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源坊市的青石板路被夏日的雨水浸得发亮,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淡淡的丹药香。白凤翎攥紧了袖中那枚磨得光滑的铁牌,牌面上“巨剑门”三个字早已模糊不清——这是她唯一的念想,是三个月前那场山火后,从被烧毁的家门废墟里刨出来的。
她站在坊市最边缘的“残宝阁”外,望着门楣上那块歪斜的木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怀里揣着的三两碎银子是她变卖了最后一件旧衣换来的,此刻正硌得胸口发疼。按照路上听来的说法,想在修仙者聚集的坊市活下去,要么有灵根被仙门收录,要么就得有个营生,而残宝阁恰好贴着一张泛黄的招工纸,写着“招杂役一名,管吃住,月钱五十文”。
“吱呀”一声,残宝阁的木门被推开,一个满脸油光的胖掌柜探出头来,三角眼在白凤翎身上扫了一圈,目光在她洗得发白的粗布裙和那双沾着泥点的布鞋上停留许久,才扯着公鸭嗓开口:“会识字?会算账?”
白凤翎点头,声音有些发紧:“会。家父曾教过。”
胖掌柜撇撇嘴,侧身让出一条道:“进来吧。规矩不多,不许碰柜台后的东西,不许问客人来路,不许在阁里动用任何法术——当然,你这年纪,多半也不会。”
残宝阁比外面看起来更逼仄,货架上堆满了蒙尘的物件:缺了角的铜镜、锈迹斑斑的法器、 pages 泛黄的竹简……最显眼的是墙角那柄断剑,剑身布满锯齿状的缺口,却仍能看出材质不凡,只是剑柄上的宝石早已不知所踪。白凤翎的目光在断剑上顿了顿,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柄从不离身的长剑,喉间忽然有些发堵。
“发什么呆?”胖掌柜用算盘敲了敲柜台,“去把后院的杂草除了,再把这堆破铜烂铁搬到晒谷场去。天黑前做不完,今晚就别想吃饭。”
后院的杂草快有人高,墙角堆着半人高的废铁,锈味混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白凤翎拿起墙角的镰刀,刚割了两下,就听见隔壁传来争执声。那是坊市有名的“百草堂”,此刻药铺老板正揪着一个穿灰衣的少年不放,骂骂咧咧地喊着“偷药贼”。
少年看起来比白凤翎还小两岁,脸上沾着泥污,怀里却紧紧抱着一个油纸包,被推倒在地时,油纸破了个洞,露出里面几株干瘪的“凝气草”。他挣扎着要爬起来,膝盖却一软,原来裤腿早已被血浸透——不知是被打的,还是原本就受了伤。
“不过是几株最低阶的凝气草,值得这么动肝火?”胖掌柜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把玩着两枚铜钱,语气懒洋洋的,“李老板,这小子我保了,药钱记我账上。”
百草堂老板愣了愣,随即换上谄媚的笑:“原来是王掌柜。看您说的,几株草而已,当我送这小子的。”说罢,狠狠瞪了少年一眼,转身回了药铺。
少年捂着膝盖站起来,对胖掌柜拱了拱手,声音沙哑:“谢王掌柜。我叫石磊,日后定当还上。”
胖掌柜挥挥手:“滚吧。别再让我在坊市看见你偷东西。”
石磊却没走,反而看向白凤翎,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镰刀上:“我帮你干活,抵药钱。”
白凤翎没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少年让出位置。石磊拿起另一把镰刀,动作却有些迟缓,割草时总不自觉地避开左腿。两人沉默地干了一下午,直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才把杂草除尽,废铁也码得整整齐齐。
晚饭是两碗糙米饭配一碟咸菜,胖掌柜自己躲在里屋喝酒,只让伙计把饭端给他们。石磊吃得很快,却总在白凤翎不注意时,把自己碗里仅有的几粒豆子拨到她碗里。
“你也是来坊市找活路的?”白凤翎终于忍不住问。
石磊点头,咽下嘴里的饭:“我爹娘是散修,半年前在黑风谷被妖兽伤了,需要凝气草炼丹。”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但药太贵,我……”
白凤翎想起袖中的铁牌,没再追问。夜里她躺在阁楼角落的稻草堆上,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忽然听见隔壁传来轻微的响动。起身一看,竟是石磊蹲在晒谷场的草垛旁,借着月光往腿上涂药膏,那药膏泛着淡淡的绿光,显然是用灵力炼制的,绝非普通药铺所有。
“这是我爹娘留下的‘愈伤膏’。”石磊察觉到她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药膏,“只剩最后一点了。”
白凤翎忽然想起白日里那堆废铁中,似乎有块泛着银光的金属,看着像书上说的“玄铁”,虽然只有巴掌大,却足够换几株凝气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明天我帮你留意下,残宝阁里或许有能换钱的东西。”
石磊眼睛亮了亮,又很快黯淡下去:“王掌柜看得紧,况且……”
“我有办法。”白凤翎打断他,目光落在墙角那柄断剑上。她白天仔细看过,剑身上的缺口虽然杂乱,却隐约能看出是被某种特殊手法斩断的,或许能从胖掌柜那里套出些信息。
第二天一早,胖掌柜果然让白凤翎整理柜台后的杂物,说是要清点存货。货架最底层压着一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沧源坊市志》,里面记载着坊市周围的山川地貌,甚至标注了几处低阶修士常去的采药点。白凤翎翻到黑风谷那一页时,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谷口画着一个小小的剑形标记,与她铁牌上的图案几乎一样。
“磨蹭什么?”胖掌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破书有什么好看的?赶紧把这堆玉简搬到库房去。”
玉简大多是空白的,只有少数几枚刻着残缺的功法,灵气早已散尽。白凤翎抱着玉简经过断剑时,故意脚下一滑,玉简散落一地,其中一枚正好撞在断剑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毛手毛脚的!”胖掌柜骂骂咧咧地过来收拾,却在看到断剑与玉简相碰的地方时,眼神闪了一下。
白凤翎低头捡玉简,余光瞥见断剑缺口处竟泛起一丝极淡的蓝光,与她铁牌在阳光下的光泽如出一辙。她心中一动,装作无意地问:“掌柜的,这断剑看着有些年头了,是从哪里收来的?”
