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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这一年,对孙丽梅来说,是她终生难忘的一年,也是她一言难尽的一年。

因为好多事情推着她走,使她身不由己,比如唐达州唐老鸭提出支金花这个事。在她看来,一百二百和三百六百这个档次的麻将,已经够大的了,就这个档次,手气稍微不好的人 ,一月半载,输一二十元绰绰有余。

她觉得自己把这个档次按住,一年下来净赚五六是十万不成问题。

五十六万对她来说,足够满足了。所以,就这个状态 ,她期望平平稳稳地走下去。

因为支麻将招赌,毕竟是违法的。公安系统三天两头的严打,抓赌,她不能不防范。倒这,她给楼上楼下安装了监控。给管辖中原小区的派出所副所长焦宏德包了红包,送了茅台、五粮液等高档酒。当然不是一次送的,只要遇到节假日 ,譬如春节、情人节、五一劳动节、六一儿童节、中秋节和元旦,这些人们比较重视的节日,她都给送。

春节了,她给送烟酒,送猪坐墩;情人节了,送好一些的手表,或者玉镯什么的;劳动节了,给送名贵花卉;六一节了,买个商厦的卡,让他的孩子去消费;中秋节了,月饼茶点、烟酒副食;元旦了,就是各种名贵水果。

自然,吃饭喝茶的次数,那就不用说了。

第一次,她将焦宏德叫到车里,拿出两瓶茅台时,焦宏德有点诧异:“给我送这些东西干嘛?你请客吃饭够多了。”

孙丽梅这才将自己在家里支麻将被抓、后来又移步到中原小区的事儿告诉了她。说她寡妇拉娃,又没正式职业,只能靠支麻将挣点生活费。说在她这里玩的人,都是正儿八经的人,没有社会上人, 所以,请焦所长您理解一下。先把自己混住,等遇到合适的生意了,就做生意。

“只要你把我这个事罩住,让我度过这个难关,以后我挣到钱了,少不了你。”

话虽笼统,但焦宏德听出了弦外之音,就说道:“知道了,对于支麻将打麻将的这种现象,虽然我们经常受到打击,但有些人我看不支这个摊子, 确实连买菜的钱都没有。南街巷子一个女的,男人瘫痪了,家里还有两个娃娃在上学,女的是从面粉厂下岗的工人, 没啥事干,只好在她家的煤房里支了两张桌子,打起了十元二十元的麻将,一天也就收入个一二百元。上次抓赌时 ,有人举报了,我们去到家里一看,连个乡下普通的农村家庭都不如,确实可怜。

“据说,这个地方被抓了几次了,每次有抓赌行动,就少不了这个女的。行动过去之后,这个女的又买桌子支了起来。反正,你抓她支,没办法。最后一次把她的摊子提了之后,我特意去看了一下 ,才了解她家的情况。你说,像这种事,我们也为难。”

孙丽梅说道:“别说我有意拉人垫背,据我了解, 有些领导的家属,都在家里支麻将。说句实话 ,你们抓赌时,不可能到领导家里去抓吧?”

焦宏德微微一笑说道:“这个我没遇到过,也没听说过。”

“当初把我的摊子提了之后,我也怕了,后来慢慢调查走访一看,该支摊子,人家照样支。麻将馆并没有因为你们经常抓而消失。所以,我就又干起来了。我觉得在这个行道,比的就是人脉,就是能力。要有人脉,就要具有能拉住人的能力。我觉得我就具备这个能力。起码,我有你这个朋友,你说呢?”

焦宏德说:“行了,行了,别贿赂我,我可是有法在身啊。”说着,下了车,顺便提走了酒。

孙丽梅冲窗外的焦宏德给了飞吻,然后按了按喇叭,感到车外的力量很大,自己挺有信心。

这不,有了焦宏德这个后盾,好像每次抓赌行动,都绕着她走,反正,开起这么长时间,除了她得到“这几天你注意一下 ,有行动”这个语音提示之外,从来没有警察骚扰过。

也正因为她这里安全,玩家稳定,层次和实力都大致差不多,她的场合由马华叫人到后来出现了“来人插不上”的现象。譬如杜丽丽的大哥杜兴平,曾带了几个人玩,孙丽梅照顾了几次后,他发现人太多了,就再没来。

这么一来,孙丽梅只能在玩家中选玩家了。输的太多的,或者经济实力不太好的,她就悠着联系。有的干脆不联系了,给对方谎说她有事,停下了 ,等开了,再叫你。

唐老鸭就是她精选下来的搭子。

可能是看到想到孙丽梅的人脉比较好吧,他提出了支金花的建议。

他说:“光打麻将,不过瘾,没有新鲜感。人需要吃五谷杂粮,赌还要变化花样,否则不叫玩。况且,她这里地方宽敞,人手够,谁想打麻将谁想砸金花,各干各的,两不误。”

在孙丽梅的玩家中,唐大洲算是最有实力的玩家,因为他有个当铺。

如今的当铺,抵押物除了金银首饰、车辆和房子等之外,还有吸收资金和放款等地下业务。尽管当铺放贷违规违法,但在当前社会形态下,私人都在搞集资放贷活动,何况一个当铺。所以,别看一个小小的当铺,其功能像油井样,井口小,能量大。

从唐老鸭开的丰田霸道和戴的名表上看,他很有钱。当然,多数生意人,是靠银行贷款和社会上集资包装和支撑起来的。但孙丽梅不在乎唐老鸭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她只在乎他在赌桌上的实力与风度。

自从会所成立以来,除了马华之外,唐大洲像个财神队的队长,经常给她往来带人。所以,对唐老鸭,孙丽梅格外器重。有时候见他身上没现金了,主动递过去一沓钱。隔上一段时间,把唐老鸭等人带到酒店吃吃喝喝上一顿。自然,对他的要求和建议,她也很重视。譬如唐老鸭提出了砸金花的要求,她就得考虑。

她知道金花和麻将比起来,台费的收入毕竟比麻将高一些,对她来说,是求之不得啊。可金花和押宝一样,是爆炸式,掠夺式的。譬如拿1万元砸金花,指不定几把或者几十分钟就消灭了。所以,金花比较猴,玩起来有飚大的可能。她怕支上几场金花,影响了麻将。因此,出于长远的考虑,她不想支金花,不想一口吃个胖子,想靠支麻将细水长流。

但见唐大州屡屡提到这个事,有人还跟上吆喝,她就不能不考虑了,就问唐大州:“假如按你的意思来,你觉得谁会参与?”

唐老鸭一连说了几个名字,包括马华,说这几个人,只要你把金花摊子支起来,他们会百分之百会上场呢。并特别指出马华,说他发现马华天生是个玩赌的料,在赌场上,是一匹雌性的黑马,不管输赢,稳当得很!所以,像马华这样的玩家,只怕你场合不好,不怕人家不玩。

唐老鸭首先钦定了她的朋友马华,这让她有些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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