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已经让吉达带人转移了。”
阿古善顿了顿，“通知下去，把据点的人散出去。”
“是属下明白。”
罗日恩刚要离开，阿古善再次叫住他，“你瞒着可敦，是怕她偏向大周还是偏向萧然？”
罗日恩想，大周和萧然有什么区别吗？！但他确实有这样的担忧。
他低下头，默认了。
“她不会。”
随后，他强调道“她不会偏向萧然。”
罗日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不解，可汗强调萧然，有何深意？！
巴图睁着眼睛空了许久，回想着当时的情况，回想着罗日恩的话，直到阿古善进门。
他扭头看过去，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汗…属下请罪。”
阿古善把他按回床上，“刚醒就好好休息。”
阿古善不是话多之人，气氛有些沉默，巴图看向他，“多谢可汗与可敦的救命之恩，多谢可汗对今朝的善待。”
阿古善回望他，“是兄弟这话就别说了。”
巴图摇摇头，神色认真，“正因为是兄弟，属下更应该说。您和可敦大义，巴图定不辜负您。”
阿古善笑了下，“行了，这话配上你的脸，让人倒胃口。”
巴图听到这也笑了。
随后，他道“可汗，属下有一事相求。”
“今朝？”
“嗯。”巴图垂着头，低声应了。
“两天时间，注意安全。”
巴图笑道“多谢可汗。”
…
乌日图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屋内燃着烛火，明明灭灭不甚清晰。
他看到不远处椅子上歪坐着的洛仪，笑着摇摇头。
顺手拿起衣架上的薄毯，缓步走向她。
只是走近，她便惊醒了，可见并未睡实。
洛仪懵懵地看着他，乌日图有些心疼，想要上前扶她。
她揉了揉酸疼的脖颈，嗓音有些哑，“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刚想要坐正，却疼的倒吸一口气。
乌日图快步上前，“我没事，腿麻了？”
洛仪点点头。
他蹲下身，握住她的腿，轻轻按压她小腿处的穴位。
洛仪动了动腿，想要抽离，奈何酸麻让她使不上力气，只能放弃了。
她垂下眼看他，越看嘴角的笑越清晰。
许是盯得久了，乌日图抬头，问道“还疼吗？”
洛仪试了试，基本无碍，但说出口的却是，“还有些酸疼。”
乌日图没有怀疑，继续垂头给她按压揉捏。
洛仪笑着找话聊，“你睡着的时候，阿古善和菀菀来了好几次，我嫌他们来来回回地吵你休息，就让他们去忙自己的事了。还有雅倾，她待了许久，我看她实在累了，也把她劝回去了。”
乌日图点点头，问道“你呢？累到在椅子上睡着，怎么还守在这？”
话都到这份上了，再沉默就不礼貌了。
洛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嘴角带着笑意，“我是很累啊！但谁让我在乎你呢，没办法，我只能在这守着你了。”
乌日图按压的手一顿，接着放下她的腿，站起身，垂下眼，声音平常，“试试好没好。”
洛仪也不装了，站起来直视他，缓了两口气，再次鼓起勇气，声音坚定认真，“乌日图，我说，我喜欢你，我在乎你。”
乌日图避无可避，只能抬眼看她，“洛仪，对不起。”
洛仪瞪大眼，有些不明所以，“对不起？我不要听对不起。”
“为什么？我知道你喜欢我，为什么要对不起？”
她眼睛里燃着火，似要点燃他的热情，他扛不住这样的眼神，想垂下头。
洛仪却不放过他，她抓着他的胳膊，“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回答我。”
“乌日图，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你想好再回答我。”
她眼睛里迸发出浓烈的光，让他忍不住向往，他捏着拳头，克制压抑，久久没有说话。
洛仪轻笑了一声，又抿起唇，“好，我知道了。”
她越过他，想要离开，衣角轻触的瞬间，手腕被人拽住。
她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板着脸回头看他，“松手！”
乌日图眼眶微红，手微微颤抖，声音因克制微哑，“洛仪，别走！”
洛仪本来强装的淡定，在这声‘别走’中彻底溃败逃走。
她垂下头隐藏表情，乌日图以为真的没有余地了，握着她手腕的手紧了紧，“洛仪，说好的一次机会，你不能不听我的回答就否定我。”
她低着头，这一瞬间自信心爆棚，得意的笑差点就溢出嘴角，又硬生生忍住，瓮声瓮气地说，“只有一次机会，你好好说。”
两人就这么别扭地站着，乌日图低声问道“我的身体，你最清楚。他…没有办法根治，对吧？”
说到这，洛仪再也忍不住，她猛地抬起头，“所以，这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她反手抓住他的手，直白道“是，无法根治。这次医治只能保你十年无虞，即使这样，这十年里你还要不停地喝药，施针。”
她缓下语气，“但你有我，我不放弃，就是阎王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看着这样鲜活认真又努力的洛仪，乌日图轻笑出声，问道“为了我，值得吗？”
洛仪点了点头，“值得！”
她认真看他，“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雅倾，她的身份，你是知道的。我…”
乌日图有些难以启齿，“我…我的母亲是大周的初曦公主，和亲后依然逃不过被最亲近信任的哥哥下药、陷害，把她…让她失了清白，失了自我。”
“雅倾和我一样，都是这场阴谋中的棋子，她不是我的妹妹，但我不能就这么扔下她。我母亲受的苦，这个仇，我也放不下。”
他连眼角都是红的，声音更是因为愤怒而嘶哑，整个人都被仇恨笼罩着。
他悲愤地看着她，“这样的我，破败不堪，还值得吗？”
乌日图就这样把自己刨开，完完全全展示给洛仪看，他不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既想她拉他一把，让他看到光之所在，也想让她把他遗忘在深渊。
洛仪只是听他说就心疼的要死，更遑论乌日图把自己敞开给她看。
她上前轻轻抱住他，“乌日图，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