胖掌柜脸色微变,厉声道:“不该问的别问!赶紧干活!”
中午吃饭时,白凤翎把发现告诉了石磊。石磊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这是我爹娘从黑风谷深处捡的,说是巨剑门的信物。他们说,二十年前巨剑门遭了变故,弟子死的死,散的散,只有少数人逃了出来,藏在坊市周围。”
玉佩是温玉质地,上面刻着的剑形图案比白凤翎的铁牌更清晰,边缘还有几个小字,依稀能辨认出“内门”二字。白凤翎摸着袖中的铁牌,忽然明白过来——父亲或许不只是巨剑门的普通弟子。
接下来的日子,白凤翎一边在残宝阁干活,一边偷偷研究那本《坊市志》。她发现黑风谷深处标注着一处“剑冢”,旁边用小字写着“灵气异常”。而胖掌柜似乎对剑冢很熟悉,好几次在醉酒后嘟囔着“可惜了那柄‘寒月剑’,要是能找到剑穗……”
石磊的腿渐渐好了,却没离开,而是在坊市外围的树林里搭了个棚子,靠打猎和采些低阶灵草换钱。他每天都会给白凤翎带些野果,有时是酸甜的山莓,有时是多汁的野桃,用宽大的叶子包着,藏在残宝阁后院的墙根下。
这天傍晚,坊市忽然来了一群身着黑衣的修士,腰上都系着银色的蛇形令牌。他们径直走进残宝阁,为首的刀疤脸拍着柜台,声音粗哑:“王胖子,听说你这儿收了块玄铁?交出来,爷们给你个好价钱。”
胖掌柜脸上堆着笑,心里却打着鼓:“几位爷说笑了,我这小破店哪有什么玄铁?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
刀疤脸冷笑一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货架:“少废话!有人看见一个瘸腿小子在你这儿换了凝气草,用的就是玄铁!那是我们黑蛇堂丢的东西,你也敢收?”
白凤翎的心猛地沉下去——那块玄铁是她让石磊拿去换凝气草的,没想到竟会惹来麻烦。她躲在库房里,听见外面传来打斗声,还有胖掌柜的惨叫。正想出去,手腕却被人抓住,是石磊不知何时潜了进来。
“别出去!他们是黑蛇堂的人,杀人不眨眼的。”石磊压低声音,拉着她往库房深处走,“我知道有条密道,能通到坊市外面。”
密道又黑又窄,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石磊在前头带路,时不时回头叮嘱她小心。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这是我爹娘留下的《基础吐纳法》,虽然只是最低阶的功法,但总比没有强。”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我不能跟你一起走了,黑蛇堂的人认识我,我引开他们,你往黑风谷跑,那里……或许能找到你要找的答案。”
白凤翎攥紧布包,指尖冰凉:“那你……”
“我自有办法脱身。”石磊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和初见时那个狼狈的少年判若两人,“等我爹娘的伤好了,我去找你。”
他推了白凤翎一把,转身往密道另一头跑去,很快就听见外面传来他故意发出的响动,还有黑蛇堂修士的怒骂声。白凤翎咬着唇,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砸在布包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密道的出口在坊市后山的竹林里,月光透过竹叶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白凤翎回头望了一眼沧源坊市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却再也没有她可以回去的地方。她握紧袖中的铁牌和怀里的布包,深吸一口气,朝着黑风谷的方向走去。
山路崎岖,林子里不时传来妖兽的嘶吼。白凤翎按照《坊市志》的指引,避开那些标记着危险的区域,走得很慢,却很坚定。走到半夜,她忽然听见前方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人在喊“抓住那丫头!她身上有巨剑门的信物!”
白凤翎心里一惊,连忙躲到一棵古树后。只见三个黑衣修士正围攻一个白衣女子,女子手持长剑,剑法灵动,却已是强弩之末,肩头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来,染红了洁白的衣袍。更让她心惊的是,女子腰间的玉佩,竟和石磊那半块一模一样。
“交出寒月剑的剑穗,饶你不死!”为首的修士狞笑着,手中的弯刀带着黑气,显然淬了毒。
白衣女子咳出一口血,却笑得凛冽:“就凭你们这些黑蛇堂的杂碎,也配要剑穗?”
就在弯刀即将刺中女子心口时,白凤翎不知哪来的勇气,抓起地上的石块,狠狠砸向那修士的后脑勺。修士吃痛,动作一滞,白衣女子趁机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另外两个修士见状,怒吼着朝白凤翎扑来。
她吓得闭上了眼,却听见两声惨叫。睁眼一看,两个修士已经倒在地上,眉心各插着一枚银针,白衣女子正捂着伤口,对她点头:“跟我来。”
女子带着她来到一个隐蔽的山洞,点燃了火堆。火光中,白凤翎才看清她的容貌,约莫二十七八岁,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你是巨剑门的人?”女子看着她袖中露出的铁牌,声音有些沙哑。
白凤翎点头,把铁牌拿出来:“家父是巨剑门弟子,三个月前……”
“我知道。”女子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巨剑门的残余弟子,这半年来被黑蛇堂追杀得很惨。我叫苏沐雪,是内门弟子,你父亲……是不是叫白凤山?”
