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动手!”李勇劝阻了一下,又道:“此事不关云兄的事,是小弟之前没有说清楚。”
随即又看向了刘锡彤,拍了拍掌大笑道:“知府大人当真是好手段,原来在对我下手的同时,那边也在行动,怕不是晚生死后,还得被你们泼了脏水,反复鞭尸、遗臭万年吧?”
其实刘锡彤这边也很意外,因为他们虽然有想过要策反詹氏,但只是个想法,还没有实施。
就算有计划,也是要在确认李勇死了以后。
不然的话,就算是策反了詹氏也没太大的意义。
当然,现在不是他们策动的,詹氏是在两个下人的说服下“主动”反水。
虽然也算是骗了她,跟她说李勇已经死了,可这时候她想再反悔也来不及了。
这种情况下,虽然不一定有什么效果,但至少也能够恶心一下李勇。
所以刘锡彤是乐见其成,马上便笑着说道:“此事本官早有预料,我那逆子早已有言,只是本官以为他性子胡闹,反而没有信他。如今看来,本官是错信了你这个杨举人啊!”
他没有回应李勇的话,这种时候就是要自说自话,才不会落入对方的陷阱中。
詹氏这边兀自心里惴惴不安,倒是小桃在她身后说道:“夫人,事已至此,你已经别无选择了。”
她心一横,也只能按照原本打好的腹稿对着李勇喊道:“相公,这段时间我一直饱受内心折磨,我不想再骗自己,不想再骗大家。刘公子与我并无私情,分明是你强逼我诬告他。相公,及时回头还来得及,我相信刘知府念在你迷途知返,也会网开一面的。”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大家的目光纷纷看向了李勇,之前大家还嘲笑他被戴了绿帽,如今看来,他这绿帽是没戴上,可别的帽子却逃不了了。
只是面对众矢之的,李勇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没有去看詹氏,只是盯着上方的刘锡彤,目光凛然。
刘锡彤并不意外他的表现,毕竟是几次交锋都被其压制,若是那么容易就被吓倒,那他反倒要失望了。
“杨乃武,你还有何话说?”
李勇呵呵笑着道:“你们凭什么以为,我想不到这件事呢?”
不少人不明白他这话的含义,但刘锡彤、詹氏他们却是听得懂的。
跟着又听李勇反问道:“刘锡彤,不知令公子,如今可还在知府衙门的大牢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按说刘知府应该不会知法犯法,可既然刘大人都能干出勾结强盗谋害性命这样的事情,也难保不会因为舔犊之情而昏了头。不如刘大人将令公子带出来,让大家看看,大人大义灭亲之心?”
刘锡彤目光森然,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早知道有后续这样的发展,他肯定不会急着将刘海升送走了。
当然,刘海升留下来也有些问题,他的那张嘴、他的智商就是最大的隐患。
不过当下他的确没法正面回答李勇这个问题,而见他不回应,李勇笑了笑,继续说道:“诸位如今都在此,可做个见证。我杨乃武敢在这里对天发誓,我所说的都是真的,詹氏所言,俱不属实。刘海升、刘锡彤父子,一个勾结这贱妇欲谋害于我,一个不仅包庇其子,还外通盗贼,买凶害人。”
刘锡彤怒目道:“胡说八道!杨乃武,你休要在那里妖言惑众,本官是念你十年苦读,考上个举人不容易,否则早就上报学府,革去你的功名。到时刑罚加身,看你还敢胡言乱语?”
李勇笑道:“知府大人这么说,当真不是在恐吓威胁?”
刘锡彤捋须道:“你说是那便是了,衙门前,自有官府威严,岂容你撒野?”
“那刘大人敢对着这块知府衙门的匾额,发誓自己绝对不曾有徇私枉法之心,否则皇天在上,就要遭天打五雷轰?”
“你!”
对于鬼神之说,许多人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而且这时候许多人还是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刘锡彤也不例外。
这要是背地里也就算了,明面上总要粉饰一下,最主要是被李勇说中了,心里虚,哪里敢当着众人的面发什么誓。
不过李勇这时却没有追着刘锡彤不放,反而转头看向了詹氏。
在他的目光下,詹氏倍感不自在。
她心里暗暗懊悔,为什么那么容易就听了小桃他们的挑唆,认定李勇出了事情,以至于到了现在这种两难的境地。
不过李勇虽然来势汹汹,但詹氏也觉得以他现在的情况,恐怕是没法翻盘了。
虽说周围许多百姓似乎都隐隐为他的言语所鼓动,可他们就算全站在他这一边,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帮着他冲撞衙门,冲撞知府老爷?
“贱妇!原本我念在数年夫妻之情,想着你能迷途知返。却不曾想,你竟仍是不知悔改,竟然勾结外人欲残害于我。自过门以来,几年下来你未曾为我杨家诞下一儿半女,我多看了哪个丫鬟一眼,你心中便生起妒忌之心,只是我不愿与你相争,偏让着你,可如今看来,反而是我太过宽厚了。
“杨乃武自问没有半分对不起你詹氏的地方,你可曾对得起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
詹氏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尤其是看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
此时天色也是渐渐亮了起来,她只觉得那些目光比破晓的曙光还要刺眼。
不过她不说话,刘锡彤却不会坐看她被李勇问得哑口无言。
虽然对詹氏也有些看不上,但在这种时候,他必须要做出一个表示,证明投靠他是正确的选择。
何况上回就是在衙门外让李勇伶牙俐齿牵着鼻子走,这次总算是有了一些心理准备,自然不能再重蹈覆辙。
他直接示意差役上前将李勇和詹氏隔开,然后才说道:“杨乃武,有什么道理,上公堂去辩驳,就怕你不敢。”
“我有何不敢?只是今日之事,事关重大,还请狗……大人允许百姓旁听,不要再像上次那样隔绝内外。有诸位乡民、邻里的见证,晚生才有勇气放手一搏。”
刘锡彤冷笑一声,却又指着李勇身旁的那些山贼道:“那这些人又当如何?”
李勇竟是满脸不在乎道:“刘大人,你不用诳我。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本地富商、贩夫走卒们想必都多有受其困扰的。晚生既然将他们带过来,就是要让他们伏法。不过万事也要有个先来后到,等审完了我的案子,在座有什么冤仇,也可以一并上报。至于能不能给你们一个公道,那就得看咱们这位知府大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