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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读书 >  少年帝国 >   帝太太后篇

2月20日,汉哀帝刘欣下诏:免去傅喜的大司马职务,让他保留侯爵身份,回家休息。

4月2日,汉哀帝刘欣接受大司空朱博的建议“取消大司空,重新改回御史大夫,遵奉旧制”任命朱博为御史大夫、自己的舅舅丁明为大司马、卫将军。

罢免了傅喜的大司马,傅太后却认为还不够狠。于是亲自下诏给丞相孔光、御史大夫朱博“傅喜勾结师丹,深深伤害了我脆弱的心灵,必须让他滚出长安,回他的封国去”傅喜只能收拾行李,自行上路。

19日,汉哀帝刘欣下诏贬孔光为平民。孔光被赶走,丞相位很自然的就落到了朱博的手里。当天,刘欣就封朱博为丞相,封阳乡侯。少府赵玄被任命为御史大夫。然而当朱博、赵玄准备上殿接受任命时,却出现了一个惊人的意外!

当朱博和赵玄刚进皇宫,才上台阶,天空突然传来一声轰雷般的巨响。巨响不是问题,问题是为什么偏偏在朱博即将受封的时候就轰了?果然,那一阵轰响,皇宫内外无人不议论纷纷。

汉哀帝刘欣也觉事情有些鬼怪,马上派人把扬雄、李寻二人叫来。李寻是著名星象学家,当年翟方进把他拉进丞相府任职,如遇鬼事怪事,可直接向他咨询。

在刘欣面前,李寻装模做样的掐指一算,不禁摇头叹息起来“陛下听到的巨响,就是传说中的鼓妖。鼓妖什么时候才能响呢?据我研究,凡是君王耳目被蒙蔽,拥有虚名的人进入政府,任职高位,鼓妖就响了”李寻像说上了瘾似的继续道“又据我研究,鼓妖发声的时间相当有规律。如在一年、一月、一天的中期发响,就意味着政府部门里,肯定有正部长以上的干部受难。现在是四月,按一年三等分,这是中期;今天是十九日,这是月的中期;现在是辰时,这是日的中期。这说明:某政府高官,已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为将他们拯救于火深火热之中,我建议陛下马上将他们罢免”说了半天,李寻所说的‘他们’到底是谁?最后,李寻毫不含糊地道“他们就是丞相朱博、御史大夫赵玄。陛下如不信,不出一年,他们肯定出事”扬雄也说“朱博为人强毅,多权谋。这种人宜将不宜相,陛下实在不应任他为相”

完了!辛苦培养的皇家代言人、高级跑腿工,竟来了个鼓妖就要被搞砸了。现在怎么办?这个问题,其实难不倒刘欣!

首先,朱博能有今天,是他和师丹、孔光、傅喜等人博弈的成果。如将朱博罢官,就意味着前功尽弃,刘欣怎能甘心?其次最重要的是,如不听取建议,受难的人将是朱博而不是刘欣。既这样,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朱博只不过是棋盘上一粒棋子,丢掉了他,还有别人…

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于是刘欣决定:按既定程序,继续为朱博举行受封仪式。刘欣倒要看看:到底是人的力量大?还是天命意志强?既这样,那就等着看吧。相信不久,答案即可揭晓!

李寻预测朱博的命运,不出一年会见分晓。对傅太后来说,这个信息相当重要。傅太后是朱博的老板。老板的特性是什么?学过西方经济学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特长,就是在有限时间内榨取工人身上的剩余价值!