白凤翎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认识我爹?”
苏沐雪从怀里掏出另一半玉佩,与石磊那半块正好合上:“我是你爹的师妹。你爹在三个月前为了掩护我们撤退,引开了黑蛇堂的主力,恐怕已经……”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拍了拍白凤翎的肩膀,“你爹临终前托我照顾你,说你有剑骨,是练剑的好苗子。”
山洞外忽然传来狼嚎,苏沐雪脸色一变:“黑蛇堂的人追来了。我这有本《寒月剑法》,你先带着它去剑冢,那里有你爹留下的东西。记住,无论遇到什么,都要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重建巨剑门。”
她把剑穗塞到白凤翎手里,那是一枚用冰蚕丝编织的穗子,坠着一小块蓝色的晶石,触手冰凉。“拿着这个,剑冢的结界只有剑穗能打开。”
苏沐雪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向山洞深处的暗门:“快走!别回头!”
白凤翎穿过暗门,听见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苏沐雪的惨叫。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按照苏沐雪的指引,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暗道尽头是一处悬崖,下面云雾缭绕,隐约能看见谷底有微光闪烁——那应该就是剑冢的方向。
她握紧手中的剑穗和《寒月剑法》,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下悬崖。坠落的瞬间,她仿佛看见父亲站在巨剑门的山门前,对她招手,又仿佛看见石磊在沧源坊市的夕阳下,对她露出小虎牙般的笑容。
风声在耳边呼啸,云雾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衫,但白凤翎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她知道,从跳下悬崖的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前方是未知的剑冢,是叵测的命运,是无数的危险与挑战,但她别无选择,只能迎着风雨,一步步走下去。
属于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坠落的失重感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白凤翎将剑穗紧紧攥在掌心,那枚冰蚕丝编织的穗子在气流中微微发烫,蓝色晶石折射出细碎的光,竟在她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挡住了崖壁擦过的碎石。
“砰”的一声闷响,她摔落在一片柔软的苔藓上。护罩在撞击的瞬间溃散,化作点点蓝光融入体内,原本因急速坠落而翻涌的气血竟平复了大半。白凤翎撑起身子,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狭窄的石台边缘,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浓雾,上方则是陡峭的崖壁,崖壁上布满了剑痕,新旧交错,显然经过了无数次打磨。
《寒月剑法》的竹简被她死死按在怀中,边角虽有磨损,字迹却依旧清晰。开篇第一句便是“剑者,心之刃也,寒月者,藏锋于霜,待时而动”,字迹苍劲有力,与父亲书房里那些字帖的笔锋如出一辙。
“这便是剑冢?”她喃喃自语,指尖抚过石台边缘的刻痕,那些刻痕与巨剑门铁牌上的纹路隐隐呼应,只是更加繁复,像是某种未完成的阵法。
剑穗上的蓝色晶石忽然亮起,光芒顺着刻痕流淌,石台上的苔藓纷纷退散,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岩石。岩石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与剑穗完美契合。白凤翎将剑穗嵌入凹槽,整个石台忽然震颤起来,崖壁上的剑痕同时亮起,在浓雾中勾勒出一道螺旋状的阶梯,通往下方更深的地方。
阶梯由玄铁混合青石铸成,每一级都刻着一枚剑形符文。白凤翎拾级而下时,符文会随着脚步亮起,散发出刺骨的寒意,却又奇异地不会冻伤肌肤,反而像一股清凉的气流,顺着足底汇入丹田——这竟是一处天然的淬体之地。
走了约莫百级台阶,前方出现一道石门,门上雕刻着一柄巨剑,剑身处刻着“巨剑门”三个古字,正是铁牌上模糊字迹的完整版。石门右侧有个不起眼的凹洞,白凤翎试着将父亲的铁牌放进去,铁牌与凹洞严丝合缝,石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缓缓向内开启。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洞顶悬挂着无数钟乳石,石尖凝结着晶莹的冰粒,折射着洞壁镶嵌的夜明珠光芒,如同漫天星辰。溶洞中央的石台上,插着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剑鞘上雕刻着流转的月华纹路,正是苏沐雪提到的“寒月剑”。
寒月剑的周围,散落着数十具白骨,有的手中还紧握着断裂的兵器,有的骨骼上残留着深可见骨的爪痕——显然这里曾发生过惨烈的厮杀。白凤翎注意到,离石台最近的那具白骨胸前,别着一枚与苏沐雪相同的玉佩,只是已经断裂成两半。
