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惹草？走捷径？不踏实？
听见周立口中说出这样对自己的评价。
周庭礼的心里真是千百般的滋味涌上心头。
他想过任何一个人会这样说自己，但任何人不包括周立。
瞬间上涌的怒火让周庭礼涨红了脸，他没有打过周立，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
但有那么一瞬间，周立以为周庭礼要打自己了。
他本就生了一张不怒自威的脸，虎目一瞪，就显得更加骇人了。
最终，周庭礼没有动手，而是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了。
周立继续坐在台阶上看采砂船采沙。
一别两宽，不好吗？
她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也就只敢跟周庭礼说说。
周庭礼是心细如发又审时度势的人，会随着时事感觉到地位的变化，能够将周立当做平等对话的对象。
至于李志琼，无论周立到了多大，在她眼里都还是个孩子。
也许能说，不过以后吧。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
周立又在晨光中默默地哭了。
周立哭了一会儿，轻轻闭住眼睛，抹干脸上的泪痕。
继而睁开眼睛，望着河中运作的采砂船，接下来就是她的主场了。
我一闭眼世界都黑了，我一睁眼世界都亮了，我不是主角是什么？
不多久，李刚说好的人就来了。
三男一女，为首的是一名二十多将近三十岁的青年男子，自称叫吴缑。
双方简单的相互介绍过之后，周立将人带到了河滩上。
几人便拿出照相机和摄像机，对着河中的采砂船进行拍照和摄影。
拍照录像取证之后，吴缑看向周立：“要是能到沙船上拍一些照片就好了，最好再拍一些片子。”
这倒要花点工夫了，周立一抬眼，正好看见看见有人远远地走来：“杨叔叔。”
来人名叫杨仲康，是旁边砂石厂的厂长。
杨仲康比周庭礼大几岁，两人走得近，平日里兄弟相称。
跟周庭礼这个手底下不过七八个人的转运站经理不同，杨仲康这个厂长管着砂石厂上千的员工。
杨仲康也爱排场，他也讲得起排场。
周立参加过几次杨仲康的筵席，什么母亲的大寿，妻子的大寿，女儿的婚礼，酒席都是上百桌起的。
后来杨仲康的妻子去世的筵席倒是办得简单，只请了几桌子亲朋好友，也请了周立一家。
桌子上除了周立一家彻底穷困没落摆地摊维生，其他人都是身家千万起步。
而杨仲康请了周立一家也不过是对别人展示自己念旧罢了。
筵席结束，醉酒的杨仲康是被小情人接走的。
杨仲康的妻子去世前已中风瘫痪多年，杨仲康早就另外找了情人。
妻子死后，情人名正言顺地搬进了他家。
后来周庭礼病重，杨仲康一眼都没来看过，更别提送些人情来往了。
自打转运站有了要破产的苗头，杨仲康已经许久没有联系周庭礼了，现在来当然也不是找周庭礼。
杨仲康目光锐利地看着站在周立身侧的三男一女：“立立，他们是什么人？”
杨仲康此言一出，吴缑也警觉起来，有些警惕地盯着杨仲康。
四目相对，气氛竟有几分凝重。
“是我请来拍电影的人。”小姑娘清脆的嗓音打破了凝重。
“电影？”
别说杨仲康，吴缑的眼中也闪过了诧异。
“我的小说大卖了，想着趁这个机会拍摄电影，”周立点头，说得头头是道，“其中有一幕演员陷入流沙的戏，我们需要大量的河沙做流沙布景。恰好爸爸说蒋叔叔在采沙，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从蒋叔叔这里进一批沙，这不带着导演和摄制组来看看。”
杨仲康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怪异。
周立小说大卖的事情杨仲康当然听说了，倒不是周立的小说已经热销到了罗家坝这样连新华书店都没有的乡村，云翳一小门口挂的横幅，其影响力也波及不到罗家坝来。
实在是周庭礼憋不住话，周立取得一点成绩，他上哪儿都炫耀，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杨仲康跟周庭礼称兄道弟，自然没错过周庭礼的一顿显摆。
自打小学二年级之后，杨仲康就没见过周立了，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记得是很怯懦的小姑娘。
这样的小姑娘，取得市见义勇为奖和省三好已经足够杨仲康惊讶了。
杨仲康在惊讶之余也不禁感叹她命好，怎么恰好就让她赶上了有人落水有车差点掉落大桥？
救人肯定都是别人救的，周立一个小姑娘，连游泳都不会，能起什么作用？
最后却让她得了见义勇为和三好，可不是命好吗？
说周立写的小说热销？周立才多大？什么程度算热销？这可不是命好就能办到的，其中的猫腻多着呢，杨仲康身为千人企业的厂长，自认见多识广，这种吹嘘的话也就姑且听听。
此刻听见周立说她的小说热销得要拍电影，一下子就触碰到了杨仲康的知识盲区。
杨仲康缓了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以至于没注意到吴缑的异样。
吴缑神情异样，也是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周立的借口还真是张嘴就来。
缓过来的杨仲康神色放松多了，但还是有疑惑的：“原来你们是想买沙子，也不用拍照和摄像吧？”
“因为我们打算是实景拍摄演员陷入流沙的画面，一不小心是要出人命的，拍照摄像，便于专家建立受力模型，也是出于对演员人身安全的考虑，要是能够上船拍摄就更好了，”周立顿了顿，“刚好杨叔叔你来了，你帮我打电话给蒋叔叔问问，能不能让我们上船去拍，我就不回去找我爸拿手机了。”
受力模型、人身安全几个名词一下子把杨仲康唬住了。
又见周立表情坦然，杨仲康将信将疑地拿出手机，给蒋家去了电话。
蒋能现在没买手机，杨仲康打只能打蒋家的固定电话。
蒋能也没在家，周立昨晚上就在他家里睡的能不知道吗？所以接起电话来的是蔺秀秀。
听见是蔺秀秀接的电话，杨仲康本来不打算说什么。
周立在一旁道：“蔺阿姨知道我要拍电影的事情，之前在上海，蔺阿姨也见了找我筹拍电影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