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学院长的说教
贝法没有出现之前，黄云海自己也没有想的这么多，又不是什么高瞻远瞩的智者，他其实也只是把目光局限在眼前而已，不幸就是运气差，巧合就是运气好，谁会无缘无故去想那些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可贝法的出现，一切就不一样了，她的出现不仅仅是代表那座传奇港区就是自己游戏里的账号，也代表这个世界里的的确确存在那群拥有顶尖科技，实力强大到能够把世界作为试验场的恐怖存在。
游戏里就算了，那只是游戏，一切以玩家享受为主，可现在落到现实，面对那群会空间技术和光速打击的挂壁，黄云海心里唯一的想法那就是能离多远离多远，能跑多远跑多远，自己是龙是虫，多少还是有点下数的，安安分分当个指挥官，勤勤恳恳开个后宫，那就是人生最大的追求了，最好一辈子也别和她们扯上关系。
但这个想法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之前就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当时还没想这么多，贝法一出现，很多东西就有了解释。
很多事情太巧合，自己的运气总是太差，原来一切不是偶然，而是有人从中作梗。
再结合之前遇到的那位白发女子所说的话：
“你已经被她们盯上了，要小心。”
黄云海意识到自己十有八九是落到塞壬的某场实验之中了，甚至这一次的意外穿越说不定也是她们搞的鬼。
回想自己这五年的艰苦历程，饶是现在的他也忍不住心态炸裂，不就是玩了个游戏吗？至于这样？
另一边，因为黄云海的话，狮一时间陷入沉思之中，而贝法则依旧意志坚定，不管黄云海怎么说，怎么劝，怎么据理力争，她也不会改变原有的目的。
黄云海感到有些头疼。
“给你说了那么多你咋就不明白呢？榆木脑袋？”
“明白什么？就算我们不敌她们又如何？世界被谁统治了也无所谓，我只是想要您和我一起回去，仅此而已，以后的事，可以以后再说，大家一起解决问题总比您一个人想办法解决问题来的好。”
“面对根本没有能力解决的问题，你更应该考虑如何去回避！”
“回避自然是比较好的办法，但如果避无可避……”
说到这里，贝法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变得难过而又不可思议：
“回避？您难道是……”
“看来你是理解我的意思了，这个事情很简单，她们的目的在我，和我保持距离对你们来说是最安全的办法，你们也尽可能不要和她们产生冲突，这样对大家都好。”
贝法呆呆的看着他，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无神，曾经的噩梦居然变成了现实，主人永远都在向前走，自己却停留在原地只能看着主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吗？
失神只有一瞬，随后立马恢复过来，贝法目光灼灼的盯着黄云海；
“那您呢？打算一个人面对她们？如果是这样的话，您也太小看我们了。”
贝法的眼中露出几分决绝，可黄云海却没怎么在意：
“你把我看的太厉害了，我也不想和她们为敌，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和她们谈和，甚至要我投降，也不是不行，反正我也不是她们的对手，我只是想要过上普通的生活而已。”
狮忍不住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但心里更多的还是愤怒：
“投降？向塞壬投降？你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怎么？有什么问题？”
“塞壬是人类的死敌，向她们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黄云海一脸平淡的看向狮：
“这句话也只是你对其他两种塞壬的看法吧？R型和c型对人类有着天然的敌意，向她们投降的确是死路一条，但对于b型塞壬你又了解多少？真要我说的话，b型塞壬其实是站在人类这一方的，你们这样不遗余力的去反抗她们反倒是耽误了人类的未来。”
“一派胡言，重樱前线发生那样的惨剧，还有世界沿海的动荡，哪一个不是她们所为？”
“你说的这些，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何必自欺欺人？重樱前线失利是因为贪婪，世界动荡是因为你们太弱，我倒是觉得b型塞壬现在至始至终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派出的舰队规模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只是那座港区解散了而已，要是她们真的视人类为敌的话，凭借她们的能耐，人类早就灭绝了。”
狮作为皇家海军学院的院长，这些事她自然也知晓一二，咬了咬牙：
“那座港区，那座港区，那不就是你的港区吗？一直装模做样有意思吗？”
“我只是有自知之明。”
