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陵君泽与凤青璃望着眼前这一幕，神情不禁有些恍惚。
想当初，他们刚来落雁城时，也曾是心怀傲气，意气风发。
可如今，短短五日，便仿佛过去了五年、五十年般漫长。
只因这场战役，实在太过惨烈。
曾有圣人王，于他们眼前自爆，只为延缓魔王脚步。
也曾有圣人负伤濒死，还拖着断腿在战场上怒吼：“挡住他们！”
在这些时日里，他们见惯了死亡，听惯了诀别。
麻木，却未曾退缩。
而正因经过了多次生死之间的磨炼，他们对于法则、神通、术法的感悟，变得愈发深刻。
凤青璃摇头苦笑：“以前我以为，天骄争锋，秘境试炼，便是修行的全部……”
陵君泽也是差不多的表情：“谁不是呢？我以前也觉得，斗天斗地，是修行者的使命……但如今才知，真正的修行，是在活下来的每一刻中，不让自己倒下。”
直到这一刻，两人才知晓了，在三百万年前，自己的祖辈在与那些魔族战斗时，是有多么惨烈。
那并非只是史书上寥寥几笔的冰冷文字。
而是由无数鲜血与信念铸成的“丰碑”！
..........
随后，两人深吸一口气，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某处。
在那里，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正是——姜辰。
此时的他，黑发散乱，披散两肩。
身上的断星战甲，亦不断散发着金色神辉，璀璨夺目。
然而，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他如今的气息。
即便未曾主动释放，但周围所有人，都能够隐约感受到一阵冻彻心扉的寒意！
那是姜辰历经多日杀戮，斩魔将百余位，重创魔王三尊，所凝练出来的极致杀气！
“这个家伙，还真是越来越可怕了......”凤青璃美眸流转，心中满是惊叹。
而陵君泽则忍不住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就按照现在这个变强速度来看，你说他能够于这一战中，再有突破，甚至是直接渡劫成为圣人王，我都不稀奇。”
“毕竟，这种级别的怪物，可无法用常理推测......”
凤青璃闻言，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姜辰，对于外界发生一切，并不知晓。
他正闭着双眼，感受着体内那股沸腾的战意。
“六成……依旧是六成。”
“我明明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之间的战斗，为何没有突破？”
他有些不解。
可很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平静下来。
“大伯曾说过：真正的突破，并非在血与火中强行催生。”
“而是当你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才能跨过那一道坎......”
他缓缓睁开双眼。
瞳孔深处，有雷光与金焰交织。
那是战意所化，是法则凝聚！
“七成……应该不远了。”
“只差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破限……”
就在这时——
“轰隆隆！！！”
远处天穹炸响！
只见黑压压的魔云，滚滚而来，遮天蔽日，宛如末日降临！
而在无数魔物的咆哮声中，四尊魔王如幽冥神只并肩而立，带着滔天魔威齐至！
这一瞬，整个天地都仿佛为之一颤！
城墙上，气氛陡然紧绷！
不少年轻修士面露惊骇，手心出汗，腿脚颤抖。
可紧接着，一声熟悉的声音忽然自前方响起：
“诸君——！！”
“战鼓再鸣！！！”
“若今日血未干，则我落雁不亡！！！”
随着玄戈开口，众人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下一瞬，战鼓轰鸣声再度响起！
无穷杀气在城头回荡！
所有人皆默契地抬起头，看向玄戈的背影。
“城主在呢！”
“只要城主还站着，我们落雁城就不会垮！！”
有人大吼，顿时引得周围无数人齐声应和！
这一刻，信念回归，众志成城！
........
