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产的护工走出来摇摇头说，“陪产的护士告诉我说，刚开了两指，还要继续等。”
阎春军攥了一下拳头，缓缓坐下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护工过来给几人倒茶，楚诗雨端了一杯给顾瑾，“喝一点水吧，一下午没喝水，孩子要踢你了。”
顾瑾接过水杯，不安的看了一眼产房，小声嘀咕，“怎么这么久？
“我听人说女人生孩子有的快，有的慢，都是正常的。”楚诗雨小声安慰。
紧接着她又倒了水分别给阎春军和宁浩辰，两人也是一下午一滴水都没喝，大概太过紧张了，也感觉不出来渴。
片刻后，护工进来，说，“先生，沈师长来了。”
阎春军和顾瑾同时站起身，到了楼梯口，沈青松领着段杨泓已经上来了，后面跟着顾晓玲和卫婶儿。
进了屋，顾晓玲急声说，“昨天不还没什么反应，今天怎么就生了，早知道我和你们一起过来。”
顾瑾按耐住心里的焦急，静声说，“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快，你来了也没用，我们不也是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卫婶儿说，“都别怕，我生卫寅的时候疼了一晚上才生下来。”
段杨泓听着宁小彤的叫声，皱眉说，“小彤姨，现在很疼吗？”
顾瑾摸了一下他的头，“是，不过很快会好的。”
“我们可以进去陪她吗？”段杨泓仰头看着顾瑾，目光很清澈。
顾瑾摇摇头，“我们只能在外面等着，咱们在这里会影响医生的发挥。”
沈青松站在顾瑾身侧，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眉宇透着沉重和担忧，以后顾瑾也要受这份苦吗？
快八点的时候，阎春军让人买了饭菜送过来，还找了个房间和饭桌，不过众人都没什么胃口，互相劝说下多少都吃了一些。
吃完了饭，阎春军让顾瑾回去休息，毕竟顾瑾怀孕也已经五个多月了，沈青松一刻不离的守着她，分明也是担心她的身体。
楚诗雨也说，“我在这里等着，你回去休息，小彤生了，我立刻去告诉你。”
顾瑾不肯，“回去我也睡不着，反而更加的担心，倒不如在这里陪着。”
她坚持不肯，沈青松也只能由她。
一直到了半夜十二点多，宁小彤一直持续的喊叫声变成断断续续，到后来甚至有些听不到了，阎春军让护工进去看看情况。
不等护工出来，医院的医生突然跑了出来，双手满是鲜血，惊慌说，“不好了，不好了，病人胎位不正。”
所有人一下子都站了起来，阎春军心头突突直跳，脑子里也一片空白，“什么是胎位不正？”
医生说，“就是孩子的脚在下面，所以胎位不正。”
宁小彤脚下一个踉跄，脸上血色褪尽，颤声说，“我妈生她的时候就是这样，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阎春军大步想要往产房里走。
另外两个护士正慌张的要出来，看到阎春军忙拦着说，“生产的时候家属不能进来。”
阎春军脸色青白，一言不发，一把推开医生，抬步进了卧房。
走廊外面宁浩辰忍不住念叨，“爷爷奶奶，你保佑小彤啊，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你不能把她带走啊。”
楚诗雨转头看向顾瑾，“胎位不正脚朝下的话会怎么样？”
卫婶儿脸色沉重，低声说，“好的话也只能保住一个。”
怎么会胎位不正呢？
顾瑾心头一下子沉下去，抬步想要往产房里走，她必须得救下宁小彤。
沈青松一把拉住她，“你不是医生，而且你现在还怀着身孕，去了也只能看着。”
看到一声满手鲜红的血他也跟着慌了，仿佛看到了顾瑾生产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不想让顾瑾进去。
