客套寒暄,气氛逐渐热络起来。赵老板见状,也不打算再绕弯子,直接站起身,语气沉稳:“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东西在里间,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