“这些都是巨剑门的前辈?”她蹲下身,轻轻拂去白骨上的灰尘,在骨骼的指节处发现了厚厚的老茧,那是常年练剑才会留下的痕迹。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寒月剑的剑鞘时,剑穗上的蓝色晶石忽然飞离凹槽,吸附在剑柄末端,与剑鞘的纹路完美对接。寒月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自动出鞘三寸,露出的剑刃泛着淡淡的蓝光,寒气逼人,却在靠近白凤翎时收敛了锋芒,仿佛认主一般。
“你爹曾说,寒月剑有灵,只认剑骨之人。”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溶洞深处传来。
白凤翎猛地转身,只见阴影里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老者,他穿着破烂的灰色道袍,胸口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正用布带艰难地包扎着。老者的手中握着一柄断剑,剑身虽断,却依旧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您是?”白凤翎握紧寒月剑,警惕地后退半步。
老者咳嗽了几声,咳出的血沫染红了胸前的布带:“老夫林苍,曾是巨剑门的护剑长老。三个月前,黑蛇堂的人闯进剑冢,抢走了大半的剑谱和丹药,还害死了最后一批守冢弟子。”他看着白凤翎手中的寒月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没想到凤山的女儿竟有如此剑骨,真是天意。”
林苍告诉白凤翎,二十年前巨剑门并非遭了变故,而是被黑蛇堂与几个叛徒联手覆灭。黑蛇堂的堂主觊觎寒月剑和巨剑门的镇派功法《裂天剑诀》,暗中勾结了门内的野心之辈,趁着门派大比时发动突袭,掌门和几位长老力战而亡,只有少数弟子逃了出来,躲进了黑风谷和沧源坊市。
“你爹是当年的内门第一,本有机会逃走,却为了掩护我们带走寒月剑和残部,死守山门,最终……”林苍的声音哽咽,“他临终前将你托付给苏沐雪,说若有朝一日你能来到剑冢,便将《裂天剑诀》的残卷交给你。”
老者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布包,里面是几页泛黄的绢纸,上面用鲜血写着《裂天剑诀》的前三层心法,字迹与《寒月剑法》如出一辙,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剑法霸道,需以寒月剑为引,辅以大量丹药淬炼经脉,否则极易走火入魔。”林苍的目光落在溶洞角落的丹架上,那里只剩下几个空药瓶,“可惜丹药都被黑蛇堂搜走了,只剩些低阶的凝气散,聊胜于无。”
就在这时,溶洞外忽然传来石门被撞击的声音,伴随着嚣张的大笑:“林老鬼,我就知道你躲在这里!赶紧把寒月剑和剑诀交出来,否则今天就让你这老骨头彻底散架!”
是黑蛇堂的人!白凤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林苍猛地站起,断剑在手中一横:“你带着剑诀和寒月剑从后山密道走,那里通往黑风谷的深处,有我们巨剑门留下的一处药园。”他将一枚玉简塞给白凤翎,“玉简里有药园的地图和《寒月剑法》的注解,记住,不到筑基期,千万别回沧源坊市。”
石门在撞击下摇摇欲坠,裂缝中已经能看到黑衣人的身影。林苍推了白凤翎一把,自己则冲向石门,断剑与对方的兵器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走!”林苍的声音带着决绝,“为了巨剑门,活下去!”
白凤翎含泪转身,按照林苍的指引,找到溶洞后方的暗门。暗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隧道,墙壁上每隔几步就有一盏长明灯,显然常有人走动。她能听见身后传来林苍的怒吼和兵器的碰撞声,还有寒月剑发出的悲鸣,仿佛在为牺牲的守护者哀悼。
隧道尽头是一处悬崖,下方是郁郁葱葱的密林,正是黑风谷的腹地。白凤翎将寒月剑背在身后,展开玉简查看地图——药园在谷心的一处温泉附近,那里灵气充裕,适合修炼,且有天然的阵法遮蔽,不易被发现。
她刚走下悬崖,就听见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警觉地躲到树后,只见三个黑衣人正押着一个少年往前走,少年的脸上蒙着黑布,但身形和走路的姿态,像极了石磊。
“那瘸子跑不远,等堂主拿到寒月剑,就把他扔进蛇窟,给咱们的宝贝毒蛇加餐。”一个黑衣人狞笑着说。
白凤翎的心脏骤然缩紧。她握紧寒月剑,剑穗上的蓝色晶石感应到她的情绪,散发出更冷的光芒。《寒月剑法》的第一层心法在脑海中浮现:“月起则藏,月落则出,一剑封喉,不沾俗尘。”
她深吸一口气,运转刚学会的吐纳法,将体内那股清凉气流汇聚于指尖。寒月剑在手中轻颤,仿佛在催促她出手。白凤翎屏住呼吸,借着密林的阴影悄然靠近,在离黑衣人还有三丈远时,猛地将灵力灌注于剑身,使出了《寒月剑法》的第一式“冷月无声”。
剑光如同划过夜空的流星,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斩断了押着少年的绳索。黑衣人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时,少年已经被白凤翎拉到了树后。
“是你?”少年扯下黑布,果然是石磊,只是脸上多了几道新的伤痕,左腿不自然地弯曲着,显然又受了伤。
“别说话。”白凤翎示意他蹲下,自己则握紧寒月剑,警惕地盯着那三个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显然没把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放在眼里,狞笑着挥刀砍来:“哪来的小丫头,敢管黑蛇堂的闲事?找死!”