而在对面的魔族大军中。
四尊魔王并肩而立。
他们虽外貌身形不一。
但体表，却皆浮现出血脉同源的红色魔纹，显得格外醒目。
他们乃是炽狱魔王麾下赫赫有名的“魔焰四兄弟”：
赤烬魔王、燎荒魔王、炎渊魔王、烬流魔王！
他们各自实力，在炽狱魔王麾下，皆属一流之列！
大哥赤烬魔王，更是顶尖！
甚至若是让他们四位联手，其所能爆发的实力，可谓是炽狱魔王麾下的最强战力！
此时，他们望着前方的落雁城，眼中杀机四溢。
“哼，区区一个落雁城，竟能阻我族攻伐五日！”身为大哥的赤烬魔王率先开口。
“呵呵，还不是之前那些家伙太过自负了？一个个都说能稳拿下落雁，结果呢？连命都保不住，真是一群废物。”老二燎荒魔王咧嘴笑道。
“谁说不是呢……”老三炎渊魔王目光阴冷，“最后还不是得我们兄弟收尾。”
老四烬流魔王冷哼道：“若不是炽狱大人发话，我还真懒得管这种破事。”
赤烬魔王看了众兄弟一眼，沉声道：“这一次，已经是炽狱大人能容忍的最后机会。”
“若连我们都无法攻陷落雁城，那这战功，便谁也别想得了。”
“到那时，炽狱大人亲自降临，怕是所有人都要跪着迎他！”
他顿了顿，目中寒芒一闪：
“所以，你们若还想留住这一层血脉荣耀，就别藏着掖着了。”
“杀进去——把落雁城从这片天地上抹掉！”
三位魔王神情一肃，同时低吼道：“谨遵大哥之命！”
赤烬魔王微微颔首。
旋即转移目光，看向前方落雁城。
准确来说，是看向那站在城墙之上的玄戈。
“呵……小老鼠，我们又见面了。”
“这一次，我会亲手将你撕碎。”
“我最喜欢的事，便是将你们这些人族修士的心肝挖出来，煨上三味魔火慢炖，再洒上魂粉细盐……啧，那味道，实在是美味得让人怀念。”
说到这里，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双瞳之中，亦是有血光闪烁，仿佛已看到对方被自己撕成碎肉的模样。
而这诡异的一幕，也让城墙上的众多修士心头一紧！
哪怕是见惯了血战的他们，面对如此癫狂残忍的言语，也忍不住生出一丝寒意。
但玄戈的神色，却未有丝毫动摇。
他静静望着赤烬魔王，开口道：
“正好我的收藏品中，还缺一个品相不错的魔族首级。”
“我看你，倒是不错。”
此言一出，城头众修震动，眼神猛地振奋几分！
而赤烬魔王尚未回应，站在其侧的炎渊魔王便已忍不住大吼道：
“老东西，我看你是活腻了，敢这么跟我家大哥说话！”
声音未落，魔焰滚滚！
他已是化作一道血光，朝玄戈冲去！
然而，还不等靠近城墙。
“轰！！”
只听一声巨响！
一柄赤色大戟，自前方爆射而来，携裹亿钧巨力，陡然砸向炎渊魔王！
砰——！！
虚空一震，魔焰炸裂！
炎渊魔王的身形瞬间倒飞而出！
待勉强稳住身形，再度抬头之际。
便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已是出现在自己正前方。
玄戈单手持戟，缓缓说道：
“你不是对手。”
“换一个来。”
话语平淡，姿态如常。
但落入在场众人耳中，却宛如惊雷炸响，势撼天地！
“这……”
无数魔族骇然色变。
落雁城众人则惊喜交加！
炎渊魔王面色狰狞，正欲强行再次冲杀。
但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凭空浮现，挡在面前。
“大哥……”炎渊魔王心中一凛。
只听赤烬魔王缓缓开口：“三弟，你且退下。”
“这人，交给我。”
“其余的……交给你们。”
炎渊魔王虽心有不甘，但终究还是压下怒火，低声应道：
“明白。”
说罢，转身飞回军阵，与燎荒魔王、烬流魔王并肩而立。
而此刻，高空中，只剩玄戈与赤烬魔王两人对峙。
风沙呼啸，杀意沸腾！
赤烬魔王冷冷望着玄戈，咧嘴一笑：
“很好，比我预想中，还要有几分价值。”
“我很好奇，若是将你一寸寸撕裂，做成菜肴，会有何等美味......”
