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去了异人的世界?”
林跃话音落下,屋内一时间针落可闻。
许久后,郭嘉方才回道:
“主公,先帝到底有没有驭龙宾天,怕是除了先帝自己,无人可知晓。
不过属下却是倾向于先帝已大行,毕竟那成吉思汗同为一代雄主,却被先帝所斩,先帝身负重伤驭龙宾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况且先帝乃是不世出的雄主,身负伟业,如今大秦气运十不足一,正是先帝大行的所导致的迹象...”
林跃揉了揉脸,心想奉孝说的不错,况且始皇帝根本没必要假死,毕竟他活着,是不会有如今这样的烂摊子的,更何况依照始皇帝的性子,是不会坐视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而置之不理的。
他沉默片刻,随即问道:“难道就凭一份所谓的对异人世界的情报,就能如此草率的决定这等大事?”
郭嘉闻言说:“回禀主公,值此动荡不安之际,新帝与朝中大臣动了与安南联合,安抚异人之心,可不是脑袋一拍便决定之事,而是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之下的考量。”
林跃问道:“奉孝,你认为这是合理之举?这对我大秦来说,是最优之举措?”
“不是最优,但却是如今最为平稳、所付出代价最少、获得休养生息的时间最多的举措。”郭嘉苦笑着说:
“况且属下如何认为并不重要,若是属下所猜不错,此事乃是板上钉钉,毕竟如今大秦连番大战,早已是疲惫不堪,此时又恰逢先帝大行、新帝根基不稳、国运疲敝之际,若是对异人穷追猛打,恐将形成茶盏倾翻之局面。”
顿了顿,郭嘉见林跃一时间陷入沉默,便接着劝道:“主公,异人作乱,层出不穷,不但将牵制我大秦精力,稍有不慎恐将狼烟四起、战火点燃半座大秦。而若是分化异人,招降安南,无异于我大秦多了一个助力,异人自断一臂。”
郭嘉面色凝重的说:
“况且真正的天灾尚未显现,待两月后的秦二世元年,我大秦真正的灾难、真正的挑战,方才会显现!”
“奉孝,你不了解他们的真正实力。”林跃当即摇头说:“让他们光明正大的行走于大秦,甚至成为朝堂的座上宾,甚至日后染指兵权、政权,在我看来无疑是大秦倾覆之举,甚至对于大秦来说,人祸更胜天灾。”
“属下知晓。”郭嘉点了点头,直视林跃说:“主公,您就是那个世界而来的吧?”
林跃闻言一瞬间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郭嘉。
“主公,属下早已知晓,不过属下忠于的是您,而不是大秦的武威侯、亦或是异人、甚至是安南。”
郭嘉神色淡然的笑着说:“主公,属下能够看出您是异人,不代表别人都毫无察觉。”
“有这么...明显?”林跃苦笑着问道,在早已对他“死忠”的郭嘉面前,他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郭嘉摇头说:“其实并不明显,不过若是相处的久了,有时便能发现些不同之处。”
“什么不同之处?”林跃好奇的问道。
“怎么说呢...”郭嘉陷入思索,犹豫一番后才说:“其实相处久了,总能隐隐约约感受到些,就像是属下,虽不是异人,但也觉得这大秦有些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就像是您将一个人自婴儿便放至草原与一个成年人放到草原一样,待二十年后,即便两人都能与胡人打成一片,但若是有心,总能发现些后者的端倪。”
林跃默默点头,有些习惯是自幼时开始便潜意识养成的,无论后天如何伪装,都难以瞒过一些人的有心观察。
他心中默默感慨,还好自己这一路走走停停,自辽东郡守军伊始,短短几年时间内辗转于长城军团、京都郎中令署、剿异军、虎贲军、砀郡守军与海军,导致与各处人马都有些交情,但却又没有日夜相处,这自己才没有露出鸡脚。
不过好在自己都渡过来了,从前没人指出他是异人,今后除非胡亥开口,不然也没人会开口了。
他想到此处便说:“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那个陆堪,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么?”
