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茴起初是没有多想的，要不是看到沈清魄刚刚的下意识回避视线。
可就算是问了出来，季茴自己反倒是不太相信，他甚至笑了:“我在想什么，你怎么可能会那样想……”
他的唇却被沈清魄给堵住，清泠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声音也很冷清:“为什么不可能？”
季茴彻底哑然，他甚至在这一刻觉得世界无比的安静。
过了好久，季茴才找回了那么一点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样:“你，你说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你在我眼里不一样，我为什么会主动去留意季家的资料。”
沈清魄像是在给季茴说，也像是在给自己说。
当初季茴送他去医院后既然没有提要求，他也给了钱回报，那为什么还会从b市的一堆消息中留意到季家的消息，又为什么一言不发地让星耀帮了？
还有那天，他真的需要一个人帮助才能去医院吗？
沈清魄心神忽然就有些恍惚，太多的为什么，好像说不清了……
但有一点的确可以确定，他的确已经把季茴给记在了心上。
所以，季茴伸手的时候，他握住了。季家的消息，他也留意到了。他的确……不想要季茴的感激，或许不止想要感激。
如果换一个人，他还会这么主动留意吗……
看着沈清魄出神的样子，季茴直接吻住了他的唇瓣。
他本该是高兴的，可看到沈清魄这样失神的模样，他又不感到高兴了，心里更多的是复杂和酸涩。
沈清魄这个人……感知有时候的确比较迟钝。
就像是那些季茴认为的第一次见面之前的相见，沈清魄每一次都记得很清楚……可是，真有人会把一个不重要的人的每次相遇都记这么清楚吗？
季茴反正不会。
所以他怀疑，就算是沈清魄真的很早之前就对他起了那么一点心思，沈清魄这个傻瓜也是意识不到的。
如果不是自己的这次询问，沈清魄很有可能都不会深想。
想到这，季茴试图转移话题:“那你明天什么时候和叶景澜见面？我要送你。”
虽然要是知道沈清魄比想象中的喜欢自己他会高兴，可看着沈清魄意识到的这个过程，他觉得心里又酸又涨的。
如果一件事情做的时候沈清魄本人意识不到原因，那之后去挖掘的时候，沈清魄肯定会充满不确定和迷惘。
季茴不想给他错误的引导，说不准沈清魄只是单纯的不在意感激，也不在意地帮助了呢？
他不要非把所有事情都往情爱方面想。
沈清魄被唇瓣上的气息给唤回神，但没先回答关于见面的问题，而是缓缓开口:“我觉得，既然能因为多次见面的原因握住你的手，那之后我应该，是希望你能注意到我的，但并不是因为感激的原因……”
“我，或许只是因为我在意……”
季茴听到他这些话，怔愣许久后深深叹了口气，他吻上沈清魄的额头，眼睛，双眼与他对视:“……幸好，我最终还是注意到了你。”
“有一件事情我好像没有说过，”季茴说出这句话自己先顿住笑了，笑容十分感慨。
“我其实，就在我，我以为的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你，一见钟情。”
说出口之后，季茴释然地笑了，心好像也得到了解放。
这份心动他一直清楚，也隐瞒了太久。直到今天，才被他诉说给心动的对象。
与沈清魄不同，季茴清晰无比的知道自己的感情，他根本不需要认清，只需要跟着心走下去。
可沈清魄……就算也是跟着心走，但那都是隐约的，模糊的，他自己都不明就里的，甚至大部分时候是潜意识的引领。
“你对我，一见……钟情？”沈清魄瞳孔微张，旋即浮现出恍惚又怀疑的神色。
“是啊，你不相信吗？”季茴感到好笑，“你之前不也说过，你感受到一道十分强烈的视线？”
“那是一见钟情？可……”他明明感受到季茴时常那样看着他，所以……季茴那么早，就喜欢上他了？
“可是什么？”季茴有些好奇沈清魄没有说完的话，“你既然感觉的到，那你不觉得那视线很奇怪吗？难道你之前，没有感受过别人那样在意的目光？”
不应该啊，季茴可不相信他是第一个喜欢上沈清魄的人。
沈清魄根本不想花半点精力去回想他是不是感受到过类似的视线，他的整副心神还在回想季茴的话，其他的细枝末节他都不想在乎。