“虚伪，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去澳皇学院报考？”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想做一个指挥官。”
“既然有这样的想法，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却只知道装傻？”
都说女性是感性生物，舰娘也是如此：
“这两件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当她们的指挥官难道在你看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事？一句话说当就当？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
“我没说不管，没说不去想，遇到问题当然要解决，可你这个态度到底算什么意思？从一开始我就很想说了，自以为是的家伙！自尊心再强也得有个度吧？什么叫和你保持距离是最安全的方法？什么叫自知之明？贝法好脾气，向着你，有些话她不肯直说，那我就帮她说，黄云海，我问你，从见面到现在，你尊重过贝法，尊重过她的意愿吗？哪怕一次？你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狮的话语气平缓但却让人能够明显的感到怒意，或许是久居高位练成的气场，突然散发开来，一时间黄云海居然无法反驳，只是坐在椅子上，用手捂着额头，看着桌面。
“我知道你很强，在实力方面，或许这世界上任何一个指挥官都不及你十分之一，但在其他方面你就像是一个顽固的小孩子。”
“好好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不吃不睡，还有个人样？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很了不起？老老实实承认自己需要帮助真的有这么难？”
“你别乱扯话题，我们说的话，和这些根本就没关系，无所谓。”
“无所谓？你觉得什么才叫有所谓？你觉得无所谓，那你想过贝法这么想？其他关心你的人怎么想？你有想过她们会为你伤心难过甚至流泪吗？你说的那些话对她们到底有多大的伤害你自己何时想过？不要摆出那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那样只能证明我说的是对的！”
“破罐子破摔又怎么了？这不就是现实吗？就凭我现在这个鬼样子，拿什么做她们的指挥官？”
“能不能当岂是你自己说的算的？在这个世界上指挥官之所以是指挥官，唯一的原因那就是舰娘的认可，不是你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从贝法叫你主人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云海港区的指挥官，没人可以代替，也没有人会在意你自己觉得是不是，在所有人眼里，你就是云海指挥官，你就是东海元帅，你不承认也没用……”
“知道你现在这个做法是什么性质吗？不承认自己和舰娘的关系，那就是抛弃舰娘，在海事局如今的法规中，情节严重者，甚至会被处以死刑！不过你还真了不起，能够不靠海事局和政府的帮助，自己一个人在大海深处建立港区，谁也管不了你，你的确可以为所欲为，但抛弃舰娘这个印记一辈子都会留在你的灵魂网络上面，任何一个舰娘都能感觉到，抛开贝法她们重新去当一个指挥官？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根本就是妄想！”
……
六十多年的阅历果然不同凡响，刚开始还能顶上两句，后面完全就是单方面的被说教。
晚饭过后，黄云海闷闷不乐的坐在外面不远处的大树脚下，看着远处的灯火阑珊，思绪连篇。
另一边，贝法收拾好碗筷，此刻正为自己好帮手泡上一壶茶：
“狮院长，狮大人，请用茶。”
贝法笑意满满，毕竟黄云海那个样子，仍谁也看的出来态度已经动摇了。
狮露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怎么了？突然这么客气？”
“刚刚真的多谢你了。”
狮喝了一口红茶，笑了笑：
“这有什么好谢的，只是他那个样子实在是让我有些生气罢了，太自以为是了，倒是你这边，说了一堆不该说的话，你不怪我就好。”
“怎么会呢？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主人那个状态，的确要有一个人来提醒他。”
“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我……怎么说呢……”
狮看着贝法为难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以前那么厉害的样子，怎么？遇到自家主人一下就变成受气包了？”
贝法无法反驳，但却并不觉得难堪，甚至可以不客气的说，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保持冷静，已经算是港区里的佼佼者了。
