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在震颤。
那漩涡般的眼眸睁开时，整片星域的物理法则都为之扭曲。
林默感到自己的骨骼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寸肌肤都在承受着来自更高维度的压迫。
星辉存在缓缓抬起手臂的动作，在别人眼中或许只是简单的肢体移动，但在林默的感知里，那分明是万千星辰的生灭轨迹具现化。
“你听——”星辉存在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手指轻轻拨动，“这是群星陨落的挽歌。”
随着话音落下，距离战场最近的一颗红巨星突然加速燃烧。
在林默的注视下，那颗原本还有百万年寿命的恒星，在三个呼吸间就走完了全部演化历程。
核心坍缩、外层膨胀、最终在超新星爆发中化作一片绚丽的星云。
而更远处，一团原始星云却违反常理地开始逆转，尘埃与气体重新聚合成初生的恒星。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林默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又在下一刻恢复青春。
这种时间紊乱带来的撕裂感足以让道心崩溃，但林默体表的混沌青铜纹路突然迸发出刺目光芒，在虚空中交织成古老的图腾。
那些纹路像是活物般蠕动，最终形成一幅完整的星图，正是此刻被扭曲的这片星域的真实样貌。
“有趣。”星辉存在微微偏头，眼中星漩流转的速度加快了几分，“你竟然能看穿我的时间编织。”
林默没有回答，他正在感受体内两股力量的微妙平衡。
混沌之力如同狂暴的海洋，在经脉中奔涌咆哮。
而青铜之力则像深埋地底的矿脉，沉稳而厚重。
这两种本该互相排斥的力量，此刻却在丹田处形成一个完美的太极漩涡。
“我的命运，只掌握在自己手中。”林默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金属般的震颤。
星辉存在突然笑了。
那笑声像是千万个世界同时在共鸣，震得附近的陨石带纷纷粉碎：“多么天真的想法。”
“你以为挣脱了几道枷锁，就真的超脱了命运长河？”
九位太虚境强者此刻已经退到战场边缘。
他们结成的阵法正在剧烈摇晃，最年轻的那位女修七窍都在渗血。
年长的老者艰难地维持着阵法核心，眼中满是惊骇：“这片星域的时间流速已经紊乱到百万倍差值，我们...”
“安静。”星辉存在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九位太虚境强者顿时如遭雷击，身体不受控制地僵在原地，“好好看着，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林默突然动了。
看似缓慢，实则快得超越了时间概念。
当林默的右脚抬起时，脚下的空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当脚掌落下的瞬间，一朵黑白交织的莲花在虚空中绽放。
莲花绽放的韵律与星辉存在扰乱的时间波动完美抵消，在两人之间形成一片绝对平静的领域。
“平衡法则？！”星辉存在后退了半步，覆盖全身的星辉出现了细微的波动，“你竟然触及了...”
“不止是触及。”林默又向前踏出一步，这次是左脚踏出，脚下绽放的莲花呈现出青铜色泽，“我已经成为平衡本身。”
九位太虚境强者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的身体发生恐怖的变化。
左半身向着混沌态转化，皮肤下浮现出扭曲的纹路。
右半身则逐渐青铜化，肌肉纤维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
最年长的老者低头看着自己分裂的双手，惊恐地发现左手正在溶解成原始能量，右手却变成了冰冷的青铜雕塑。
“不...这是本源层次的...”老者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喉咙已经半混沌化，发出的声音变成了意义不明的嘶鸣。
星辉存在似乎终于失去了耐心。
猛地挥袖，一道银河般的匹练扫过，将九位太虚境强者扫到数光年外的战场边缘。
这个动作看似粗暴，实则精准地切断了他们与这片星域的所有联系，暂时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既然你执迷不悟。”星辉存在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周身浮现出九轮璀璨的光环，每一轮都代表着一种至高大道的具现化，“那就别怪我了！”
九轮光环同时射出刺目的光柱，蕴含着最本源的法则之力！
第一道光柱呈现透明色，所过之处物质结构土崩瓦解，连空间本身都被分解为最基础的粒子。
第二道赤红光柱缠绕着因果之线，凡是被其触及的存在，过往与未来都会被斩断，成为时空中的孤岛。
第三道漆黑光柱最为恐怖，所蕴含的是“概念抹除”的力量，被击中的事物会从所有生灵的记忆中消失，从未存在过...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攻击，林默却出奇地平静。
额间的平衡印记突然大放光明，那黑白交织的光芒在虚空中投射出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
与此同时，左手画圆，引动体内混沌之力形成吞噬万物的漩涡。
右手结印，体表的青铜纹路脱离皮肤，在身前构筑出布满古老符文的屏障。
当九道光柱同时临身的刹那——
“嗡！”
奇异的共振声响彻整片星域。
在平衡之力的调和下，九种截然不同的大道法则竟然产生了共鸣，彼此交织、融合，最终如同百川归海，被林默生生吸纳进体内！
“这不可能！”星辉存在终于失色，覆盖全身的星辉剧烈波动起来，“大道至理怎么可能...”