季茴……一见钟情……对他……
什么是一见钟情？季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真的？那季茴……究竟隐瞒了他多久？
越是想，沈清魄越拧紧了眉，他很难消化这件事情。
看到他皱眉，季茴吻了吻，“也好，幸好你不知道，否则岂不是早就知道我居心不良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中还是带笑的，而沈清魄看着听着，却觉得心里沉闷地难受。
指尖颤了颤又轻蜷，沈清魄怔怔看着他，眼神执拗像是有火焰在深处燃烧:“你……怎么知道你是喜欢的？”
季茴先是一怔，但又无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见沈清魄依然盯着他，季茴只好试着讲述。
“……在看到你的那个瞬间，周围的一切我都感受不到，眼里只能注意到你，而且心跳那么剧烈，每次看到你，我都控制不住……”还有后面的想亲想抱，三天两头做梦……
这简直不要太明显。
“……这些原来就是喜欢的表现吗？”沈清魄也不知道听了之后在想什么，反正神情看不出思绪，季茴觉得他应该是没怎么感受过。
“是啊，反正大部分表现应该都是看见了就觉得高兴，没看见就觉得失落，心情总是徘徊在高兴与失落之间，想靠近，想亲近……”
季茴说着说着无奈一笑，“反正我的喜欢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可我也想跟你在一起，这是喜欢吗？”沈清魄轻声开口。
“……为什么想跟我在一起呢？”季茴怔愣了一会儿，轻轻顺着沈清魄的发丝。
“就像现在这样。”沈清魄开口。
季茴的手一僵，沈清魄伸手扣住他的，“你摸我头发我喜欢，你吻我我也喜欢，你做饭我也喜欢……反正，和你在一起，我总是感到高兴的。”
季茴的心颤了颤，他深吸了口气，笑道:“那如果你，和其他人……也感到高兴呢？”
沈清魄眉心皱了起来，“怎么可能？你只是你，你能让我感到高兴，这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季茴蓦地抱紧了他，过了很久才深深吐出口气，“那我觉得，你是。”
季茴的声音很轻，但沈清魄依然能够听清，心里正是一怔时，季茴却对上了他的眼睛，眼神十分认真:“但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自己得到答案。”
“那个答案，一定是你自己能够毫不犹豫的，坚决的，只遵从你的内心的。”
说完，季茴轻轻吻上了沈清魄的眼睛。
就像你毫不犹豫地说出喜欢我一样吗……
这个念头在沈清魄心里深埋了起来。他想，他会知道的，季茴肯定能等到那一天。
第二天季茴两人吃好早餐，沈清魄也跟叶景澜约了见面的时间。
“中午吗？那我到时候送你过去。”季茴打算今天在家提前吃好饭，再送沈清魄去约定的地点。
快到中午也就是沈清魄和叶景澜约好的时间，季茴把人送到了餐厅。
季茴觉得他可以在楼下等沈清魄和叶景澜聊完，但沈清魄却牵着他的手上了二楼。
“这是……？”叶景澜看到这一幕，眼睛顿时睁大。
面对叶景澜的震惊，季茴有些不好意思，他看向沈清魄，只看到他神情冷淡地开口:“季茴，我的男朋友。”
叶景澜倒吸一口凉气，季茴也觉得手心冒汗了，他也是第一次听沈清魄在别人面前这么介绍自己，而且这个“别人”还是沈清魄的好友。
叶景澜率先回神，发现季茴的神情居然十分紧张，不由有些好笑:“原来是季茴啊，你好，我是叶景澜，沈清魄的朋友。”
“你好。”季茴也定了定神，跟沈清魄一起坐下。
出于礼貌，叶景澜把菜单先递给了季茴，但季茴摆手不用:“我之前已经吃过了，本来只是想送送清魄。”结果还是被沈清魄带了上来。
叶景澜也猜到了，毕竟就季茴刚刚那个紧张的样子，也不像是有所准备的样子。
菜单就到了沈清魄手上，沈清魄选得很快，很快又回到了叶景澜手上。
菜单被服务员拿走后，季茴看了眼叶景澜又看了眼沈清魄，正想找借口先离席，但他的手被沈清魄给握住，与此同时叶景澜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沈清魄你什么时候谈恋爱的？季茴是你大学同学？”