白凤翎牢记心法要诀,不与对方硬拼,而是利用身形灵活的优势,在林间穿梭躲避。寒月剑的寒气能干扰对方的视线,每当刀风靠近,她便挥剑放出一道寒气,逼得黑衣人不得不后退。
“这丫头的剑有点邪门!”另一个黑衣人喊道,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毒镖,朝着白凤翎掷去。
石磊忽然扑过来,用后背挡住了毒镖,镖尖没入肉中,瞬间泛起乌黑的颜色。“快走!”他推开白凤翎,自己却晃了晃,倒在地上。
白凤翎目眦欲裂,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暴涨。寒月剑发出一声响彻山谷的剑鸣,剑刃上的蓝光变得无比耀眼,她下意识地使出了《寒月剑法》的第二式“寒芒乍现”,剑光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竟瞬间将三个黑衣人冻成了冰雕,随后冰雕碎裂,化为齑粉。
这突如其来的爆发让她一阵脱力,扶着树干大口喘气。她连忙跑到石磊身边,拔出毒镖,将林苍给的凝气散倒在伤口上。凝气散虽然低级,却能暂时压制毒性,让伤口的乌黑蔓延速度慢了下来。
“你怎么这么傻?”白凤翎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
石磊笑了笑,脸色苍白如纸:“你救过我……我不能让你死。”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盒,“这是我在黑风谷采的‘清灵草’,能解毒,只是还没来得及炼成丹药。”
清灵草是三品灵草,比凝气草珍贵得多,显然石磊为了找它费了不少功夫。白凤翎将灵草嚼碎,小心地敷在他的伤口上,清灵草的清凉气息立刻压制了毒性,石磊的脸色渐渐好看了些。
“我要去药园,你……”
“我跟你一起去。”石磊打断她,挣扎着站起来,“我爹娘曾在药园附近修炼过,那里的阵法我懂一些,能帮你。”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黑蛇堂的人认识我,你一个人更安全。”
白凤翎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两人互相搀扶着,按照玉简上的地图,朝着谷心的温泉走去。黑风谷的腹地比外围更加危险,他们不时能看到妖兽的脚印,甚至有一次差点撞上一头浑身是火的“赤练豹”,幸好石磊熟悉地形,带着她躲进了一处隐蔽的山洞,才逃过一劫。
走了约莫两天,他们终于闻到了淡淡的硫磺味——温泉快到了。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处占地约数十亩的药园被淡蓝色的光幕笼罩,光幕外是冒着热气的温泉,泉水中漂浮着几株粉红色的“凝魂花”,散发着浓郁的灵气。
药园里种植着各种灵草,有的叶片上闪烁着灵光,有的花朵能自动旋转,最显眼的是中央那棵参天大树,树上结着红色的果实,正是能快速提升修为的“朱果”。
“这里的阵法还在运转!”石磊惊喜地说,他走到光幕边缘,伸手按在上面,口中念念有词。光幕泛起涟漪,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我爹曾教过我开启阵法的口诀!”
两人走进药园,光幕在身后自动闭合。药园中央的石屋里,还保留着前人生活的痕迹:一张石桌,几把石凳,墙角堆着几捆晒干的灵草,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兽皮地图,上面标注着黑风谷及其周边的妖兽分布和灵草生长地。
“我们暂时安全了。”白凤翎松了口气,将寒月剑放在石桌上,剑身的蓝光与药园的灵气相互呼应,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石磊走到朱果树下,摘了一颗成熟的果实:“这颗朱果给你,能帮你突破炼气一层。”他自己则拿起几株清灵草,开始在石屋里寻找炼丹的工具,“我先把你的毒解了,再炼制些淬体的丹药,这样你修炼《裂天剑诀》时也能安全些。”
白凤翎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石桌上的寒月剑和《裂天剑诀》残卷,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黑蛇堂的追杀、巨剑门的血海深仇、前辈们的牺牲……这一切都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心底。
她走到温泉边,盘膝坐下,将朱果放在手心。朱果的灵气顺着掌心涌入体内,与之前那股清凉气流汇合,在经脉中缓缓运转。按照《裂天剑诀》的法门,她引导着灵气冲击丹田,试图突破炼气一层的壁垒。
灵气在丹田处盘旋、冲撞,带来阵阵刺痛。白凤翎咬紧牙关,脑海中闪过父亲的笑容、苏沐雪的牺牲、林苍的决绝、石磊的背影……这些画面化作一股力量,推动着灵气猛地冲破壁垒,丹田处瞬间充满了温暖的气流,修为正式踏入炼气一层。
寒月剑再次发出清越的剑鸣,仿佛在为她庆贺。温泉中的凝魂花随着剑鸣轻轻摇曳,花瓣上的灵气如同雨点般落下,融入她的体内,滋养着刚刚突破的经脉。
夕阳透过药园的光幕,在地上洒下金色的光斑。白凤翎站起身,握住寒月剑,感受着体内奔腾的灵力,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前方还有《裂天剑诀》的更高层心法等待修炼,还有黑蛇堂的血仇需要了结,还有巨剑门的荣光等待重建。
但她不再是那个初到沧源坊市、茫然无措的少女了。手中有剑,身边有友,心中有信念,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她也会一步步走下去,用寒月剑的锋芒,劈开所有阻碍。
属于她的故事,仍在继续。药园的光幕外,黑风谷的夜色渐渐降临,远处传来妖兽的嘶吼,近处是温泉的潺潺水声和石磊炼丹时发出的细微声响。白凤翎望着光幕上流动的阵法纹路,握紧了手中的寒月剑,开始默默运转《寒月剑法》的心法,为即将到来的挑战,积蓄着力量。
