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人机没有任何智力可言，不管对它们做什么，只要不误触“红线”，它们就不会有任何主动行为。哪怕吴鸣将大手盖在它们的机身上也是一样。不过从栏杆上往下推的话，它们会突然启动，然后一摇一晃地飞回原处再次落下。
始终搞不懂它们的飞行原理，好像失重了一样，但吴鸣可以肯定，他拿在手里时是能感觉到重量的。
“奇怪。”
他好奇而小心地研究着，甚至在考虑拆上一台。他企图找到一些缝隙（枪口），以判断它们有没有攻击性。
“它们有电。”水星悄悄摸了过来，表情上生怕打扰但已经脱口而出，“我能感觉到微弱的电能，被困在这小小的身体中。电力并不充盈，但不出意外可以用很长时间。”
“你能将这里的电力都抽光吗？”吴鸣问。
“可以，试试吗？”
“不要，我就问问。”
也不知道队友们有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看他们忧虑的表情和稍显恐惧的眼睛，吴鸣觉得他们这些东拼西凑的小人物并不能在谋略上胜过真正的阴谋家。
“你不能听到了吗？”水星看得到吴鸣的忧愁。他的五官仍没有恢复原状，渗出的“脓液”风干在两侧脸颊。她伸手抠去那些干巴巴的脏东西，很心疼吴鸣的实际现状——想来应该会非常疼，但他一直没有体现在表情上。
吴鸣下意识躲避，并严厉地说：“别动，谁知道会不会传染。”眼神制止了水星后，他继续说：“可能要虚弱很长一段时间，听力、嗅觉、视线都受到了弱化，浑身无力，精神疲惫。那毒烟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感觉就是专门针对我们这种不太平凡的正常人的。”
“哦。”水星低低地应了一声，心情显得十分低落。
可见的景物越来越多，天也越来越明亮，他们才想起来现在是白天——是人工白天——毕竟黑暗前不久才刚刚退去。
小罗很不安地靠近水星，又伸手抓住了她的衣服，这个小机器人也失去了亲人，吴鸣看到这一幕心里更愧疚了。
韦伯斯也靠近了他们，吴鸣以为讨论出了结果。
“没什么好消息，”韦伯斯摇摇头，“实际上我们就没有展开讨论，你应该加入进来，并抛出话题。”韦伯斯能读懂吴鸣摇头的含义，很快解释道：“就算是你不擅长出谋划策，大家也需要你跟他们站在一起，你不应该独自逃远置身事外。”他说话很不留情面，但吴鸣没有成人的自尊心。
“你得有领导的自知之明。年龄不是幼稚的理由，集团内向你这么大的高管的子嗣都能提早进入成熟阶段，并在管理和学习方面游刃有余。如果只有大人在努力，那么又怎么能拯救这个世界。”
吴鸣哑然地望着韦伯斯，他从未考虑过这些沉重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好像从没有属于他一样。他只在想怎么赚钱，怎么还钱，怎么报复黑寡妇，仅此而已。
“看着吧，提升眼见的时刻到了。”韦伯斯说完就不再面向吴鸣，转而望向远方。
“他好像对你期望很高。”水星用嘴对着吴鸣耳朵悄悄地说。
“是啊，我都无语了。我钱都还没还完，哪有时间考虑世界和平。”
他们交头接耳并未背对着人，韦伯斯能听得到，不过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
景物慢慢有了变化，他们离开了大雾弥漫的监狱部分，很突兀地闯入到了室内。是的，室内。没有任何过渡部分，就好像蚂蚁从野外闯入到人类的客厅世界里一样，白洁的地板、墙壁，巨大的设备和金属罐，天上交错的颜色分明的管道，随处可见的无人机的忙碌的身影。
“谁能想到，巨人监狱的旁边就是一间巨人客厅？”
“也许监狱也只是客厅内的一角，你看看和它相比，我们这架庞然大物的‘蜻蜓号’有多么微小。”
周围传来队友们毫无营养的议论声，不过吴鸣自己也说不出多么具有价值的言词，他自己也是个村民出身的笨蛋而已。
“这里是实验室的核心部分，外人不会有能进来的机会。即便是进来了，也只能是被请进来的。”韦伯斯一边介绍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看向小罗。
“你想说我们这群毫不起眼的渣滓早就引起了那位叫王·泰勒老板的注意，我们竟值得他从一个月前就开始算计。”吴鸣打趣地说。
“渣滓？！”韦伯斯愣了一下，“你怎么能这么形容我们？”
“随便吧，我感觉无论做什么，我们都得要在别人的阴谋中前进，”吴鸣摇着头，慵懒地趴在栏杆上，“我们没有赢的可能。”
韦伯斯凝视了吴鸣很久。直到让后者变得不自在，开始惭愧时才忽然出声。“你的信心源自于你的武力？”
“有，有，”吴鸣结结巴巴地瞧向他，“有什么不对吗？所有的大人物们，都在想方设法地强大自己——我的意思是武装自己，军队，雇佣兵，科学武器等等等等。”吴鸣摊开手比划着说，但他的表情反应他这时是羞愧的。
“你说的倒也没错。”韦伯斯留下一句话后就再不出声。这让吴鸣摸不着头脑。
他们这块漂浮的“土地”令吴鸣想起了初到明州市的所见，那里也有许多这样的不明所以的飞行“大陆”。沈聪告诉他那些都是反重力技术，包括他们当时乘坐的列车；他还说这种技术被天人严格掌控着，人类并无法从中探取到任何一点皮毛。不过现在看来，这项技术大概已经外泄了，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见到这东西。
“这并不是反重力，也不完全否认。严格来说，这是引力发生装置的功劳。用你能理解的话说：就好像地面下埋了一块大磁铁一样，在另外一块陆地下也装备同性的磁铁，它们的相斥力就足以让这块大陆浮起来并前进。你应该能想到这种浮空手段是非常消耗能源的，且并不实用，只能用来满足一下虚荣心。”
等韦伯斯解释完，吴鸣才惊讶地问：“难道你能看到我在想什么吗？！”
“我猜的，也只能给你这样混乱的解释，因为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原理。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不是反重力，它需要消耗的最大能源是电力，且每一时刻都是一串恐怖的数字。得益于此，我们在超导体上有了新的创见——你看到的这些无人机，以及这座岛上许许多多被荒废了还能运行的无人车、广告牌、电梯等等等等需要电力维持的工具，它们只要不遭到内部破坏，即使只有少量的电力储备就可以让它们工作很长时间。”
“噢！我就说怎么这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