玄戈轻轻摇头：“你说得太多了。”
“出手吧。”
话音未落。
两人身影几乎在同时化作流光，骤然冲出！
“轰——！！”
天地炸响，虚空狂震！
随着两尊大圣级的存在强势碰撞，黑光与赤光瞬间笼罩了整个天穹！
其光芒之炽烈，令人睁不开眼！
“嘭！”
在又一声巨响中。
二人身形各自倒退数千丈！
赤烬魔王稳住身形，眼中露出兴奋，狂笑道：“哈哈哈！不错不错！人族的老东西，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强上一线！”
“这样杀起来，才够味道！！”
说罢，猛地抬手。
只见其掌心处，一道暗红色的魔焰骤然凝聚，转瞬化作一柄漆黑的长刀！
“此刀名为——焚魂，曾斩下你们人族十三尊大圣的头颅，乃我最得意的宝物。”
“今日，便让你成为这第十四人！”
唰——
焚魂刀一出，万里魔气咆哮。
刀势未临，虚空已然寸寸炸裂！
玄戈见状，面无惧色。
他双手紧握赤戟，玄奥战纹自其体表浮现！
下一瞬，他大喝一声，迎风而起，赤戟横扫！
“轰——！！”
刀与戟交击！
无数气浪激射而出，席卷整片高空！
……......
与此同时，战场之上。
燎荒魔王、炎渊魔王、烬流魔王看着这一幕，眼中皆有一抹震动。
“啧……这老家伙确实难缠。”
“哼，但也只是多撑一会儿罢了，等大哥将其压制，我们便能彻底灭城，夺下战功！”
“既然如此，我等也快些出手，荡平了这落雁城，到那时，这老家伙必定会心神失守，露出破绽，被大哥所斩杀！”
“呵呵，正合我意！”
三魔王互相看了一眼。
随即转头，看向后方的魔族大军。
“小的们——！！”
“撕碎他们！！！”
下一瞬！
魔族大军动了！
血浪滔天，杀意如潮！
数百万魔物，铺天盖地，朝落雁城而来！
.......……
“来了。”
城墙之上，副城主程怀古望着那滚滚魔潮，不禁出声。
紧接着，他微微侧目，看向身旁的一众修士。
“老夫，先行一步。”
说罢，一步踏空，化作金色流光，率先冲出！
姜辰看着这一幕，心中战意升腾。
他高举右臂，开口道：“诸君。”
“且随我一战。”
众人身躯一震。
随即齐齐回应：
“誓死与落雁城共存亡！！！”
“杀！！！”
很快，一道道流光自城墙上爆射而出，斩向那滚滚魔潮！
这一战！
他们要将魔潮，挡在落雁城外！
就算战死，也绝不退一步！！！
下一刻——
轰隆隆！！
嘶吼声、怒吼声、法宝轰鸣声接连响起！
为了护住身后的那片净土，众多修士哪怕是法力枯竭、身受重伤，依旧死战不退！
还有年迈的圣人王负伤断臂，却死死护在一位素不相识的圣人身前怒斩魔族！
也有圣人境的道侣并肩而战，却于战场两侧先后战死，尸骨无存！
血染黄沙，尸山血海！
整个战场，俨然变成了绞肉机！
……....
高空之上。
看着正对人族修士大肆出手的三尊魔王，姜辰与程怀古对视一眼。
没有多余言语。
下一瞬，两人身影同时掠出，直冲那三尊魔王所在之地！
“嗯？”
燎荒魔王、炎渊魔王、烬流魔王先是一怔，旋即齐声大笑：
“哈哈哈！一位负伤的大圣，一位小小的圣人，竟然也敢向我们兄弟出手？”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既然这么着急找死，那便成全你们！”
话音刚落，便见三道魔光骤然爆发，化作三道贯穿天地的恐怖光柱，携法则之威，轰向姜辰与程怀古！
程怀古眼神一凝，猛地咬牙，翻手祭出一方灰金印章！
“镇！！！”
那印章迎风暴涨，竟于转瞬之间，化作百丈大小！
“轰轰轰——！！”
三道魔光轰击在印章之上！
虚空炸裂，天地变色！
印章剧烈颤抖，其内传来“咔咔”碎响！
同时，程怀古的面色瞬间苍白，额头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