朱博不过是皇家的高级技工,如他们在短时间内将朱博的剩余价值榨取够了,不但保本,还赚了一笔。那怎么个榨法,傅太后早就有计划了。

首先,朱博必须替傅太后完成尊号的愿望。这个道理,朱博是知道的。很快他就上书,建议给傅太后加尊。这下没人反对了,刘欣马上下诏:去掉傅、丁二人头上的“定陶”两字。称傅为帝太太后,居永信宫;丁为帝太后,居中安宫。自汉朝立国以来,第一次出现了两个同级别的太皇太后、两个同级别的皇太后。

另外,刘欣还下诏:在京城长安为自己的亲生父亲刘康设立寝庙,如当年汉宣帝故事。

多年媳妇终于熬成了婆,傅太后能熬到今天这一步,实在太不容易了!于是她想着放纵一下。有时她与王政君交谈时,竟当面直呼对方为“老妪”而皇太后赵飞燕也极力奉承自己这个帝太太后,常来永信宫问安。却不往长信宫去向王政君问安。王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等着吧!总有一天和你算总账!

在傅通往与王平起平坐的道路上,王莽、师丹、傅喜三人曾是她最大的麻烦制造者。现在该轮到他们吃吃傅太后的颜色了!

丞相朱博、御史大夫赵玄联名上奏道“关内侯师丹任大司空时,压制傅太后的尊号行动。这种不识抬举的人,不该让他再享受爵位采邑了,请贬作平民。另外,前高昌侯董宏,首建尊号之议。却被师丹弹劾,被罢为庶人。现在应该还董昌一个公道”

刘欣听出来了,这是傅太后的意思,那就成全她吧。于是批准:将师丹贬为平民、重新封董宏为高昌侯。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帐还没算完呢!

朱博、赵玄马上又联名上奏“王莽任大司马时,也是压制傅太后的尊号行动。按理他也不能再享受侯爵待遇了,请允许贬为平民”

刘欣一听,犹豫了:哦,这个事呀?朕知道了,让朕再考虑考虑吧…

刘欣知道:把王莽往死里整,当然也是傅太后的意思。但傅老太婆只知整人,却不知他这个当皇帝的实在难做人。要知道刘欣可是过继给刘骜当儿子的,按宗法制度,他是不能再认傅太后等亲人的。如当年没有王政君的保护,傅老太婆能有今天这般风光无限的日子吗?所以王太皇太后的面子是必须给的,修理王莽不能太过份。

最后,刘欣做了一折衷:王莽继续享受爵位,但必须离开长安,回他的封地去。王莽的堂兄、王谭之子王仁也被以藏匿赵合德亲属的罪名保留爵位,遣回封地。同时刘欣又接受杨宣的谏言,让王商之子王邑袭封其父成都侯的爵位。

4月,汉哀帝刘欣接受丞相朱博的建议,取消两年多前二千石州牧官的设置,重新改为六百石的州刺史。

6月5日,汉哀帝刘欣的生母、刚做了一个多月帝太后的丁氏去世。

当年汉成帝时,齐人甘忠可写了《天官历》《包元太平经》12卷,极言汉运当终,应有受命于天的新天子出现。渤海郡的夏贺良是其弟子。此时正逢21岁的刘欣估计是为了傅太后尊号之事心力交瘁,屡患寝疾,久不视朝。夏贺良便上奏“皇帝当改元、易号,方可延年益寿”刘欣为其所惑,就在6月下诏大赦天下,改元太初,自号“陈圣刘太平皇帝”

7月,刘欣下诏:在渭城西北原上的永陵亭修建自己的陵墓。

8月,汉哀帝刘欣的病情一直不得好转,夏贺良再次上奏“现在的公卿大臣皆不知天命,尤其丞相朱博、御史大夫赵玄二人。应将他们罢免。让我的好朋友解光、李寻来担任辅政”刘欣大怒。下令将夏贺良下狱处死。李寻、解光减死罪一等,发配敦煌郡。同时取消改元、易号二事,仍称建平2年。

傅太后整人已上瘾了。她穷追猛打,决定清理门户,将自己堂弟傅喜一起收拾了!傅太后之所以发狠,也不是没道理的。他整师丹、王莽的时候,可是一刻都没犹豫的。但她给了傅喜时间,希望他有所悔改。可傅太后等了半年,不见傅喜上门道歉,也没见他派人来请个安,仿佛根本就没把老太婆当回事…

