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陈子睿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无形的九天神雷劈中,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猛地抬头,望向那遮天蔽日的母树,脸上的“震撼”与“迷茫”再也伪装不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惊骇与绝望。
被发现了!
“别紧张,我的孩子。”母树的声音依旧温和,仿佛在安抚一个受惊的雏鸟,“你拥有我的生命本源,你就跟我连在一起,所以无论你真身是什么,你体内流淌着的,终究是‘青木’的血。”
“你的过去,你的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未来,将如何选择。”
陈子睿的心脏狂跳,他死死盯着母树,等待着最终的审判——是抹杀,还是囚禁?
然而,母树接下来的话,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当然,我也不妨告诉你,你现在肉眼所见到的青红两轮月亮,其中一轮青色的,就是我现在居住的地方,它叫‘木星’,我之所以能通过幻境跟你沟通,也是因为这颗星辰与你的‘青木之核’产生了共鸣。”
“至于另一轮……”母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悠远的叹息,仿佛在追溯一段被遗忘的古老岁月,“那轮赤月,名为‘赤魂星’,它,便是赠予你‘偷星换月’功法的那位‘故人’的埋骨之地。”
“木星与赤魂星,本为天穹两端,遥遥相望的星辰,永不相交,然而,上古之时,魔族气焰滔天,其势足以吞没诸天万界,万灵涂炭,生灵倒悬。”
“就在那天地倾覆的危急关头,你那位故人,一位惊才绝艳的阵法大家,以己身为祭,施展了这门旷古绝今的禁忌之术——‘偷星换月’!”
“他‘偷’来了赤魂星,将其强行移动至此,与我的‘木星’遥相呼应,以双星为阵眼,布下了一座横跨虚空、镇压万古的‘镇魔大阵’!”
“他‘换’来的,是整个世界的安宁,代价,却是他自己的生命,以及整颗星辰的寂灭!从此,赤魂星便化为一轮永恒的赤月,既是他不朽的丰碑,也是他永恒的囚笼。”
母树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重,砸在陈子睿的心头:“所以,孩子,你现在明白了吗?‘偷星换月’这门功法,从来就不是用来窃取宝藏的窃技,而是以命换天、以星为祭的绝世禁术!”
“你那位故人,用他的一切,换来了世界的和平,而你,继承了他的传承,也注定要继承他那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宿命。”
“你能感应到此星,想必也是你那位故人特意为之。”母树的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对逝去友人的缅怀,也是对眼前这个继承者的审视,“他临终前,或许就已预见到,‘镇魔大阵’未必能永世长存,魔族的根源不灭,总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他害怕,万一封印松动,世间再无人能与之抗衡,所以,他以自己最后的神念,在赤魂星上留下了一道‘薪火之印’,这道印记,会跨越时空,寻找下一个有资格、有决心继承他遗志的人。”
“而你,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他并非将赤魂星‘赠送’于你,而是将它‘托付’于你!”
“这颗星辰,是他最后的遗产,也是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希望,因为其上有‘焚天之焰’!此焰至刚至阳,是魔气最天然的克星,是斩断一切黑暗的终极利器!”
“他留下的,不是一件武器,而是一份责任,一个使命!”
母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在陈子睿的灵魂深处:“孩子!现在你听清楚了,你虽能施展偷星换月功法,但对此赤魂星,我希望你不要轻易挪移!它对我青木一族,乃至我这方天地,都太重要了!”
听到这,陈子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但其心中的想法,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掀起了滔天巨浪。
“责任……使命……”
这两个字眼在陈子睿心中反复回响,却渐渐带上了一丝苦涩的自嘲。
“既然我不能收走这赤魂星,那就让这赤魂星一直在这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带着一种近乎放弃的无奈。
他试图说服自己,接受母树的安排,安安分分地做一个小火苗,让青木一族。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他自己无情地掐灭了。
“不对!我虽拥有这青木之核,但过去改变不了的事情,我一个人类能改变什么?”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
青木之核,这听起来无比神圣、蕴含着伟大力量的东西,此刻在他手中,却像一块烫手的山芋。
他不过是一个来自凡尘的人类,因缘际会之下获得了这超越凡俗的力量,但他的见识、他的智慧、他的心境,真的能驾驭这份力量吗?
过去,那些连上古神只都未能改变的悲剧,那些盘根错节、延续了万年的因果,凭什么相信自己就能找到解法?
他感到自己就像一个被推上神坛的凡人,脚下是万丈深渊,而手中只有一根看似坚固、实则一折就断的稻草。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接受这灵魂之果,究竟是天命的眷顾,还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而且,木龙一族,在这龙岛好像就剩蛋蛋了,蛋蛋现在一直在洗龙池中……
想到蛋蛋,陈子睿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母树似乎是看穿了陈子睿内心的想法,那威严而苍老的声音,此刻竟带上了一丝温和的叹息,如春风拂过心田,抚平了陈子睿灵魂的波澜。
“孩子,你感到迷茫、恐惧,甚至怀疑自己,这很正常,但你要相信自己,就像我此刻能遇到你一样,曾几何时,我也悲观过,但我青木一族就像这星星之火……即便看似微弱,却从未真正熄灭。”
母树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穿越了无尽岁月的沧桑与坚韧。
“在那场几乎撕裂天地的浩劫中,我的枝干被折断,根系被污染,无数族人化为尘埃,只余下我这一缕残魂,困守于此,那时的我,比你更加绝望,我看着世界一步步滑向黑暗,看着曾经生机盎然的土地变得死寂,我甚至想过,就此沉睡,让青木一族随着我的意识一同消逝。”
“可就在我最黑暗的时刻,我看到了一株在焦土中顽强破土而出的新芽,它那么小,那么脆弱,一阵风就能将它吹断,但它就在那里,迎着绝望,努力地汲取着天地间最后一点微薄的灵气,绽放出一抹嫩绿。”
“那一刻,我明白了,只要还有一粒种子,只要还有一颗不愿放弃的心,希望就永远不会消失,我青木一族的传承,不在于多么强大的个体,而在于这生生不息、永不言败的‘星星之火’!”
母树的声音陡然变得激昂起来,仿佛将那股不屈的意志直接注入了陈子睿的灵魂:
“孩子,你现在,就是那颗在焦土中破土而出的新芽!你手握青木之核,心中怀着守护的信念,你就是这方天地最新的‘星星之火’!”
“不要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过去,不要去畏惧那些看似无法战胜的强敌,你的使命,不是一步登天,而是从脚下开始,从理解你手中的力量开始!”
……
母树说的很鼓舞人心,但陈子睿内心深处却有说不出的矛盾,他索性把心中最纠结的事跟母树说道:“圣树大人,我此次来到这里,是为了找回我的一个朋友,它……它才是真正的木龙族后代,是您血脉最纯正的继承人!若是我能将它救出来,我还是希望由它来传承青木一族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