“我要陪着小彤。”顾瑾目光坚韧，“她需要我。”
挣开沈青松的手，顾瑾快步穿过产房。
楚诗雨急声喊说，“人参呢，刚才不是说去弄人参了吗？”
护工慌张应声，“已经去端了，马上就过来。”
楚诗雨见沈青松脸色难看，忙说，“没事，我也进去陪着她们，我会照顾好顾瑾的。”
沈青松眸光和黑夜一样深沉，宁小彤生产，他不方便陪着顾瑾进去，缓缓点了点头。
“我们都进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帮不上忙给小彤鼓/鼓劲也好。”顾晓玲说了一声，卫婶儿连连应是。
产房内，顾瑾一进去就闻到浓浓的血腥味，病床上，两个医生慌张无措的守在那，阎春军坐在床边，握住小彤的手，“小彤，你醒醒，我在这里，你睁眼看看我。”
顾瑾快步过去，见宁小彤满头的汗，脸色非常苍白，闭着眼睛似已经疼晕过去。
“小彤。”
顾瑾半跪在床头，低低喊说，“小彤。”
“小彤。”
“小彤。”
楚诗雨、顾晓玲、卫婶儿，所有人都在喊她，焦急担忧，却又不敢大声，唯恐惊到了她。
小彤缓缓睁眼，半晌眼神才有了焦点，看看阎春军，又看看顾瑾几人，虚弱出声，“你们、你们都来了？”
“是，我们都在，你别怕。”阎春军用纸巾给她擦额头上的汗，“别怕，很快就没事儿了。”
小彤说不出话来，只轻轻点了点头。
医生突然抬头，“夫人，孩子出不来，您再用点力。”
宁小彤深深吸气，可是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根本提不起气来。
几个护士小声嘀咕了几句，对阎春军说，“先生，孩子生不出来，血流的太多，再耽搁下去，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险。”
阎春军脸一下子变的煞白，双手微微颤/抖，“你们说，该怎么办？”
医生咬了咬牙，“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
“不会的，不能这样，你们再想想办法。”顾晓玲哭说。
医生摇头，“没办法了，实在是没办法了。快点拿注意吧，再等下去，两个都保不住了。”
“保我的妻子。”阎春军斩钉截铁的说，“如果只能保一个，我要小彤。”
“不。”宁小彤挣扎着微微起身，一把抓住阎春军的袖子，哭说，“别伤害我的孩子，留下她。”
阎春军温柔的给她擦泪，“小彤，我们还会有孩子。”
宁小彤哭着摇头，“不要。”
阎春军回头看向医生，脸色变的狠决，“还等什么，按我说的做。”
宁小彤痛哭流涕，哀求的看向顾瑾，“顾瑾，你帮帮我，保住孩子。我妈当年拼死保住了我，我也要保住我的孩子。”
顾瑾握着宁小彤的手，身体内有一股悲恸的情绪涌上，她想起了以前在广市遇到的那个产妇，她为了生孩子差点儿死了，还有古今中外有多少女人，死在生孩子的路上。
她不能让宁小彤再重复这样的命运。
但是现在的技术并不足以支撑剖腹产，而且她现在怀着孩子，也没有那么多的体力完成这场手术。
她该怎么办？
周围是楚诗雨和顾晓玲压抑的哭声，她闭上眼睛，片刻间又睁开，淡声说，“你们都出去，我来帮小彤。”
众人惊疑的看向她。
顾瑾看向阎春军，“相信我，我保证小彤安然无恙的生下孩子。”
她说完又回头说，“卫婶儿，你带楚诗雨和顾晓玲去外面等着，其他人也都出去，只留下一个医生，我和医生一起帮小彤生产，我不喊，谁也不许进来。”
“顾瑾……你想做什么？”阎春军摇头，“我不要孩子了，我只要小彤。”
“嗯，我们都不会失去小彤。”顾瑾重重点头。
阎春军凝视着她，很快点头，“我信你。”
楚诗雨担心的看着顾瑾，“我和你一起留下行吗？”
“不，都出去，快点。”顾瑾在旁边催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