就好比做孩子的，一回到家就听到父母要与自己解除亲子关系，把自己赶出去，而且还不是开玩笑，仍谁又能保持平常心？主人对于港区里的各位来说，就是这般超然的存在，不可忤逆，绝对信赖，至高无上。
而被这样的主人抛弃，完全就是一种信念的坍塌，不管是谁面对主人那样的态度都无法保持冷静。
偏激者或许会暴怒，懦弱者或许会迷茫，无论是和主人大打出手采取强硬手段，还是听之任之接受分离结局，都会导向不可挽回的地步，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没有港区的同伴可以分担压力，自己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坚持住，坚持住，无论主人说什么都不要听进去，自己必须一个人坚持住。
想到这里，贝法愈发庆幸这次能和狮一同前来，有这样一个阅历丰富的帮手，真是帮自己挡下了许多棘手的问题，想到这里，贝法半蹲下身子，伸出双手从背后抱住狮，失力一般靠着她的肩膀，柔顺的金色卷发散发出一股暖意，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蹭了蹭：
“狮，有你在，真的太好了……”
贝法突如其来的依靠，让狮有些猝不及防，以往都是贝法在照顾自己，被依靠的对象应该是贝法才对。
右手轻轻抓着贝法的手臂，狮好奇的问：
“怎么了？突然这样？”
“没什么，就是想想抱一下，头发好舒服，以后干脆都抱着你头发睡觉好了。”
“话可别乱说啊，你家主人现在就在外面呢，被他听到误会了怎么办？”
“你们两关系真挺好的啊……”
狮话音刚落，黄云海的声音便从背后响起，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又自顾自的端起水杯喝了些水，似乎对两人的亲密关系并不在意。
他不在意，贝法也不在意，甚至被看见了也没放手，但狮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的，再怎么说贝法可是别人的女仆长，而且还是婚舰，之前算是好闺蜜，享受一下女仆长的伺候也就算了，现在正主就在面前，恐怕不太合适。
贝法露出笑容，调侃道：
“狮的头发真的很舒服呢，又浓又密，明明是只母狮子来的，结果变成金毛狮王了……”
在外人面前被调侃，狮自然也不能就这么落了下风，反过来开始说一些贝法的小毛病，两人开始拌起嘴来，只可惜贝法以往可都是完美潇洒的代名词，比起日常生活一团糟，需要贝法手把手照顾自己，狮还真找不出什么调侃对方的地方，只能单方面的被贝法说出一件件脸红的糗事。
正如方才黄云海让贝法说不出话、狮让黄云海哑口无言一般，三人之间还真是有种一物降一物的感觉。
斗嘴斗不过，狮转过头不看贝法，却看见了黄云海略带笑容的神情，不知为何，她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羡慕的味道，可惜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对方的神色又恢复了清冷的常态。
“明早你们就先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去？
黄云海突如其来的话，让两人都有些发愣，贝法最先反应过来，这是逐客令！
不达成目的，贝法自然是不会放弃，但身为女仆，也身为婚舰，顺从自己的主人和丈夫也是她的天性，不敢违抗，也不能违抗，只能回避：
“您有什么想做的事，大可去做，我们在这里等着就好，不会妨碍您的。”
“还是走吧，别留在这里，离开斯尔维斯。”
贝法不好说的话，这个时候自然需要狮来打破局面：
“还没想好吗？黄云海，就像贝法之前说的那样，别总是一个人去处理问题，你虽然很厉害，但在很多方面靠自己一个人是不行的，试着依靠一下别人不算坏事，还是说……”
“行了行了，狮院长，狮大人，麻烦你别说教了，我不是你手下的学生。”
“不想听我说，那你就自己把事情说清楚，解决完所有事情之后好好和我们一起回去，不然我们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黄云海皮笑肉不笑：
“你们爱在这个破房子里呆着，那就呆着吧，我要先走了。”
走？走去哪儿？不回来了？
两位舰娘一瞬间便了解到了他的意思。
绝不能让他走，但又该怎么拦住他？经历过昨晚那次战斗，她们心里很清楚，自己在黄云海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主人！”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心里都清楚，但有件事我必须要一个人去做完，你们帮不了我，我也不想让你们帮，狮院长你说的没错，我承认，我现在的确没想好，要是等我想通了，我会去找你们的。”
等你想通？开什么玩笑，就你那个性子，天知道你什么时候想得通？狮从凳子上站起来，直戳要害：
“是因为西弗吉尼亚吗？你要为她报仇？”
“西弗吉尼亚？”
黄云海露出几分疑惑的样子。
“那个宪兵队的战列舰舰娘。”
“哦，原来她是西弗吉尼亚号啊，现在才知道……”
贝法上前一步，但却不敢过于靠近，脸上满是愁容。
“您一定要去吗？”