林默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吸收九种大道法则后，气息以几何倍数暴涨，背后浮现出一尊顶天立地的虚影。
左半边是不断翻涌的混沌云团，右半边则是布满铜锈的古老雕塑，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虚影心脏位置形成一个完美的平衡点。
“你以为只有你能驾驭万道？”林默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双重回响，像是两个不同时空的自己在同时说话。
九条锁链从林默体内破体而出，每一条都缠绕着不同颜色的道火。
这些锁链是纯粹的大道显化，代表着九种法则最本源的力量，在虚空中划出玄奥的轨迹，朝着星辉存在扑去。
“还给你！”
星辉存在尝试躲避，却发现周围的空间早已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封锁。
九条锁链缠绕上他躯体的刹那，九种道火同时爆发，将他化作一团人形火炬。
“啊！！！”
痛苦的嘶吼声中，星辉存在华丽的外壳开始层层剥落。
当最外层的星辉散去后，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那根本不是实体，而是由无数细小的世界碎片拼凑而成的聚合体！
每个碎片中都囚禁着亿万生灵，绝望的面容在火焰中清晰可见，无声的哀嚎形成精神层面的冲击波，席卷整片星域。
林默的瞳孔剧烈收缩。
透过那些碎片，他看到无数个被吞噬的世界。
有的正在经历末日天灾，有的已经被抽干所有生机，最可怕的是那些处于永恒痛苦中的灵魂，被扭曲成维持这个存在运转的“燃料”。
林默眼中的杀意暴涨，体表的纹路开始向暗金色转变，“噬界者原来是你！”
正在燃烧的星辉存在突然停止挣扎。
他那已经残缺不全的躯体发出诡异的笑声：“聪明，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随着这个声音，他猛地撕开自己胸膛，露出一颗跳动的七彩晶核。
那晶核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纹路，每一条都连接着不同维度的世界。
透过半透明的外壳，可以看到内部有无数微缩的世界在生灭轮回。
“看看这个！”
晶核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林默眼前景象骤变，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之中，周围漂浮着无数镜面般的碎片。
每个碎片都映照出不同的林默。
有成为青铜傀儡，全身被青铜液体覆盖，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机械光芒。
有化身混沌恶魔，身体已经与混沌融为一体，只剩下模糊的人形轮廓。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个被平衡之力反噬的版本，身体被均匀地分成黑白两半，正在缓慢地崩解...
“无限可能中的无限失败。”星辉存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这才是你的真实命运！每一个选择都会通向毁灭，这就是平衡之力的诅咒。”
林默冷笑，额间的印记突然射出一道黑白交织的光束。
那光束所过之处，镜面碎片纷纷炸裂，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幻术对我无用。”
“是吗？”星辉存在的身影在远处重组，语气中带着讥讽，“那这些呢？”
破碎的镜面中突然飞出无数黑影，落地后迅速凝实，赫然是各个版本的林默！
他们有的浑身缠绕青铜锁链，移动时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有的双目混沌无光，周身散发着吞噬万物的气息；最可怕的那个已经半身星辰化，身体部分呈现出与星辉存在相似的特征...