药园的晨露带着草木的清香。白凤翎在温泉边练剑已逾月余,寒月剑的蓝光在朝阳下流转,每一次挥剑都带起细碎的冰晶,落地后却不融化,反而渗入泥土,滋养着周围的灵草。《寒月剑法》已练至第三式“霜天万里”,剑光铺开时,能在温泉水面凝结出半丈宽的冰镜,镜中倒映的剑影与她的动作分毫不差。
“炼气三层了?”石磊端着刚炼好的丹药走过来,石碗里的“聚气丹”泛着淡绿色的光晕,药香中带着清灵草的甘冽,“用朱果和凝魂花辅材炼的,药效比普通聚气丹强一倍,正好帮你稳固境界。”他的左腿已经大好,只是走路时仍习惯性地微跛,炼丹时专注的神情倒比初见时沉稳了许多。
白凤翎收剑回鞘,接过石碗。丹药入口即化,暖流顺着喉咙滑入丹田,与寒月剑散出的寒气交织,形成一股温润的灵力流。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经脉被拓宽了些许,运转《裂天剑诀》时,灵力的流速比昨日更快了三成。
“药园东侧的‘紫叶藤’该采摘了。”石磊指着不远处一片爬满石壁的藤蔓,叶片边缘泛着紫色的灵光,“这藤汁能淬炼剑身,让寒月剑的寒气更凝实。只是它的根须缠着一头‘碧鳞蛇’,那畜生有炼气四层的修为,不好对付。”
白凤翎看向石壁,紫叶藤的缝隙中隐约能看到一闪而过的碧色鳞片。她握紧寒月剑,剑穗上的蓝色晶石微微发烫:“正好试试新练的‘霜天万里’。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没等石磊劝阻,她已掠至石壁下。紫叶藤的根须突然剧烈晃动,一头水桶粗的碧鳞蛇从藤蔓中窜出,蛇信吞吐间,喷出淡绿色的毒雾。白凤翎足尖一点,身形如柳絮般后退,同时挥剑划出一道冰墙,毒雾撞在冰墙上,瞬间凝结成绿色的冰晶。
“嘶——”碧鳞蛇被激怒,庞大的身躯撞向冰墙,冰墙应声碎裂。白凤翎抓住这稍纵即逝的间隙,将灵力灌注于寒月剑,使出“霜天万里”,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蛇身周围凝结出细密的冰网。
碧鳞蛇在冰网中疯狂挣扎,鳞片摩擦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白凤翎看准蛇七寸的位置,手腕翻转,寒月剑化作一道蓝光,精准地刺入冰网缝隙。碧鳞蛇的动作骤然停滞,绿色的血液顺着剑刃滴落,在地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小心蛇胆!”石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碧鳞蛇胆能增强灵力的毒性抗性,留着有用。”
白凤翎挑出墨绿色的蛇胆,用玉盒收好。紫叶藤失去蛇的守护,叶片渐渐垂下,露出底下泛着银光的根须。她按照石磊的嘱咐,只采摘了半成的叶片,留下的部分仍能继续生长。
回到石屋时,石磊正在研究墙上的兽皮地图,手指点在黑风谷深处的一处标记上:“这里标注着‘落星潭’,据说潭底有‘星辰砂’,能用来绘制传讯符。我们现在与外界隔绝,总得有个传讯的法子。”他抬头看向白凤翎,眼中带着一丝犹豫,“只是落星潭周围有‘风狼’出没,那畜生速度极快,且是群居,以我们现在的修为……”
“去看看再说。”白凤翎擦拭着寒月剑,剑刃映出她坚定的眼神,“总不能一直困在药园里。况且,我的剑法需要实战打磨,炼气四层的妖兽正好合适。”
三日后,两人备好丹药和符箓,踏入黑风谷深处。越往谷心走,灵气越发浓郁,道路两旁的树木也变得奇异起来:有的树干上长着晶石,有的树叶能发出微光,偶尔还能看到低阶灵虫在枝叶间跳跃。
“小心脚下。”石磊忽然拉住白凤翎,指着地面一处不起眼的草丛,“这是‘噬灵草’,会吸收靠近的灵力,被缠上就麻烦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特制的铜铲,铲刃上刻着简单的符文,“我爹说,对付这种草要用阳气重的器物。”
铜铲铲过草丛,噬灵草的叶片迅速枯萎,露出底下一条蜿蜒的小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传来狼嚎声,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是风狼!”石磊压低声音,拉着白凤翎躲到一棵古树后。只见十数头青灰色的狼正围着潭边的一块巨石,狼身周围环绕着淡淡的风纹,显然是天生就能操控风系灵力的妖兽。巨石上,闪烁着点点银光,正是他们要找的星辰砂。
“左边那头是首领,体型比其他狼大一圈,额头上有撮黑毛,修为应该在炼气五层。”白凤翎观察着狼群,寒月剑悄悄出鞘,“我去引开首领,你趁机去取星辰砂。记住,拿到就走,不要恋战。”
她深吸一口气,运转灵力,故意发出响动。风狼首领果然抬头看来,碧绿色的眼睛锁定了她的位置,发出一声咆哮,独自朝她扑来。其他风狼犹豫了一下,继续围着巨石,显然星辰砂对它们也有吸引力。
白凤翎不退反进,寒月剑划出一道冰弧,逼得风狼首领减速。首领显然通灵性,知道她的剑法带着寒气,灵巧地避开冰弧,同时张口喷出一道风刃,直取她面门。
“来得好!”白凤翎心中一喜,这正是她想要的实战。她侧身避开风刃,同时使出“冷月无声”,剑光贴着地面滑行,斩向风狼的四肢。风狼首领反应极快,纵身跃起,风纹在它脚下汇聚,速度陡然加快,竟绕到了她身后。
利爪带着劲风袭来,白凤翎来不及转身,只能将灵力注入剑穗的蓝色晶石。晶石爆发出耀眼的蓝光,形成一道冰盾,挡住了风狼的攻击。“铛”的一声脆响,冰盾出现裂痕,她借着反震之力向前扑出,顺势使出“寒芒乍现”,剑光从腋下穿出,擦过风狼的腹部,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风狼首领吃痛,发出一声怒嚎,周身的风纹变得狂暴起来。它不再急于攻击,而是围绕着白凤翎快速奔跑,形成一道旋转的风墙,将她困在中央。风墙中夹杂着细小的风刃,不断切割着她的灵力护罩。
“就是现在!”白凤翎看准风墙的薄弱处,将《裂天剑诀》的灵力与《寒月剑法》融合,寒月剑的蓝光中泛起一丝金色——那是裂天剑决的霸道之力。她使出第四式“冰封千里”,剑光不再追求速度,而是以厚重的寒气瞬间冻结了风墙,连带着风狼首领也被冻在其中,只露出一双不甘的眼睛。
此时石磊已经拿到了星辰砂,正朝着她跑来,手里还拿着几张黄色的符箓:“快走!狼群要过来了!”
