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远登上二层楼的第一年，凶兽围城的第六个月，恶神屠戮修者无数。
昨夜，大雨瓢泼，世间再无王招娣、王迎娣这对姐妹花。
爱穿红裙的少女冯娇娇在得知这对姐妹花在城外凄惨凋零的后哭了很久。
她哽咽着说，以后再也没人穿红裙子跟她比美了。
姐妹花的凋零让很多人意识到，空有境界，没有厉害的功法，很难在血腥的战场上生存下去。
于是二层楼没有功法的修者开始请求一些术法通玄能随意造物的人传法，但大都无功而返。
二层楼虽然有人不缺功法，但这些不会因为交情不错就拱手送人，传承是有条件的。
李梦槐更是直言要贵品功法，至少要两件贵品灵种换，不能合买，不得私传。
就连林小远都曾为此踌躇过，李梦槐不同意把贵品功法送人，林掌柜的功法他更是无权决定，最终还是喟然长叹，沉默无言。
就连平时里乐于助人来者不拒的傻大个，面对这类请求也是无言以对，笑着装傻。
就在这群求法不得的修者们心中的躁动不安的情绪即将喷涌而出的时候，聚贤城的侍卫长姗姗来迟。
————————————
缺什么就来什么。
又有两位观境八层的大高手雨夜在城外战死，聚贤城守卫李天佑听闻后连忙赶到道馆二层楼，同时也带来了城主给他们的珍品功法《春草》。
李天佑此行除了是跟之前结交的一些朋友说明城外战事，也带来了城主的口谕：“卧龙山脉恶神们最近动静不小，战乱将至，是走是留，全凭诸君意。”
这可不是小事，道馆所有修士都来到二层楼，甚至连三层楼的傻大个又一次主动下了楼。
傻大个貌不惊人，十分憨厚。他的块头极大，高两米，稍显肥胖，盘坐下来像是一座小山。虽然外形不佳，但众人深知他速度之灵活、实力之强大，铁拳之威猛。
等人都聚齐之后，李天佑给二层楼的所有修士们讲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和留下来之后可能要面对的生死战争。
语调虽平稳有力，但在林小远等人的眼中，这位小小的聚贤城守卫只是在故作镇定。
因为他们的修为比起李天佑这个半路出家的人只强不弱，单凭李天佑的灵力波动不稳就可以知道他内心的挣扎与彷徨。
见众人都不说话，李天佑只得继续重重开口。
“城主有大义，来之前吩咐我无论诸位是走是留，这篇珍品功法《春草》都送给诸位，希望诸位能承下这份香火情，将来若有机会重游此地，无论到时候聚贤城是辉煌是衰落甚至是已成废墟，希都望诸位在有余力的情况下让这座聚贤城的春草再生。”
“嘭——”的一声。
李天佑朝地上重重一跪，哽咽道：“前面说的是城主的意思，但我作为普通聚贤城居民恳求各位，救一救聚贤城，救救城中四十万无辜百姓吧！”
林小远看着面前跪下的李天佑，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李天佑站在道德的高地，哭诉着将名为道义的箭矢射出。
林小远不能躲，也不愿躲。
于是，李天佑的诉求正中林小远的靶心。
看来今晚，不止一人将要因李天佑留下。
————————————
李天佑来的时机太巧了，在二层楼众人还沉溺在姐妹花死去的悲伤中，部分人又苦于没有功法想多些保命手段甚至打算就此离去的时候，他就带着城主赐下的功法来了。
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要好，只是这时机······
说起来，那位姐妹花中有人也曾对李天佑有意。
这是不是巧合？
李天佑有没有心动抑或是心痛过？
城主为此等待了多久？
林小远向来敏感，这长达一年的无尽血杀中，城主露面的次数极少。
虽然之后被告知城主杀入卧龙山脉深处，让兽群恶神们不敢大举进攻。
但是，每一次都用这个理由，林小远心中的疑问并没有得到解答。
昨夜姐妹花死去，二层楼中有几个经常与守卫打交道的人参加完葬礼就提前离去。
今天李天佑又在部分修者意志动摇的时候出现，用功法与道义请求众人留下。
林小远心中的怀疑更深了。
当他用人性的恶去衡量这个有教无类亲民和善的聚贤城主时，才发现这位城主是真的很不简单。
明知一年半后会有凶兽恶神们交战，却不举城撤离。是因为搬离的难度很大且需要照顾城内人反感情绪故难以施行，还是因为城主自恃实力强大，有恃无恐？
林小远不再细想，天塌了自然有更强大的人顶着。
————————————
最终，二层楼的大多数人选择了留下，少部分人连夜消失，其中就包括喜欢穿火红色连衣裙的小姑娘冯娇娇，只不过她走前留下了之前林小远送她的两块木属性灵种和一张写有珍重的纸条。
像道馆第一人守境强者傻大个、二层楼顶尖战力比如身穿锁子甲瘦削冷峻的裴玄、年纪轻轻就满脸胡茬的矮人王刘畅、气质出众战力惊人的雀斑女子杜鹃还有身价不菲骚包十足的怪脸男子李梦槐等人都选择了留守。
有的是为了功法比如杜鹃，而傻大个、裴玄、刘畅则是为了变得更强。
至于骚包男李梦槐，他甩着过眉的刘海笑着说他只是想见证这座城池宿命的终结或是开始。
少年不长久，聚贤终散，他想看生灵纯粹的坠落，品评兽性的觉醒。
而林小远，在反复思考之后，决定在停留一段时间，暂时肯定不会选择离去。
强者只会迎难而上。
若是这时候他选择离去，他怕将来道心蒙尘，欠下四十万的血债。
但林小远绝不是只顾道义不顾己身的人。
如果大厦将倾，他也只能先走。从李梦槐手中赢来的贵品功法《追风》学得炉火纯青，足够他在兽潮中奔逃。
————————————
李天佑走后，二层楼又恢复了平静。
林小远又大概学习了城主送给二层楼修士的珍品功法《春草》。
《春草》属性跟《千青》一致，都是木属性，不过前者兼容并包，后者则只针对性地培养修者的体力回复能力和伤势自愈能力。
林小远选择性地修炼，主修《追风》，兼修《千青》和《春草》。
原本《千青》就包含治疗，再加上他还曾炼化贵品灵种回春珠，果然他的生命力旺盛了一截，心脏迸发更有力量，连恢复速度都显着加强。
更有底气了的林小远暗暗鼓劲。
一定要努力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