“杀死他！”星辉存在一声令下，声音中带着扭曲的快意，“取代他的存在！”
黑影蜂拥而至。
林默挥拳迎击，混沌之力在拳锋凝聚，将最先冲来的三个黑影轰成碎片。
但令他惊讶的是，这些碎片很快重组，而且每一次重组后都变得更加强大。
更可怕的是，这些镜像不仅完美复制了他的战斗方式，甚至能预判他的每一个动作，彼此间的配合更是天衣无缝。
“没用的。”星辉存在的声音如同附骨之疽，钻入林默的脑海，“他们就是你，拥有你的一切记忆和能力，你永远无法战胜自己...”
林默突然停止反抗，任由一柄青铜长剑刺入胸膛。
锋利的剑尖穿透血肉，带出一串青铜色的血珠。
在星辉存在错愕的目光中，抓住持剑黑影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弧度：“你说得对，我无法战胜自己...”
林默胸口被刺穿的位置突然浮现出黑白漩涡，恐怖的吸力将黑影整个拉扯进体内：“所以我选择融合！”
星辉存在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快阻止他！”
但已经晚了。
林默如法炮制，将一个个黑影吸入体内。
每融合一个，他的气息就浑厚一分，体表的纹路也更加复杂玄奥。
当最后一个星辰化的黑影被吸收时，整片镜像空间开始剧烈震颤，无数裂缝在虚空中蔓延。
“不！”星辉存在试图维持空间稳定，但连他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出现裂痕，“这不可能...平衡法则明明应该...”
“你犯了个致命错误。”林默的声音变得无比空灵，“让我直面所有可能的自己...”
悬浮在他额前的平衡印记突然离体飞出，在虚空中迅速扩大，最终化作遮天蔽日的太极图。
星辉存在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星辰之力正在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强行平衡。
过多的部分被无情剥离，不足的部分被强行补全，最终所有力量都归于最原始的混沌状态！
“这才是真正的平衡之道。”林默伸手虚握，动作缓慢而坚定，“不是调和，而是...”
太极图猛然收拢，将星辉存在包裹其中。
凄厉的惨叫声中，那具由万千世界拼凑的躯体开始分解，每一个碎片都化作最纯粹的能量。
那些被囚禁的灵魂终于得到解脱，化作点点星光升向虚空深处。
“归源！”
当最后一点星辉消散时，整片镜像空间轰然破碎。
林默重新站在真实的星空之中，面前悬浮着那颗七彩晶核，只是此刻已经黯淡无光，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远处幸存的太虚境强者面如死灰。
最年轻的那位女修突然跪伏在地，额头紧贴虚空：“请...请饶恕我们...我们也是被胁迫...”
林默没有理会这些求饶。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晶核上。
透过那些裂纹，看到令人窒息的景象。
晶核内部是个微缩的多元宇宙，无数世界在其中生灭轮回。
而每个世界的核心处，都矗立着一座青铜王座！
那些王座的样式与他曾经见过的如出一辙，只是规模要小得多。
“原来如此...”林默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王座不止一个...”
说着，忽然抬头看向星空深处。
在那里，原本已经关闭的青铜巨门再次浮现，而且不止一扇。
整整九扇巨门呈环形排列，每扇门前都站着个气息恐怖的身影！
那些身影有的全身笼罩在星辉中，有的则与混沌融为一体，最中央的那个甚至已经半身青铜化...
更可怕的是，林默能感觉到，这些存在每一个都不弱于刚才被他消灭的星辉存在。
他们静静地站在巨门前，目光穿透无尽星空，全部聚焦在他身上。
“看来...”林默握紧晶核，体表的纹路开始向纯黑转变，眼中的战意却愈发炽烈，“这才刚刚开始。”
星空中，九扇青铜巨门同时发出沉闷的轰鸣，像是在回应他的话语。
门缝中渗出诡异的光芒，隐约可见无数世界在其中沉浮。
一场关乎整个宇宙命运的战争，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