白凤翎没有恋战,转身与他一起向来路撤退。跑出约莫百丈远,才听到身后传来冰层碎裂的声音和狼群的咆哮。两人不敢停留,一路疾行,直到黄昏时分才回到药园。
“这星辰砂果然精纯。”石磊将星辰砂倒在石桌上,银色的砂粒在月光下闪烁,“用它绘制的传讯符,至少能传送到千里之外。”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符纸和朱砂,开始绘制,“先给沧源坊市附近的一个据点发消息试试,那里曾是巨剑门弟子的藏身地,看看还有没有人在。”
符纸在星辰砂的加持下泛着银光,石磊口中念念有词,符纸忽然化作一道银箭,冲天而去,消失在夜色中。“要三天才能收到回音。”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绘制这种符太耗灵力,我得歇会儿。”
白凤翎坐在温泉边,看着寒月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今日与风狼首领的一战让她明白,《寒月剑法》虽然精妙,但缺乏《裂天剑诀》中记载的破防之力,遇到防御强悍的妖兽或修士,很难占到便宜。而《裂天剑诀》的残卷只到第三层,想要继续修炼,必须找到完整的功法。
“林长老说,《裂天剑诀》的完整版藏在巨剑门的旧址。”她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铁牌上模糊的山门图案,“只是那里现在被黑蛇堂占据,以我们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靠近。”
接下来的几日,白凤翎将更多精力放在融合两种剑法上。她发现,用《裂天剑诀》的灵力催动《寒月剑法》,剑光会变得更加凌厉,既能保留寒气的控制,又能增加破防的力道。在与石磊模拟对战时,她甚至能一剑劈开他用灵力凝聚的土墙,而土墙表面还凝结着防止碎裂的冰晶。
第三日傍晚,传讯符的回音终于来了。符纸落在石桌上,上面只有寥寥数字:“黑蛇堂异动,速离黑风谷。”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下的。
“出事了!”石磊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据点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发这种消息,肯定是黑蛇堂发现了什么,要对黑风谷动手了!”
白凤翎的心也沉了下去。她走到药园的光幕边缘,运转灵力探查。果然,远处的天际出现了数道黑色的遁光,正朝着黑风谷的方向飞来,遁光中散发的灵力波动,最低的也在炼气六层以上。
“是黑蛇堂的搜山队!”石磊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们肯定是发现了我们在落星潭的踪迹,顺藤摸瓜找来了!”
药园的阵法虽然能遮蔽气息,但面对炼气六层的修士,最多只能隐藏半个时辰。白凤翎当机立断:“收拾东西,我们走!”
两人迅速将重要的灵草、丹药和星辰砂打包。白凤翎摘下朱果树上最后三颗成熟的果实,又将寒月剑的剑穗系在手腕上,确保随时能出鞘。石磊则将兽皮地图折好贴身藏好,又往怀里塞了几张攻击符箓。
刚离开药园,身后就传来阵法被破的巨响。回头望去,只见五个黑衣人站在药园门口,为首的正是黑蛇堂的刀疤脸,他手中把玩着一柄弯刀,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小丫头,果然在这里!把寒月剑交出来,爷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分开跑!”白凤翎对石磊低声道,“在黑风谷北口的老地方汇合!”
不等石磊回应,她已提着寒月剑冲向刀疤脸,剑光如练,直取对方咽喉。刀疤脸没想到她敢主动攻击,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弯刀带着黑气迎了上来。“铛”的一声,两柄兵器碰撞,白凤翎只觉得一股阴寒的灵力顺着剑身传来,震得她手臂发麻,连退数步。
“炼气三层?就这点本事?”刀疤脸嗤笑一声,身形一晃,竟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真身已出现在她身后,弯刀带着风声劈下。
白凤翎暗道不好,急忙运转《裂天剑诀》,将灵力全部注入寒月剑,猛地回身一剑。这一剑融合了“冰封千里”的寒气和裂天剑决的霸道,蓝光中夹杂着金色的纹路,竟逼得刀疤脸不得不回刀自保。
趁着这一瞬间的空隙,她转身就跑,同时将一枚早已准备好的“烟雾符”捏碎。白色的烟雾弥漫开来,暂时阻挡了黑衣人的视线。她能听到身后传来刀疤脸的怒吼和其他黑衣人的追赶声,但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黑风谷深处跑去。
跑了约莫一个时辰,灵力消耗大半,身后的追赶声也渐渐消失。白凤翎找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刚想喘口气,却发现洞口的地面上有几滴新鲜的血迹,血迹旁还散落着半片衣角——是石磊的衣服!