或许有了沈清魄的安抚，也因为叶景澜的询问重心不在季茴身上，季茴的不自在少了不少。
“我们确认恋爱关系几个月了，季茴的确是我的大学同学。”沈清魄十分平静地回复，桌下的手也会时不时握着季茴。
居然都在一起几个月了？叶景澜心里十分惊讶，他居然一点消息都没知道，俞丹居然都不告诉他！
但叶景澜也就是这么一想，他知道俞丹不告诉他的原因是这毕竟是沈清魄的私事。
等等……季茴，姓季，不会就是季家的那个季吧？？
别告诉他沈清魄从一开始要帮季家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季茴，那对叶景澜来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想归想，叶景澜没有问，如果不是那个季家的人，他问出来那不是尴尬了吗？
季茴有些担心叶景澜会问些什么，但好在叶景澜接下来都在和沈清魄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
实际上叶景澜怎么可能不对季茴产生好奇，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就算再想探究也只能忍着了。
沈清魄和叶景澜说了会儿话后，点的菜上来了，叶景澜发现沈清魄居然把一杯果汁递到了季茴面前。
？居然是真的谈恋爱，沈清魄居然也是会谈恋爱的？？
他还以为沈清魄这辈子都只会跟工作过。
他之前还真难以想象沈清魄谈恋爱的样子。
季茴喝着沈清魄点的草莓汁，心里更加安定起来。
因为碗具有三份，季茴面前还是有碗的，如果他想吃也可以吃，但他的确不饿。
但是过了会儿，季茴发现沈清魄给他碗里夹了一些他喜欢的菜。
“……你自己吃，不用管我。”季茴压低声音说了话。
看着两人的互动，叶景澜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一种饱的感觉。
果汁就罢了，沈清魄居然还给人主动夹起了菜？
这还真的是沈清魄吗？
谈恋爱的变化居然能这么大？？
“咳咳，沈清魄，”叶景澜叫了声沈清魄的名字，“星耀在S市那边还适应吗？”
星耀？季茴听到这，不免竖起了耳朵。
沈清魄余光留意到季茴的表现，知道他感兴趣，“没什么不适应的，公司的选址和布置已经完成，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就一定要过去吗？你不是在S市吗？”叶景澜不由叹了口气。
“当初已经说好，合同上也明明白白写着你才是星耀的最大股东。”沈清魄淡声开口。
“可是……”你也是星耀的股东之一啊。
叶景澜知道沈清魄是不想多加干涉。
季茴从始至终都在一旁听着，他觉得自己在这里两人说话还是会有所顾忌的，于是他轻拍了拍沈清魄的手，对两人说去洗手间实则是在走廊上看风景。
叶景澜见沈清魄一直望着季茴直到远去，声音中带着兴味和好奇:“你真是喜欢？”
沈清魄收回视线，闻言淡淡抬眸看了他一眼，“不是喜欢为什么要在一起？”
“说的也是，”叶景澜的语气饶有趣味，但很快话锋一转:“我刚刚就很好奇你们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现在总算有机会问了，说说呗。”
怎么在一起的？
沈清魄微微陷入回忆，他回到那个一片寂静的雪白世界，也回到那些和季茴约定“不喜欢”的日子，还有那每到深夜都会浮现的名字……
不过是因为放不下，他没有想象中的大度，真能放任季茴彻底离开他的世界。
如果放任了季茴离开，那他应该如何去面对那些早已融入了季茴身影的记忆？
他不该独自留在只剩下回忆的世界里，他要把季茴留下来，陪着他。
眼见沈清魄许久都没有说话，叶景澜只好出声:“S市的星耀你当真不管？”
沈清魄回过了神，听到叶景澜的话轻轻点头，“你既然有这个能力，我为什么要掺和进去。”
“行吧……”叶景澜十分无奈，“你，在程家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