郭嘉摇摇头说:
“主公,请恕属下直言,此事怕是无任何回旋的余地。失去了安南从中作梗,那反叛的异人再多,也是无根的浮萍,掀不起风浪。
而至于主公您所说的养虎为患,最起码此刻是看不出苗头的。而如今大秦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即使知道那安南是虎,但也是不得不养,相较于年后的天灾,未来之事不是新帝与满朝诸公能够顾得上的。
况且我大秦四十郡,那安南根基又在岭南三郡之南,如今新帝登基,任嚣却态度不明,正值此风雨飘摇之际,新帝也不敢贸然动手。
但若是与安南议和,今后安南若是有异心,那任嚣虎踞岭南,则为我大秦屏障,任嚣无论出于何种利益,都不会放任安南北上踏足大秦。
而若是安南没有异心,则那任嚣被我大秦与岭南夹在其中,更是不敢心生违逆之举,则依旧为我大秦臣子。”
“倒还成了阳谋了。”林跃揉了揉眉心,不由得感到心累。
先前他从未将此事与岭南三郡扯上关系,但经过郭嘉这一提醒,他才发现这一无论怎么做都是赢的局面。
简直就是秦始皇...他儿子胡亥摸电线—又是赢麻了!
毕竟始皇帝死后,至今都态度不明的任嚣,这下子彻底要站队大秦,并且大秦境内的异人也是自断一臂、威胁大减,正如奉孝所说,连明日都不一定能渡过去的人,又怎会想以后的事?
至于任嚣投靠安南,在大秦没有葬送半壁江山的情况下,是没有丝毫的可能性发生的。毕竟任嚣身为如今岭南三郡的实控人,不到绝路是绝不会向与他接壤的安南投降的,他在大秦是山高皇帝远的土皇帝,但在安南那则是恰恰反过来。
而若是到了大秦葬送半壁江山的那一天,任嚣投不投降安南,都不重要了...
林跃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无解了...”
郭嘉默默点头,“属下前几日与仲德先生闲谈时,便料到了这一日,不过没想到那新帝竟然如此果断...”
说罢,郭嘉望了一眼林跃,解释道:“当初属下二人知主公您所想,故而想着徐徐与主公您诉说,不过这安南的动作太快,且子龙恰逢这两日没有宿卫新帝,错失了良机。”
林跃默默点头,先前始皇帝在时,章台宫内密不透风,就连挥刀自宫、不所属任何势力的玩家都被发现斩杀,郭嘉的天网亦莫能例外,所以章台宫内的情况,如今对他们来说还是两眼一抹黑。
他问道:“今后那安南,定然会渗透于我司异令中。”
郭嘉沉默片刻,沉声回道:“主公,虽是大势不可改,但局部却是可变。”
林跃当即问道:“如何变?”
郭嘉面色凝重的说:“如今陆堪频繁来往于章台宫中,势必是没能与新帝达成一致,故而属下估计,怕是将有一场大战要发生。”
“起兵作乱?”
“主公英明,那安南势必会起兵,一为展露实力,增添手中筹码。二为浑水摸鱼,增添其在大秦境内的实力。而这对主公您来说,则是可变的。”郭嘉缓缓回道。
林跃仅是简单思索片刻,便是明悟了过来,
“就是说我若是将他们打服了,则新帝即使接纳安南,也势必会将其压制的死死的。
而若是我被他们给打服了,则新帝更会接纳安南,只不过安南必将于朝堂坐大,逐渐将手伸向大秦各处?”
郭嘉点头应道:“联合之事,乃是我大秦与安南各取所需之事,此事势在必行、怕是不容更改。基于此,谁取的多,谁取的少,便在这场展露双方实力的大战,在于主公您。”
林跃不断点头,心中战意涌起。
而郭嘉则继续说道:“主公,依属下来看,这场大战怕是不远了,而在大战之前,安南也势必将派人接触主公您,甚至可能给您开出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郭嘉的话音未落,便听到大虎自门外喊道:
“启禀侯爷,府外有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