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是坐在穆少渊身旁，身体被他半拥着靠过去，身上的衣裙下摆正好压在了他被葡萄汁弄脏的衣服位置。
她的衣裙是代表了芙蓉的粉，比起穆少渊的赤黑色长袍，更容易被水透湿，也更显脏。
两人这么一贴，她立刻就感觉到了粘上葡萄汁水的黏腻感，低头，好几分紫色的痕迹印在衣裙下摆，看着比之前狼狈许多。
云锦侧头用威胁的眼神望穆少渊，示意：没想到狱史司首领还能这么不要脸。
对方转回来，给了个很理所当然的欠揍眼神。
云锦正想瞪他，感受到投射到身上的其他视线，转头，对上了方大人暧昧的目光，瞪人的眼神只好临时转换，脸上还挂上了羞怯的笑。
笑容太虚伪支撑不了太久，她趁着贴近穆少渊，装作害羞将脸埋进了他的手臂后。
“呵～”
穆少渊瞧她这模样，忍不住从喉咙里溢出几声闷笑，带动得手臂也跟着震动。
云锦藏着的咬牙切齿的脸差点暴露，藏在袖中的手臂带了些力气将他的手臂拽回来。
“穆大人，很喜欢芳娘？”
方大人见着这一幕，终于忍不住上前给自己找点存在感。
穆少渊淡笑不语，全部任凭对面发挥想象去猜测。
方大人立刻就理解了，说喜欢应该有一些，但是就是表面的，听闻他前不久才娶了礼部尚书的女儿，肯定两者是不能相比的。
看着芳娘那样“依赖”穆大人，他还可惜地在心里叹息，对方看着是个美人了。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倒让他对于穆少渊多了几分信任。
方大人来京城不久，没有切实地见过穆少渊的凶残本性，但也是从外人口中听说过他的性子的。
结果初次跟他见面，穆少渊变得那么好说话，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怀疑的揣测的。
可现在，怀里有了女人，色令智昏，跟外人口中形象有了差别也变得可以理解。
从另一方面来说，方大人觉得，现在的穆少渊才是真正要跟他来往的。
权利与欲望，不就是他们汲汲营营一生追求的事情吧。
他自己是这样的，就认定别人是这样的，先前穆少渊拒绝所有女人的靠近，态度虽是平和，也让他觉得对方是没有对他给予信任的。
这时候，才算是真正地到了他们“交心”的时候。
方大人大笑着与穆少渊又喝过几次酒，一些隐瞒的话也开始放松地往外吐。
穆少渊得到了更深入的消息，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反而目光专注地落在云锦的身上。
一会儿让她给自己斟酒，一会儿很感兴趣地问着“芳娘”的过往和擅长，一会儿又让她给自己扇风降温，总之，找着各种法子为难云锦。
过程中，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戏谑随意。
云锦被他支配着做着各种不情愿的事情，也没有轻松让他遂意。
他让自己斟酒，她就直接“讨好”地将倒好的酒送到他的嘴边灌。
为了不被外人看作“漏嘴”，穆少渊只能在酒送来时就赶紧往下吞咽，几杯下肚，脸上都浮现出几分薄红。
被问过往，云锦就含着泪如泣如诉，挥舞着帕子一脑袋砸进他的胸膛里诉说委屈与艰辛。
那没有克制力气的一下撞击，带来“bang”地一声响，还好穆少渊锻炼过体能，不然，这一下还不得吐出一口老血。
胸口持续性地传来一阵阵闷疼，穆少渊还得为她遮掩，按着胸膛说没事。
两人都是幼稚的过分，明明都得不了好，也还是谁也不服输。
当然，这些画面外人看不出端倪，只以为是有情意的男女调情。
两人有来有往，注意力似乎全在对方身上，跟大厅里的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对穆少渊和云锦有怀疑的人都散去了警惕。
“小二，再上两壶好酒，还有，这锭银子给你，让台上换支新奇的歌舞，不是说京城醉仙楼的歌舞最出名嘛，这是什么玩意儿，还比不过江南。”
云锦从穆少渊的臂弯中抬起头，目光落在大厅的一个偏角落的地方，看向那个涨红着脸的中年男人，眼神中多了几分确定。
这个人是她早就在怀疑的。
但他太过小心谨慎，进到画舫之后，各种举动都不出格，一直在打量画舫上的人，像是贤王派了她来处理叛徒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了他的耳里。
大概是出于本能，当他看到云锦时，即便她各种行为都很符合舞娘的身份，也还是被怀疑了起来。
她一有什么动作，中年男人就准备从桌前起来，离开画舫。
直到她被穆少渊叫下去，几次为难，又几次亲近的举动，那些怀疑才消散。
男人放松了下来，遵循自己的喜好，开始叫酒赏舞，戒备心大大减少。
云锦的目的达成了，用余光开始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
“穆大人，其实我还有个很好的长辈，他在您说的那些事情上，更加在行。”
一直跟穆少渊周旋的方大人也有了动作。
最开始穆少渊的注意力全部在他的身上，皇上器重的官员屈尊主动找他，方大人觉得是对方有求，态度就不是很上心，话也说一半藏一半。
可现在对方的注意力都开始转移到谈情说爱上，怎么也赚不到要说的合作，自己的用处变得没有那么重要，心态难免发生变化，想要证明自己的用处。
“你说的是商行王老？”
穆少渊听了他的话，淡淡回应道，心思还没有挪回来。
他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手撩过云锦的头发，从她的头发上抽出一根固定头发的簪子，将散落的一小缕头发握在手心，缠绕在手指间玩。
“大人知道？”
方大人很是惊疑，心里变得忐忑，感觉自己的底气越来越不足，又为了证明自己的重要性，将对方可以说的身份夸大。
他极力强调对方有多厉害，将他引荐给穆少渊，自己又要花费多少力气。
穆少渊随意地“嗯”了一声，接了句“他不是不在京城”，目光又落在了云锦的身上。
他突然就对手上乌黑柔顺的发丝起了更多的想法，将它们分成更少的好几缕，开始编起小辫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