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老王”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中山装是半新旧的，不过浆洗得非常干净。从街道上急步走进一处青石砖墙围着的大院子，院子里土地上种有不少的树木花草，还有几处花台，几幢两层的楼房错落在花草中。刚刚转过大门口，就开始大声喊人。
刚进大院子，左侧面不远处就有好几个女孩子在洗东西。听到声音，其中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站起来“所长”，这种秋凉的天气，中年人的额头上一层细细的汗珠子，看见女孩，眼睛一闪，这个女孩子他认识“燕子，老王呢？”，语气比较急促。
叫燕子的女孩指指其中的一栋屋“大师傅在厨房后面”，中年人点点头算是答复。脚步加快往楼房而去，穿过正厅，直往后院子而去。路上不时有人喊着“所长”和他打招呼，中年人都无心回答，只是点点头就过去了。
院子里的一堆女孩很奇怪，所长这么急找大师傅，估计又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吧？嘀嘀咕咕凑在一起猜测着。
这个中年人是云省一个小县城政府招待所的所长，而他口中的老王是招待所里厨房饮食这一块的大厨师。不过，平常的时候所长当然不会亲自来找老王。招待所规模不算小，好几个部门。餐饮部有餐饮部这一块的主任，客房部也有客房部的主任。
小县城不大，但总归是一个县政府的驻地。自然，在这种年代里，县政府招待所就是方圆百里饮食住宿最好的地方，县招里面的几个大厨师水平不错，还曾经送到省城去学习过厨艺。平时县里有什么招待任务肯定也就是在这里，往来的几乎都是县里的头面人物。
接到县政府的通知，有什么招待任务来，县招就要开始做准备。县里各部门的头头脑脑甚至副县长要来县招吃饭，所长也不会亲自去安排接待任务。所长一般都是交代给各部门主任，再由部门主任把工作安排下去。这个所长的职务是由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兼着。本身就是县府头头的亲信人物。
类似于这种亲自来找老王的时候不多，在女孩子们的记忆里，那都是招待所里有重要的客人要来，市里、省里的工作小组下来指导工作的时候，县委书记、县长就会指示做好接待工作。
老王五十来岁，个子不高，身材微胖。正在院子后面的一块空地上干活，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剔骨尖刀，面前是一个大方桌子，桌子上垫着大块的塑料布。上面正摆着一头血糊糊的。刚开膛的动物。看体型不是很大。
远远看见这副情景，看着有点瘆人。中年人没有再走过去，而是扬手喊人“老王，你过来一下”。
“所长。啥事？”老王放下刀，走过来。中年人不小心看到老王的手上沾着鲜血，眉头不由皱了一下。老王咧嘴笑了一声，就用胸前挂着的围裙抹起手来，原本就带有不少暗沉颜色的围裙又添上了新的痕迹。这老王，中年人摇头，干脆就当没看见，望望远处的桌子“你这是整的什么？”
“这是刚收的一条麂子，我正弄着”
麂子。好东西！中年人眼睛一亮“不错，老王，除了这麂子，厨房里面还有什么好的？要最好的”
最好的？这又是哪里的领导要来吗？心里想着，老王嘴上已经说开了“养着有几只野山鸡。还有一大块的野猪肉......”。随着老王一连串念出来的东西，中年人的神情放松下来，带上了笑容“够了，老王，回头你开个菜单我带走，晚上就看你们几个的手艺，张县长说千万不要弄砸了”
“怎么样？确定了吗？”发话的是一位将近六十岁即将退休的老人，头发已是一片花白，脸上的皱纹不是太多，年纪虽大，眼神却仍然锐利。坐在一间比较大的屋子里，问的是一个站在办公桌前的，三十出头的年轻人。
“县长，确定了，农行的同志们可以肯定是真的”年轻人很恭敬的回答着，面前的这位老者就是小县城的政府一把手张县长。
年轻人是县长的秘书小路，回答的也是一件对他们来说比较特殊的事情。
这件事情比较复杂，就是有外地客商来县里的供销社谈生意，提出想收购县里的一部分香菇。县供销社的某位小头头就出面谈，本来也不至于会惊动到张县长这个层次。谁知谈着谈着，这客商又提出来想收购一种叫什么猪拱菌的东西，让供销社代收。好不容易打听出来这猪拱菌是什么东西，供销社工作人员没好气，这不是是找自己的开心吗？客商笑着又拿出些东西，这一看，才知道不对！这客商居然是外资企业的？于是上报县供销社负责人田科长。田科长一看，当时就提了一句，这货款能不能用外币支付？客商略略一思索才点点头，田主任就联系了县长，请示过后，带着人就直奔县府。
在县长办公室并没有多谈，双方仅仅是谈了一些意向。然后，田科长带着客人出门去看货。秘书小路就是拿着客商主动提供的一些证明去农业银行，让银行的工作人员来分辨真假。
当时客商拿出这些东西时，政府的工作人员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因为以前没有遇到过同样的事，所以一群人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东西还真没人看过。你想，这货物以前主要是由国家统一收购、销售。来订货的国内客商都是少之又少，就是有客商，那也都是华国国内的国营、集体来要货。这突然冒出一个遥远的岭南边上港区来的客商，小县城里谁知道这个？这东西还就是只有银行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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