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庆不等彭来昌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转身就朝着省纪委的大会议室走去。
他现在没时间跟彭来昌纠缠,必须尽快落实蒋震的安排,不然就真的没机会赎罪了。
电话那头的彭来昌,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猛地把电话挂断之后,满脸怒色!
“反了!真是反了!”彭来昌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的方向,“这个王立庆,真是给脸不要脸!我当初就不该提拔他!不该找关系让他过来广贵省!”
赵天成连忙上前劝道:“老彭,别气坏了身子。王立庆这种人,早看清早好,省得以后在背后捅咱们刀子。现在生气也没用,得想办法应对才行。”
彭来昌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赵天成说得对,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得赶紧想对策。
他靠在老板椅上,闭上了眼睛,大脑飞速运转。
而赵天成此刻的表情要稳定很多。
赵天成是广贵省的元老级人物,早年从广贵出去,后来又调回来当省委副书记,在广贵官场的根基比彭来昌还深。
很多官员明面上是彭来昌提拔的,暗地里却都受过赵天成的恩惠,跟他关系更近。
此刻,赵天成看着彭来昌沉默不语、眉头紧锁的样子,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他并不觉得这次调查是针对自己的,张明、李伟刚等人跟他的关系不算近,就算被查出来,也牵连不到他身上。
但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给彭来昌洗脑,让彭来昌跟调查组对抗,这样既能削弱彭来昌的势力,又能让蒋震的调查受阻,可谓一举两得。
于是,赵天成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凝重:“老彭,我觉得我们现在必须要行动起来了。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让蒋震和调查组为所欲为。”
彭来昌睁开眼睛,看着他:“怎么行动?楚光明带着京央的指示来的,专项组直接对京央负责,我们根本拦不住。”
“拦不住,但我们可以给他们制造麻烦。”赵天成压低声音,凑近彭来昌说,“我们可以安排人,立刻把消息释放出去,告诉下面的那些干部,这次调查组是来‘整人’的,不是来解决问题的。让他们都重视起来,把该藏的证据藏好,该串的口供串好。同时,让一些跟我们关系近的老领导、老同事,给上面递递话,就说广贵现在局势稳定,这么大规模的调查会影响经济发展和干部队伍稳定,给调查组施加压力。”
彭来昌皱了皱眉,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要是被楚光明发现,我们就彻底完了。”
“冒险也比坐以待毙强啊!”赵天成急忙说,“老彭,你想想,那些干部都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要是倒了,你这个省委书记还能坐得稳吗?到时候蒋震再在旁边煽风点火,你的位置就危险了!我们现在这么做,不是为了包庇贪腐,是为了稳定大局!只要熬过这阵子,等调查组走了,一切还不是你说了算?”
彭来昌沉默了。
赵天成的话虽然冒险,但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那些干部都是他的人,他们要是出事,自己肯定会受到牵连。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广贵的根基被蒋震一步步瓦解。
“好。”彭来昌终于下定了决心,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就按你说的办。你立刻联系下面的人,把消息传出去,让他们做好准备。另外,我们再找找京城的关系,看看能不能给楚光明和常书记递个话,让他们适可而止。”
“放心吧!”赵天成见彭来昌答应了,心里暗暗高兴,连忙说,“我这就去安排,保证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说完,赵天成转身就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去落实计划。
彭来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依旧有些不安。
他知道,这么做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跟蒋震和调查组拼一把。
与此同时,省纪委的大会议室里,气氛严肃得让人窒息。
省纪委的几位副书记、常委,还有各个科室的负责人,都已经坐在了会议室里,脸上满是疑惑和紧张。
他们都听说了华纪委副书记楚光明来广贵的消息,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却一无所知。
王立庆快步走进会议室,没有像往常一样坐下,而是直接站到了主位旁边,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厉声道:
“相信各位已经知道华纪委楚光明副书记来咱们广贵的事情了。这次楚书记是带着京央的指示来的,成立了专项调查组,专门调查扶贫领域的贪腐问题,规格之高,前所未有!从现在起,我们省纪委的所有工作,都要围绕专项组的调查展开,全力支持和配合,任何人都不得有丝毫懈怠!”
众人听后,都纷纷点头,心里却更加紧张了。
专项调查组直接介入,说明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王立庆没有给他们消化的时间,继续说道:
“现在,我以省纪委书记的身份,作出以下安排:第一,立刻成立配合专项组的工作小组,由我亲自任组长,李副书记任副组长,负责对接专项组的所有工作,传达指令、提供材料、调配人员;
“第二,立刻组织力量,重新控制张明、李伟刚、刘主任、王局长等涉案人员,全程由工作小组监督,直接移交专项组接管,任何人不得单独接触涉案人员,不得泄露审讯信息;
“第三,各科室立刻整理所有关于扶贫领域的举报材料、调查记录、案件卷宗,半小时内全部送到工作小组办公室,不得遗漏任何一份;
“第四,从现在起,暂停所有非紧急的日常工作,所有人员全员在岗待命,专项组需要谁,谁就上,需要什么支持,就提供什么支持!”
他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跟之前那个犹豫不决、老好人似的王立庆判若两人。
在场的省纪委干部们都愣住了,他们能感觉到,王立庆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都听清楚了吗?”王立庆厉声问道。
“听清楚了!”众人齐声应道。
“好!现在立刻行动!”王立庆一挥手,“李副书记,你跟我来一趟,我们去对接专项组的办公场地;其他人,按照安排,立刻落实!半小时后,我要看到结果!”
说完,王立庆转身就走出了会议室,李副书记连忙跟上。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心,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将功赎罪的机会。
省纪委的干部们也不敢耽搁,纷纷起身,快步走出会议室,按照王立庆的安排忙碌起来。
一时间,省纪委办公楼里每个人都步履匆匆,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气息。
而此时,广贵省的各个地级市、县,那些跟彭来昌、赵天成有关系的官员,也陆续收到了消息。
他们一个个惊慌失措,有的赶紧销毁证据,有的忙着串供,有的则四处打电话找人求情。
——
当天上午十点钟,彭来昌就安排人准备好了调查组的办公场所。
来到办公地的办公室,蒋震皱眉看着窗外的风景,脑海中思考着楚副书记刚才的那句话——赵天成不干净。
他双手扶在栏杆上,思索着接下来的动作,他知道彭来昌的个性不会服软,却也知道赵天成不会放过这个降低彭来昌影响力的机会。
这种剑锋查人对付人的办法,在官场上太常见了。
现在并不是自己与彭来昌的对抗,这里面也掺杂了赵天成的“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