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草垛之上仍有余温未散,想来她们定然离去不远。”
略微蹲下触碰感受之后,吕布随即判断呢喃道。
他匆忙折身跑出洞外,视野朝周遭查探开去,紧接着缓缓闭上双眸,再度将自身功法凝练,意图感知周遭尚存未散的那一抹熟悉气息。
只不过在吕布这般细腻查探下,他却忽而于某个瞬间,感知到了一股令他更为熟悉不已的震荡波动。
“是打斗声,在此处往西四五里地方向。人数还不少,怎么回事?”
陡然睁开双眸,因着那股力道波动实在是太过熟悉的缘故,令吕布此间不得不放弃暂且搜寻两女气息的打算,转而身形一掠,飞袭天际,脚踏树梢往西急奔。
他当真想是要弄清楚,这股感觉缘何而来。
莫非说,有他颇为相熟之人,在前方正与人起了争斗?
如此不消得一盏茶的功夫,五里地便即顷刻掠至。
吕布身形自树梢落下地面,目光微凝,瞧着眼前一幕,眸间波动甚深。
因为此刻地面正横七竖八地,躺倒着一大片的身着甲胄之士,这些家伙瞧其装扮,明显是从属于曹营。
只是吕布再由蹲下细细查探之后,眉头则跟着不由皱叠。
瞧他们手掌光滑白皙而又瘦嫩,怎么看也不像是长期舞刀弄枪之人,又怎会是营中兵士呢?
“难不成——”
吕布仿若恍惚想到什么一般,回身猛然便扯开了其中一名死者的臂膀衣衫。
此刻在他的大臂外侧上,赫然正印着一道浮云图纹!
“这帮家伙,竟是蜀山天门组织之人?”
对于这个刺青图案,吕布此前也并不熟识,直到那时他与贾风手下数名卫属缠斗之间,方才有过偶然一瞥,当初怔然留下印象,可后来细思间,咯噔有了头绪。
这图纹可是载于其恩师华南老仙的洞府典籍之中。
其上所示的天门组织,原便承袭于老仙松鹤教派之下。
此派自百年前始,便逐渐因内部分歧,划作了阴阳二宗,其中张角也好,于吉、左慈也罢,殊途同归,都是这道教松鹤派的阳宗弟子。
而至于那阴宗所承一脉,则要显得更为鬼魅神秘。
但华南老仙也曾道与吕布知晓,昔年其师弟贾龙,在益州之地蜀山地界,曾觅得阴宗前辈一方古墓,后于此落脚,便暗地自创了天门组织。
这般回忆典籍之上所载内容,经吕布细细推衍之下,霎时他便大略有了头绪。
“他们怎会死在此处的?方才是谁出的手,那人只怕我应认识才对。”
吕布凝眸呢喃,面色有着几分凝重,却也暗含几分隐约期待。
放下心头诸般杂念,吕布正欲继续追寻下去,却是于其中一名甲士的尸体衣衫怀中,瞧见了一副微微露出了一角的白色丝帛。
吕布心中生疑,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止息步伐,回身俯下查探。
将这绢白色丝帛取出,吕布方才觉察发现,其上竟是书写了一行小字,只见上面却是分明写道:
“尚武贤侄如晤,吾与令尊乃昔交密友,令尊虽年长在下十岁有余,多来年待己却是诚心致意、如同手足。”
“令尊大人如今身担镇守川东门户之重任,不可离援驰北,吾心感佩,是以扫除蜀北米仓流寇之助,竟吾从中周旋,已然无患。”
“在下已由行使处晓,贤侄今有重任于身,特嘱亲信部曲前与襄助。”
“盼贤侄事成万安。一旦事败,在此帛画所指府邸后厢地底暗室之内,储有千株彼岸幽萝。贤侄可将暗室石门一角处,将插销拔出,令毒气尽数湮敌。”
“此毒性剧,寻常之人,嗅之即刻断气,纵是内功深厚、体格精壮者,闻后也绝难撑过一炷香的时间。”
“切记:此暗室之毒一经破洞缓溢,不消三个时辰即可扩散全城,贤侄万须速速离城远去!谨记。”
一一细切将这丝帛之上,所细密书写的数行小字阅毕,吕布整个人身躯也不由为之绷紧。
“他们竟是想要,令全城百姓,都随曹操一干留守后方的文武幕僚们……陪葬?!”
“咯吱!”
袖下拳头忽而为之紧握,吕布面色肃然,神态在这一刻亦冷冽到了极致。
“这帮天门内的牲畜,竟欲行此等丧尽天良之事!我决不能让这种惨剧发生。”
牙关紧咬间,吕布沉声嗫嚅着。
他恍惚猛地回神瞧去,可手中这绢丝帛上,却是并无如文字上所写的,绘有什么帛画来指明那城中府邸暗室所在。
“可恶,难道说,那画已是落入那人手中了么?”
吕布浅浅思索着,一时跟着陷入回忆:
“尚武、尚武……这被写信之人唤作‘尚武’贤侄,会是谁?”
“蜀北米仓流寇……米仓山、雄风寨?如此说来,依照此前与范姑娘交谈所知,会是她所料定的那样么?”
心头这般逐渐令思绪千回百转,细细穿针引线下,吕布很快便大致有了计较。
“看来我得折返回去阆中一趟了。绝不能让那毒气有外溢侵染城中百姓的机会!”
吕布心头计议果决定下,当此已然不再做丝毫犹疑,身法施展,已然往归途掠回。
“只是要如何才能够,将那千株毒草,安全转移销毁呢……”
在吕布疾驰下,日头已然再度开始西斜,晌午渐过,城中复而在百姓安全散去后回归常态,街市车水马龙,也慢慢变得重新喧闹起来。
马玉柔此时坐在城中一家酒馆,正仔细审慎周遭境况,忽而渐回眸,再度俯身,瞅向了自己这一处装扮。
“这位姐姐的易容能力太也厉害了罢,城防守兵问也没问、不做盘查便就这样,把我俩放进来了?”
她撇了撇小嘴,重新坐下撑着小脸,尝试去抹掉脸上过厚的妆容。
“怎么了?这么一会儿便等不及?吃饱了么?”
忽而一道熟悉声音飘荡传入,马玉柔抬首瞧去,果然见到张琪瑛终于是提着一方油布包裹的食带入内来。
“我不太想吃这家面啊,我想吃肉了。”
马玉柔瞧了瞧身前桌上,那只被她吃掉不过一半的阳春面,随即嘟囔着念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