“那你觉得我该不该去？”
一瞬间愣住，随后自责，为什么自己会抱有那样的想法，但这也不怪她，明明知道黄云海一定会去，但心里无论如何也不想那样。
和贝法相处日久，狮对于黄云海的印象说不上熟悉，但也听过不少了，其中最记忆深刻的当然是其作为指挥官的行事作风，百分百胜率，实力和舰装必须全部提升到满级才能出击，无论胜负一旦有人大破就必须立马全体撤退，作为一个指挥官，对于舰娘的保护欲近乎到了变态的地步。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今却犯下了这样颠覆自己毕生信念的大错，想必，心里很难过吧？
“能赢吗？”
黄云海转过头看向狮，意外的露出一副笑容：
“谁知道呢？不过从小到大，我还是挺擅长打架的。”
“这也能叫打架？”
……
事已成定局，再说劝阻的话，那就的是自己在侮辱自己的主人，贝法叹了口气，从舰装空间中拿出一套黑蓝相间的衣服放在黄云海身旁的柜子上。
“去之前，您穿上这身衣服再去吧。”
“衣服？为什么？”
“这套衣服比一般的衣服坚韧许多，应该能帮到您。”
黄云海还在疑惑，一旁的狮不经意的笑了笑，随后说到：
“贝法，怎么能这样直接给他？万一不合适怎么办？再怎么也要让他先试穿一下吧。”
贝法的眼光又怎么会不合适，不过她也不多说什么，顺着坡下，走上前拿起衣服似乎是想要帮着他试穿，黄云海也没感觉到有何不妥，不过心里却是想着：一件衣服又能有多大的帮助？看着贝法手中颜色饱满，光泽顺滑，不是普通货色，绝对是他从来没穿过的高档货，于是拒绝到：
“不用了吧，挺好看的一件衣服，要是弄坏就可惜了……”
“衣服坏了可以重做，人不行，我只是希望您能好好的回来。”
这种话，的确不好拒绝，黄云海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从贝法手中接过了衣服，衣服很有重量，让人意外，但对于如今的他来说自然毫无影响。
贝法给的衣服是成套的，内衣短袖，外衣长袖，以及裤子和腰带都有，黄云海只拿起了那件类似于风衣的大外套试穿了一下。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脱下原来平平无奇的棕色外套，这件崭新的黑色外套转眼就让黄云海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白发半遮额头，双瞳异色，立起来的衣领刚好挡住下巴，微微低头，侧面看过去，整个人突然有了一种深不可测的味道。
贝法双手交叠，置于身前，看着黄云海穿上舰服的样子，脑海中不经意回忆起曾经港区的事：让主人穿上舰服是姐妹们共同的心愿了，如果可以的话，要是能亲手服侍主人穿上舰服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惜了……
“怎么样？合身吗？”
“嗯，挺好的，合身，我本以为肩膀会有点窄……”
“您肩膀比起别人要宽大许多，港区的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这件衣服已经在肩膀方面加宽了。”
这件衣服是贝法特地在所有舰服里选出来的最大号，黄云海的体型和以前相差甚大，多亏了澳皇学院那边送来的资料里有身高这一栏，才能让贝法按照印象中的比例来进行挑选。
“这样啊……那个，谢谢。”
听到谢谢，按理要说不用谢才有礼貌，可贝法绝不会这样回答，女仆的一切都是主人的，嘴巴没有对手脚说谢谢的道理。
“衣领还是折起来比较好看，也方便跑动。”
“这样也挺好的，挡着点。”
挡着？贝法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黄云海耸了耸肩，从小到大都知道自己长相一般，所以在买衣服的时候心里都没有照镜子的想法，不丑就行，舒服至上，耸耸肩，显然这衣服很合适，行动没有丝毫障碍。
“嗯……也好，不过袖子还是要稍微收起来才行，不然有些碍手，挺麻烦的，我来帮您。”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裤子不需要吗？还是换上吧。”
“这个就算了吧。”
狮在一旁说到：
“要是不好意思，我们出去也行。”
“这个真不用了。”
“千万别小看这些衣服，它们一定能帮到你。”
狮在坚持，贝法也是，黄云海只能妥协：
“好吧，你给我，到时候我会在其他地方换，另外狮院长，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哦？我吗？什么事？”
“你认识一个叫约翰的指挥官吗？”
“叫做约翰的指挥官？”
“全名应该是叫做约翰-沃尔库斯，应该是个皇家人。”
狮作为皇家海军学院的十几年的学院长，送走的学生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了，约翰这个名字并不少见，历届毕业指挥官中也不乏这个名字的指挥官，可听到黄云海后半句话，她一下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等等！你说的是约翰-沃尔库斯？沃尔库斯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