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远的哭声震天响。
黎器和傅暖意的气息，被卧室里三个丧尸察觉到。
这会儿也不敢张牙舞爪了。
使劲往窗边缩，瑟瑟发抖。
看上去更凄惨了几分。
许远的哭声更大了。
像个丢了心爱玩具，还没钱买新玩具的孩子。
许止不擅长安慰人，他甚至都不擅长跟人相处。
他更适合跟傅暖意这样的丧尸，相处愉快。
毕竟丧尸简单，不是吃，就是吃。
许远把小刘都给哭上来了。
懵呆呆的小刘推开门，探头探脑，“滚滚的媳妇儿，真成丧尸啦？”
许止和黎器转头用，你长期在魂游天外吗，这种眼神盯着他。
撸串那会儿，许远就说过了，他是来找师父。
合着小刘不但撸串边撸边漏，听话也是边听边漏。
许远听到小刘的话，更难受了。
那真是师父的脸，还有他女儿陆语的脸。
另一个没见过，看着挺和蔼，如今挺狰狞的脸，估计是经常给他做饭的师娘。
许远悲从心中来，直接趴在地上哭了。
边哭边捶地。
这种哭法绝无仅有。
更像想要新玩具，父母却不给，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熊孩子。
长兄为父的许止，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找不出一句话能安抚这孩子。
更找不回他在意的那个人。
火锅都挽救不了他了。
许止瞅了眼身边乖巧的傅暖意。
还好媳妇儿省心。
“就，就算成丧尸了。咱，咱也不嫌弃嘛。你瞧我和你梨子姐，大病一场，长得跟丧尸差不多。你哥说我们是丧尸，我们不也认了？”
小刘这话让许远下意识抬头，泪眼婆娑地瞅了眼陆语。
小姑娘曾经眉清目秀，可现在半张脸被啃完了，是三个丧尸里最可怕的一个。
许远又开始哭，他压根就没打算找个丧尸老婆啊！
小刘挠头，原地转圈，不知道怎么劝这个弟弟。
黎器将手里的相框烧掉，保留了完好的照片。
后面有一排字，它看了几眼，走到许远的身边，轻轻踹了他一脚，“还有人活着。”
许远懵懵地转头看来，“谁？我师父、师娘，还有陆语都在啊。”
“你看看。”黎器将手里的照片递过去。
许远哭的鼻涕眼泪一脸都是。
接过照片，根本看不清，准备用袖子抹脸。
许止上前一步，从空间拿出湿巾给他胡乱擦了一把，“赶紧看看。”
一家四口的照片。
前面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长得都挺清秀。
惹人喜爱的那种长相。
陆怀安和老婆，站在他们的后面，一人搂着一个。
许远有些懵的皱眉，“这，这小男孩谁啊？”
“你师父有两个孩子，你都不知道？”
许远还真不知道，陆怀安很喜欢打拳，也很喜欢他这个徒弟。
有时候午饭或者晚饭都不回去吃。
陆语偶尔会来送饭。
许远跟陆怀安在一起的时候，更多是他在倾述，陆怀安听着，替他排解心中一切烦闷。
那些无人倾述的话题，那些莫名其妙的青春烦恼，太多了。
许远此刻捏着照片，才恍然后悔。
每一次都是陆怀安照顾他，安慰他，却从来没提过自己过多的事。
他们能真正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多。
毕竟还有个颜吕盯着他。
许远又被眼泪充盈了眼眶，却狠狠用手背一擦。
仔细看着照片里的男孩。
他看着十四、五岁的模样，长得比陆语还好看，个子高挑，但眉宇间带着点桀骜不驯。
似乎不喜欢拍照，与身边笑意盈盈的陆语，形成了鲜明对比。
“后面还有一段话，如果你师父的确有两个孩子，那他女儿应该叫陆语，儿子叫陆言。”
许远没提过陆语的名字，诧异的看了眼黎器，急急将照片翻过来。
龙飞凤舞的一段行楷，如同陆怀安那般，端方中带着几分狂野的性格。
[至吾爱：
时代在变，拳头再也不是硬道理，语言才是行走的道理。
语言是我给你们的祝福。
愿我的宝贝们，才高八斗，以文站在社会巅峰，成为我的骄傲。]
许远忍了忍眼眶的酸涩，自己扶着地面站起来，捏紧了照片，看着卧室里的三个丧尸。
缓缓跪下来，捏着照片，头抵在地面，恭敬地跪好，“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师父，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今天您在这儿，哪怕不能说话，也能看见。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我到底还是不够勇敢。你说许远不是有多远滚多远，而是宁静致远，我记住了，真的记住了！
师父，我没能救下您，可您的儿子陆言，我一定会找到他，保护好他。对不起，师父。”
傅暖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能感受到那蜂蜜芥末酱的蜂蜜都要变酸了。
好难过呀。
她眼睛里带着悲伤。
【呜呜呜，蜂蜜芥末酱也要变质啦！救救小暖的酱酱！】
许止眼眶也有些酸涩，听到这心声，又差点被自家媳妇儿逗乐。
他安抚的捏了捏傅暖意的小手，扬起声音。
“滚滚，想找人，先醒醒神，脑子醒醒！”
许远起身，背对着许止，狠狠点头，恋恋不舍看着变成丧尸的陆怀安。
又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往胸口一贴，哭着笑起来，“我一定，一定会帮师父照顾好陆言。”
“你师父就是我师父，你的师弟，就是我的弟弟，我会帮你。”
许远转过身，看着许止，眼中含泪，彻底笑开，“哥。”
许止淡淡笑着，看着他。
两兄弟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了许久布景板的小刘，再一次震惊全场。
它的智商！
又上线了！
“我记得梨子姐说，要找哥哥来着？这儿找得到吗？”
许止被提醒了，转头看黎器。
连带着傅暖意也歪头看黎器，她也记得这件事。
梨子姐跟她一样，要找东西呢。
黎器站在原地，低着头，没有看向他们，好似小刘提起的并不是它。
许远也连忙解释，“如果梨子姐更着急，应该先帮梨子姐。毕竟这是我师父，我自己的事。”
“我是你哥，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四处跑，没有你嫂子，没有你梨子姐，你敢去哪儿？”
许远低着头没吭声，浑身写满了倔强，跟他嫂子一模一样。
黎器却抬起头，摇了摇，眼中带着悲戚，“其实，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