所以,傅太后才叫来傅晏,传话给朱博“无论采取什么手段,都要把傅喜的爵位给剥夺了”朱博欣然领命,马上就去找御史大夫赵玄。

然而当朱博把傅太后的意思说完,赵玄犹豫了“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陛下已让傅喜回封地了,我们还要去落井下石,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朱博道“这怎么能算了呢?傅太后的意思很明白:师丹的下场,就是傅喜的下场。既我都答应傅太后了,就算一死,也要实现我的诺言”玩大了。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朱博只知世间有傅太后,不知世间还有皇帝刘欣!但赵玄他深谙傅太后的狠劲,同时也对刘欣心存敬畏。刘欣是什么人?他是个做事有底线的人。如超越他底线,可能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但赵玄又是悲哀的,他被朱博绑架了。两人是一条船上的。如朱博一人上奏,不惧翻船,他这个御史大夫还有得混吗?他想混,可能傅太后都不想了。所以赵玄只有硬着头皮,和朱博一起去冲锋陷阵!

不过以什么借口修理傅喜,怎样做才能不露马脚?这个问题的确伤了朱博不少脑筋。他想呀想,终于想出一计妙招!朱博认为:上奏弹劾傅喜一人,容易让刘欣怀疑他们居心不良。所以为修理傅喜,必须拉个垫脚的。让谁来垫脚呢?朱博想到了一个人:前任大司空何武。

当时刘欣为扶师丹上位,故意找了个碴,说何武不孝,将他打发出长安城,回封地养老去了。其实何武被赶走的真实原因,朱博还是了解一二的。最主要问题就是何武在位上瞎混,对傅太后,甚至对国家,都没啥贡献,这才是被赶走的真实缘由…而在朱博看来,傅喜和何武的情况差不多。傅喜很有才,但也没见他对国家做出啥成绩,更重要的是:他对傅太后不但没贡献,还结下深仇大怨。这就不要怪人家对你下手狠了!

编织好理由,朱博和赵玄再次上奏“傅喜和何武两人在位时,对国家都没贡献,虽已免职,但也不能再享受侯爵待遇了。请求陛下把他们一律贬为平民”

刘欣一听,先是一愣。愣了半天,他像明白怎么回事。于是一下子火大了!怎么说,朱博也算是个老江湖了。然而他行走江湖多年,为贬损一个人,竟编织出这般没半点技术含量的理由,实在让刘欣匪夷所思。傅喜的学术水平,那是众卿都知道的;傅喜的道德水准,在江湖中无人不知。傅喜坚定政治良知,捍卫汉朝正统,不惜一切代价和傅老太婆做不屈不挠的斗争,这算不算是一种贡献?

罗织罪名水平差,揣帝王心术的水平也极次。朱博太不了解刘欣。刘欣看似是傅太后的傀儡,可他毕竟是一清醒的傀儡。知道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这都是有原则的。并非传说中一切都听傅太后说了算!

还有,傅太后和傅喜关系如何,刘欣最为了解。朱博以为拉上一个何武来垫背,就能瞒过刘欣?简直是把人看扁了!就冲门缝里看人这点,刘欣就没理由放过朱博了!

于是,刘欣马上把赵玄召来审话。赵玄很听话,刘欣没问超过三句话,他就什么都供了“我们上奏,完全是受傅太后指使的”

接着,刘欣从宫廷系统及武官系统中抽调人马,组成临时调查组,调查朱博和赵玄。很快,调查报告就出来了。左将军彭宣作为调查组负责人,弹劾朱博、赵玄、傅晏做人不厚道,该去廷尉的监狱报到!

刘欣动作很快,马上批准逮捕三人!赵玄坦白从宽,免于死罪三等,只被罚为苦役。傅晏应是外戚,又是刘欣的岳父,被罚削去1/4的食邑。至于朱博,那就别想溜了…

然而当刘欣的使者准备到朱博家里抓人时,发现朱博已自杀了!4月受封丞相,8月自杀,朱博的丞相生涯竟没超过半年。正如星象大师李寻所说“鼓妖响起,不出一年,朱博即要遭殃”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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