“石磊!”她心中一紧,顺着血迹追了下去。血迹断断续续,一直延伸到一处悬崖边,崖下云雾缭绕,隐约能看到几根断裂的藤蔓。
难道石磊坠崖了?白凤翎的心瞬间揪紧。她趴在悬崖边向下望去,云雾中看不到任何身影,只有呼啸的风声穿过山谷。
“别急,他不会有事的。”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石磊熟悉黑风谷的地形,肯定有办法脱身。血迹或许是他故意留下的,为了引开追兵。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有人在说话:“那瘸子肯定跑不远,堂主说了,抓不到丫头,抓个活口也行,总能问出寒月剑的下落。”
是黑蛇堂的人!白凤翎连忙躲到一块巨石后,屏住呼吸。只见两个黑衣人正沿着血迹走来,手里还拿着锁链,显然是准备活捉石磊。
她握紧寒月剑,体内的灵力虽然所剩不多,但对付两个炼气四层的黑衣人,应该还有胜算。她深吸一口气,等两个黑衣人走到巨石旁时,突然从藏身处冲出,寒月剑带着最后的灵力,使出了融合后的“霜天万里”。
剑光铺天盖地,寒气瞬间冻结了两个黑衣人的双脚。他们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白凤翎一剑刺穿了咽喉。
解决掉黑衣人,她在他们身上搜出了几瓶丹药和一张地图,地图上用红笔标注着黑风谷的各处要道,显然是搜山队的行动路线。地图上,黑风谷北口被画了一个大大的叉,旁边写着“布防”二字——看来黑蛇堂早已在北口设下埋伏,石磊若是去了,必死无疑。
“幸好看到了地图。”白凤翎捏紧地图,心中庆幸。她将黑衣人的尸体拖到悬崖边推下去,然后朝着与北口相反的方向走去。她不知道石磊去了哪里,但她知道,现在必须尽快离开黑风谷,否则等刀疤脸带着更多人赶来,就真的插翅难飞了。
夜色渐深,黑风谷的风带着寒意。白凤翎辨明方向,朝着谷西的“迷雾森林”走去。那里终年被浓雾笼罩,据说连筑基期修士都容易迷失方向,是躲避追杀的好地方。
她走得很慢,一边恢复灵力,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寒月剑的蓝光在夜色中格外显眼,她不得不收敛气息,只让剑尖露出一丝微光,勉强照亮前方的路。
走到迷雾森林边缘时,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微弱的呼救声,声音很轻,却带着熟悉的沙哑。
是石磊!
白凤翎猛地回头,只见不远处的草丛中,石磊正被一个黑衣人按在地上,嘴角流着血,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又受了伤。而那黑衣人,正是之前被她打跑的刀疤脸!
“抓住你了,小丫头。”刀疤脸显然早就发现了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没想到吧,这瘸子是我故意放的,就是为了引你出来。”他用刀抵住石磊的脖子,“把寒月剑扔过来,否则,这小子就死定了。”
石磊挣扎着想要说话,却被刀疤脸一拳打在肚子上,疼得蜷缩起来。
白凤翎看着石磊痛苦的样子,又看了看刀疤脸手中的弯刀,心中天人交战。寒月剑是巨剑门的传承,是她复仇的希望,绝不能落入黑蛇堂手中。可如果不交出剑,石磊就会……
“快点!别给脸不要脸!”刀疤脸不耐烦地催促着,弯刀又贴近了石磊的皮肤,划出一道血痕。
白凤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寒月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蓝光黯淡了许多。
“识时务者为俊杰。”刀疤脸得意地笑着,示意另一个黑衣人去捡剑。就在那黑衣人弯腰的瞬间,白凤翎突然动了!
她将早已凝聚在指尖的灵力全部爆发出来,不是攻向刀疤脸,而是掷出了一枚从黑衣人身上搜来的“爆炎符”!符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捡剑的黑衣人脚下。
“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火焰冲天而起,暂时逼退了刀疤脸。白凤翎趁机扑向石磊,拉起他就往迷雾森林跑去。
“找死!”刀疤脸反应过来,怒吼着追了上来,弯刀带着黑气,直取她后心。
白凤翎感觉到身后的劲风,想也没想,反手将寒月剑召回手中,凭着感觉向后一挥。只听“铛”的一声,寒月剑与弯刀再次碰撞,她借着反震之力,拉着石磊冲进了迷雾森林。
浓雾瞬间将他们吞噬,身后的怒吼声渐渐远去。石磊靠在她身上,呼吸微弱,显然伤得不轻。白凤翎扶着他,在浓雾中艰难地前行,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只能凭着寒月剑微弱的光芒,一步步摸索。
“对不起……”石磊的声音断断续续,“我不该……不该被抓住的……”
“别说了,保存体力。”白凤翎打断他,心中充满了后怕和庆幸。若不是刚才急中生智,他们现在恐怕已经成了刀疤脸的阶下囚。
迷雾森林的雾气带着奇异的能量,能干扰灵力的探查。白凤翎试着运转灵力,却发现感应范围缩小了大半,只能勉强察觉到周围丈许的动静。脚下的路也变得崎岖起来,不时有树根和石块绊住脚步。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石磊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些。白凤翎找了一棵粗壮的古树,扶着他靠在树干上,然后拿出伤药,小心地为他处理伤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