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是个乍暖还寒的时节，春风肆意吹着草原上刚发出的嫩芽，一切显得宁静自然。
“唉……按地图上的标识再往前几十里就到察哈尔部了。”
一个身裹皮毛眼神深邃的中年汉子长呼一口气道。
紧随其后一个略显尖锐的男声响起：“走了这么久，终于要到了吗？”
这片草场的宁静就此被这两道声音打破。
说话的两人正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东厂掌班太监卢九德。
“我说李二狗到了察哈尔部，你想好怎么跟额哲说了吗？”
李若琏摇了摇头：“先以商人身份进了察哈尔部再说，不管怎么和额哲沟通，都要先取得一点点信任，要不然我们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
卢九德微微点头，对此表示赞同，然后又不着边际的来了一句：“你说陛下给我们的回信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呵呵……，卢旺财你好大的胆子啊！你这是在质疑陛下吗？”
李若琏没有回答，调笑了一句后才接着道：“不管是真是假，那消息都太过于震撼，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和额哲说，只要我们一开口，必遭额哲猜疑，那我们就死定了。”
卢九德刚张嘴想再说什么，就看到不远处一队快马飞奔而来。
见状，他只得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道：“这额哲还挺谨慎的，距离他的驻地还有二十多里，就有警戒哨了。”
“呵呵……，真不知道你这话是在夸他还是在讽刺？”
李若琏笑着摇了摇头：“以察哈尔部现在的处境要是额哲真的够谨慎，怕是我们一踏足他的领地就被发现了。”
“你要说他不谨慎吧，他还知道往外派警戒哨。”
“由此可见，额哲此人不如他父亲林丹巴图尔。”
“是啊！林丹汗也算是一时的枭雄，连他都斗不过皇太极。”
“这个额哲恐怕更不行，只有投靠我们大明才是他的出路。”卢九德很是感慨的补了一句。
“走吧！去会会察哈尔部的前哨。”
李若琏说着，打马向前的同时向身后的一百多个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吩咐：“做好战斗准备，看我的手势形式。”
话毕，手中马鞭一扬和卢九德两人冲着巡逻的蒙古马队迎面冲去。
待来到距离蒙古马队百米处时，李若琏和卢九德主动停了下来。
“我们是大明来的商队，是到草原来交换皮或草药的。”
听到李若琏的喊话，蒙古马队里走出一个腰别弯刀身高六尺的壮汉若有所思的大声回道：
“你说你们是明朝的商人，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难道没有其他的蒙古部落发现你们吗？”
蒙古汉子的话乍听像是废话，实则不然。
蒙古汉子话里透出的意思是，其他蒙古部落都已经投向了女真人。
要是被他们发现明朝商队，是绝对不会放任商队过来和察哈尔部做交易的。
李若琏何等精明，一听到蒙古汉子这话，就把问题想了个通透，斟酌着说道：
“当然有部落发现我们了，我们就是一路做着生意过来的。”
李若琏先是应了句，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倒是有个奇怪的事我一直没想通。”
“之前我们商队有一个巴林部的向导，听说我们要来察哈尔部后死活不给我们带路。”
“问他为什么不带路他也不肯说，把我们丢下就走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李若琏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消除蒙古汉子对他们的疑虑，表明他们真的只是做生意的，对他们的部落之争丝毫不知。
蒙古汉子眼珠一阵乱转：“那个向导就没有威胁不让你来察哈尔部吗？”
李若琏故作不知的摇了摇头，一脸疑惑的反问：“他为什么要威胁我？”
“我的商队和巴林部做了不少的生意，他还指望我下次和他们部落交换盐和茶呢，怎么可能会威胁我？”
蒙古汉子听到盐和茶不由眼眸一亮，语气变得急切，毫不掩饰的追问道：“你们有盐和茶？”
不是这蒙古汉子沉不住气，而是察哈尔部实在是太缺盐了。
自从林丹汉败北以后，整个察哈尔部就再也没有补充过盐和茶。
要不是以前还有一点老底子，估计怕是要因为缺盐死不少人。
可就算他们察哈尔以前是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有不少储存，经过三年的消耗部落里的盐早就没了。
现在他们察哈尔周围的部落都投靠了女真人，想要再补充盐绝无可能。
所以蒙古汉子才会显得这般急不可耐。
这就像是在谈判，蒙古汉子这么一着急，就给老辣的李若琏机会，直接来了一手欲擒故纵。
“我们是大明的商队，来草原，盐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我看你问东问西，一副防备我们的样子，你们部落要是不想和我们做生意，我们这就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李若琏说着向卢九德挑了挑眉眼俩人便要打马而回。
蒙古汉子见状，赶忙出声：“等一等，如果你们的商队真的有盐和茶，我欢迎你们到察哈尔部做交易。”
刚转身的李若琏和卢九德听到这话，互视一眼，皆是是嘴角微勾。
就这样，两人带着一百多人的商队跟随着这蒙古汉子一路向北。
大半个时辰后，大大小小一眼看不到边的蒙古包，映入了卢九德和李若琏的眼帘。
两人暗自感慨，不愧是草原上曾经最强大的部落，即使被建奴打压多年，也依然是他们这一路北往以来，所见到的最大部落。
李若琏对蒙古汉子拱了拱手：“我们商队就在你们部落外围扎营吧！就不到你们部落里去打搅了，反正就两里地交换物资也方便。”
蒙古汉子点点头，“也好，那李掌柜、卢掌柜就安心扎营，我先去和首领通传一声，晚些时候会为你们准备晚宴。”
这一路下来，卢九德、李若琏和这蒙古汉子已经互通姓名，见蒙古汉子这么说，卢九德笑着回了一句：“那就有劳寨桑祁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