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种可能性的一瞬间，白启的心中立刻警惕起来。
虽然说同为现代人，在这个神魔遍地的世界理应抱团取暖，可二人的身份悬殊，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站在同一条线上。
毕竟他是玉帝，是天庭的主宰，而且也是策划西行的源头之一。
而自己呢，是那个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猴子，日后还要打上天宫，直面整个天庭和如来的镇压。
虽然白启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在尽可能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但那是建立在他是唯一一个清楚所有前因后果以及剧情发展的人的前提下。
可现在这个唯一的优势，居然出现了唯二的可能性，这种变数不由得让他对眼前的玉帝产生了浓浓的忌惮。
现在该怎么办？直接逃走先不说能不能从天庭这么多天兵天将和各路神仙手中顺利离开，他现在的实力还未达到可以以一敌众的程度。
摊牌说明一切是不可能的，毕竟玉帝和他是两个人，哪怕亲人或者朋友都不一定能做到完全一心，在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更不可能说服他。
思考之下，白启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副好奇的模样。
想起玉帝刚才随口说了声“你来了”，白启干脆询问道：“玉帝陛下，有什么事要和我谈的？”
“放轻松，我只是想问你些问题。”玉帝笑着叫他随便挑个位置先坐下。
越是这样平易近人的态度，白启越发谨慎。
玉帝是谁？三界之主，万仙之首，怎么可能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猴子这么客气？
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起来，表面上还是听他的话，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
“你可知唐僧？”玉帝突然询问道。
白启一惊，不动声色道：“唐僧？什么唐僧，是一种糖做的吃食不成？”
见他这副态度，玉帝倒是没有怀疑，毕竟前七十九世的猴子都不清楚自己其实已经重复经历了数十次，唯有第八十次意识到了不对。
但那也是在一切结束之后，西行早就过去，他已经身为佛门的斗战胜佛时才明白了一切。
现在的猴子，什么都没经历，没理由知道一切。
“偶然听闻的一个东西，朕也未曾见过，想着你在凡间会不会曾经听闻，这才问问看。”随口跳过这个话题。
好奇道：“你说那孙悟白是与你一同从石头里出来的？”
“是，那日草民从神石中蹦出，想回去看看那石头，才发现里面还有个女子，正是悟白。”
“你叫孙悟空，对吗？”玉帝好奇道，“那女子叫孙悟白，你们两个真的是道侣？”
“回陛下，草民早些时日曾与悟白一同出海拜师，我俩无父无母，天生地长，自没有姓名，名字乃是我们的师父取的。”
白启有些担心，万一玉帝继续问下去，问他们师父是谁，自己可就不好回答了。
好在玉帝并没有关心这个，他也只是好奇这次石头里为什么会出现两个人。
想想他自己可能也不清楚，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又感到一阵无趣。
随手唤出玉珠，另一只手支着下巴，手指不自觉的掐动着。
“咦？”
他刚才略微算了一下，虽然西行的未来变得模糊不清，可是关于已经发生的事情似乎算出了些什么。
恍惚中，看到了这一世猴子模样的一个人类，在灯影闪烁的钢筋丛林中行走，周围的行人甚多，服装都不是目前凡间的样子。
难道，是和我一样的？
玉帝也有些惊疑不定，八十世的猴子魂飞魄散，理应不可能存活到那个时代，难道是转世？
可是失去了完整的魂魄，连入地府都做不到，他又是如何转世的呢？
心下疑惑之际，又想着试探一下眼前这个人类模样的猴子。
他知道这是孙悟空用来瞒过别人的变化，但只是将猴毛褪去，相貌并未改变。
可他看到的画面里，与他一模一样的那个人是……
手中玉珠突然一转，随即化作一个四四方方，边角圆润的巴掌大小砖头。
说是砖头也不准确，这“砖头”极薄，看着黑漆漆的，表面的反光说明了材质光滑。
“孙悟空，你看这是什么？”
玉帝抓起小砖头，笑着对白启摇晃了两下。
正在疑神疑鬼的白启，下意识看向玉帝，却陡然瞳孔紧缩。
如果刚才那个保温玻璃杯是自己多想了，现在玉帝抓着的东西绝不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或者眼睛看花了。
那分明是个与当今时代格格不入的智能手机！
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玉帝随手将其变回玉珠，一言不发的把玩着。
白启冷汗直冒，大意了，本以为对方会用语言试探自己，却不曾想他直接使用了障眼法，自己的反应想必已经被看在眼中。
心里已经在考虑该如何带着小白逃走，以及日后天庭可能会到来的数万天兵天将该怎么应对，这时候却突然听到玉帝开口说了句话。
“你相信因果吗？”
“什么？”
白启不清楚为什么这时候要问这个。
玉帝眼眸一转，目光隐晦的盯着他。
“或者，换个你可能知道的说法。”
“你，相信命运吗？”
白启怔怔看着他，从种种反应来看已经能够确信，玉帝即便不是和他一样来自现代，也肯定拥有现代的记忆之类。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候对方要说起这种话。
“很疑惑吧。”玉帝自顾自给自己面前的酒盅填上一壶酒，“要喝点吗？”
“不，不用了。”
白启对待对方的态度也不自觉转变了许多，一开始是一种平民对待皇帝的态度，可对方发觉似乎想要摊牌之后，也放松了下来。
“我该叫你什么？”玉帝突然问道。
“孙悟空。”白启并没有轻易告诉他自己的真正姓名。
“选择承受这个名字吗？”玉帝喝了口酒，目光没有离开他身上。
“你可曾想过，承受这个名字的同时，它所代表的负担也将由你一并承受。”
又问道：“如今你被勾魂地府，又被叫至天庭，这一切都是因果的轮回，你所逃不掉的宿命，你，可曾后悔过？”
白启不知怎的，明明自己刚刚还在猜测对方的身份，还在思考如何保全自己和小白。
此时听到玉帝这番话，心境却诡异的平静下来，古井不波道：“无悔。”
“哈哈哈。”玉帝突然大笑起来。
“好好好，朕真的很想看看，你到底能给这个轮回的结局带来怎样的变化。”
“在此之前，有没有兴趣，听朕说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