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唐经野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贺灵川目光微闪，“朱大娘几天前在通岳镇逮住天蜈、问出口供，就派人去抓它的同党唐经野。结果晚了一步，那儿已经没人，但地上却有新鲜的血迹。毛岭巨人判断，那伤者多半已经死了。”
董锐咦了一声：“你怀疑，唐经野早就死了？后续回去宗门的，已经换了个人？”
贺灵川缓缓道：“至少从现场痕迹判断，有第三方入局杀人。”
通岳镇外的血迹和心脏碎肉……
唐经野安然无恙回到宗门，并向袁锡林提议用金核断水……
徐长老被暗算而亡，最重要的死因并不是苍晏的围攻，而是唐经野带回来的糖水。
糖水里面，混入了古怪的妖傀。
贺灵川目光一闪，又问刘青刀：
“徐长老这几个弟子没离开客栈吧，怎么能确定唐经野被你所杀？”
“是跟着唐经野一起外出的弟子寥寒亲眼所见，逃回来口述的。”刘青刀一字一句，“而悦福客栈一战之后，寥寒就不见了。我们封闭了客栈和周边的街道，也没找到这个人。”
“嗯，有意思！”贺灵川目光微闪，“先是唐经野，随后这个目击者也不见了。”
然后，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不该活着的人还活着，不该死的人却死了。”
董锐没太听明白：“什么意思？”
“唐经野也好，寥寒也好，我们找不到这两个人了。”贺灵川眉头紧皱，“这俩八成已经没了。”
“从那支鸣镝看，有人暗中算计我们。这几面令牌会不会把我们导进陷阱？”刘青刀低声提醒，“帝君，小心有诈。”
九幽大帝是什么脾气，他这几年越发了解，才有此担忧。
“不是陷阱，是他给我们预设好的剧本。只要徐长老一死，栖霞宗就被激怒。”九幽大帝定下基调，“苍晏不能坐视栖霞宗胡来，这一场大战就难以避免。”
伶光也生气了：“这剧本好生恶毒。”
刘青刀即道：“巡城军和龙神军已经调动。”
董锐也道：“喂，你怎知不是有人要借栖霞宗之手暗算你？”
“暗算我？”贺灵川往自己一指，笑了，“这人设局时，怎能料到我会亲至？他是能掐会算？”
董锐语塞。
是啊，今时的贺灵川不同于往昔，已经是真正的九五至尊，深居赤霄金殿，日理万机。
天下事务都汇禀到他那里去，他再派人一一解决，哪里需要自行外出？
幕后这人哪里能算到贺灵川心血来潮，突然跑到韦安城来了？
他不冲着九幽大帝来，那算计哪一个苍晏官员也没甚意义。但他所作所为，必定有个明确的目标。
所以还是贺灵川预判的可能最大，这人是打算借苍晏之力对付栖霞宗。
“这也很好理解，栖霞宗不仅有仙人坐镇，还有圆山的镇宗之宝、上古遗存的强大虚灵，在小洞天内又有地利之便。幕后这人如果硬来，未必能讨得什么便宜，最好行驱虎吞狼之计。”
董锐哼了一声：“他为什么想对付栖霞宗？我们就任他这样利用？”
“若非想报仇，就是栖霞宗里有他想要的东西。”贺灵川进一步分析，“栖霞宗出关，我们作为地主都不知道，幕后这人又从哪里得到消息的？他的情报来源相当可靠。”
他顿了一顿：
“你们看，徐芠钦前头刚中暗算，你们后头就到，幕后策划人把这衔接的时机掐得天衣无缝。”
刘青刀惭愧：“是我轻慢，还是中了这人的圈套。”
那支令箭来得蹊跷，他心里虽然提防，却不想对方的伎俩是放在徐长老那里。
贺灵川摆手：“你提防有什么用，对方这一手算计的是徐芠钦。”
刘青刀也是被人当枪使，对方的目标居然是徐芠钦，“同时还要把杀害徐长老的罪名，扣在苍晏头上。”
他叹了口气：“原本栖霞宗只想给自己找个立足之地，再弄点供奉、分点好处，未必想跟苍晏结下死仇。”
栖霞宗再托大，也不能罔顾自己身处苍晏国的事实。无缘无故地，它会想跟一个大帝国不死不休么？
“到徐长老重伤之前，他们都采取保守策略，紧守小洞天并不冒头。”贺灵川眉头微蹙，“但现在……”
现在怕是不能好好沟通了。
刘青刀道：“好在那几名俘虏也交代，宗内的上古虚灵正在沉睡，唤醒它们要花点时间。”
贺灵川知道，这几个俘虏没有说谎，越强大的虚灵或者召唤物，从长眠中被唤醒需要的时间也就越长，这是法则。
所以，己方还有一点时间优势。
刘青刀即道：“不若我派几员强手，持令牌杀入栖霞宗洞府，伺机打开洞门，迎军队进入？”
苍晏强盛，并元司现在也是强手如云，有仙人也有大妖。
找出两员悍将，不难。
伶光插话，声音干巴巴地：“刘长老，恐怕这来、来不及了。”
“……”刘青刀只得问，“徐芠钦还有多少时间？”
徐芠钦一死，栖霞宗恐怕会立刻离开小洞天。眼下得用什么办法，才能稳得住他们？
“我已用尽手段，但……最多不到两刻钟。”即便伶光这样高明的医官，也是束手无策了。
就这点儿时间，根本来不及调度人手。
“但两刻钟足够我们赶到迅阳山。”贺灵川目光微闪，忽然提了个不相关的话题，“韦安城的山泽，为什么没能发现栖霞宗小洞天的入口位置？”
他伸手按了按隐藏在胸前的摄魂镜，转念之间就生一计。
刘青刀一怔，但马上答道：
“它也想留意，但栖霞宗不知何时布起了结界，笼罩了北部的山脉，包括固野山、峻山和迅阳山主体。因此，韦安城山泽无法使用山泽之力，监察迅阳山上的风吹草动。”
山泽虽说有管理地土之能，但迅阳山脉不小，又是野地，山泽并不会定期巡视。
天道都有漏洞，土地公的管理当然也有空白，不可能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