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显：“……？”这丫头受刺激了？
嗯，还真是受刺激了。
因为他看见了门口的傅笙。
那人笑容浅浅，嗓音平淡：“爷爷，我回来了。”
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还不错。
佟显手指微颤，激动低喃：“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次出行，有多么艰难他是知道的。九死一生，傅笙还能站在这里，神色温润。
他已经心满意足。
其实佟显已经后悔了，上一辈的恩怨从来不应该落在后辈身上，孩子总是无辜的。
佟显紧紧握住傅笙的手，追悔莫及。“是爷爷……是爷爷亏欠了你……爷爷对不起你……”
傅笙微愣，笑意苦涩，心下了然。
爷爷所说的亏欠，他……是明白的。
“爷爷，放心。”
****
傅笙回来了，做饭这个任务自然也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晚餐平淡，尽是家常小炒，菜色却都是佟婉喜欢吃的。
佟显轻咳了一声，看向傅笙：“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
“是！”傅笙放下手中的碗筷，对佟显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楼上，佟婉愤愤地戳着怀中的哆啦A梦，嘀咕不停。
“不是不回来吗？”
“回来干嘛？”
“想我理你就理你，以为我是小狗吗？”
“臭笙笙！”
“我才不原谅你！”
……
“咚咚咚”，有规律的敲门声传来。
佟婉没好气地吼道：“干嘛？！”
门外，傅笙单手滑进口袋里，微不可闻地笑了笑。
小丫头，真难哄啊……
“下来吃饭。”
“不吃！”佟婉瓮声瓮气地回答。
“那好吧~”傅笙故作可惜的说：“唉~可惜了我做的一桌子菜~土豆丝，紫菜鸡蛋汤，可乐鸡翅，糖醋里脊……”
听着那人一个一个的报着菜名，佟婉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反复告诫自己：“冷静！冷静！不能妥协！”
真以为她那么好哄！一顿吃的就能收买吗？！
然而，打脸就像龙卷风，突如其来。
看着某人低头认真吃饭的样子，佟显挑眉：“啧啧啧，不是说不吃吗？唉~有些人呐，脸不会痛吗？”
佟婉：“……”我忍！
傅笙无奈摇头，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佟婉的碗里，语气宠溺。“多吃一点，都瘦了。”
佟婉：“……”
她这是在减肥，好么？！！别以为一块排骨就能收买她，威武不屈！
那人仿佛会读心术一样，正当她气鼓鼓地想着“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时候，碗里又多了一块可乐鸡翅。
佟婉：“……”
看着她吃瘪的样子，佟显端起酒杯和傅笙轻轻碰了碰，在佟婉看不见的角度不着痕迹地竖了个大拇指。
傅笙回来了，消失很久的家庭温馨又重新归位，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
在佟显和傅笙的“威逼利诱”之下，佟婉不情不愿地端起酒杯，极为勉强。
******
晚上，佟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视线停留在拨号页面良久，还是歇了屏。
也许他在忙，打电话估计会打扰他的工作。
犹豫片刻，她还是决定给他发个信息：
[阿言，到了吗？记得早点休息哦~]
佟婉挠了挠头，不满地嘀咕：“好像有点太……那什么……”
按下删除键，重新编辑：
[阿言，注意休息哦~]
思索片刻，还是觉得怪怪的。索性又按下删除键，再次编辑
……
反复几次，佟婉随意将手机扔在一边，呈大字躺在床上，生无可恋。
谈恋爱好难啊！！
发个信息好难！！
人生太难了！！
啊！！！
“咚咚咚”——
叩门声响起，佟婉从床上一激灵爬起来，下意识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请进……”
傅笙单手插兜，看着毫无形象坐在床上的佟婉，无奈摇头。
随意拉过一把凳子坐下，漫不经心地问：“在做什么？”
佟婉愣了愣，视线躲闪。“没干什么呀？”
傅笙轻笑，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不过……他也不想深究，结果，不是他愿意听到的。
索性转了话题，两人聊起了学校的趣事。
对傅笙来说，这样融洽的气氛是极为难得的，曾几何时，他从未奢望过有生之年还能这样坐在她的床前和她随意漫谈。
仿佛阳光照进了深渊，如丝如缕，经年不散。
傅笙离开的时候，递给佟婉一张卡。得知卡里有不少钱，佟婉怎么也不肯要。
傅笙塞到她的手里，握住她的手，语气郑重，“婉儿，穆家是豪门。我知道你与穆瑾言在交往，他很照顾你。虽然我们家并不显赫，但我也决不允许他们穆家看轻了你。”
佟婉手里捏着那张卡，眼眶酸涩。她和傅笙，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亦师亦友胜似亲人。
不管她如何闹、如何任性，他总是站在她身后为他处理好一切。
记得小时候班上有个男孩，总爱欺负她，还说她是爸爸妈妈不要的小可怜，没人疼没人爱……
傅笙知道后，守在那个男孩放学的路上将他狠狠揍了一顿……从那以后，那个男孩见着她都绕道走……
佟婉一头扎进了傅笙的怀里，眼角有泪话落。
一室无声。
良久，胸前湿意传来。傅笙苦笑，缓缓抬起手抚上她的头。
“婉儿，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闻言，佟婉哽咽出声：“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们。好几次我都梦见你，一身是血的站在梧桐树下，我怎么喊你都不答应我……”
呜呜呜……
傅笙的手顿住，良久，笑意苦涩。“婉儿，我在，放心。”
小姑娘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傅笙没有听清楚。
记忆翻涌，他想起了那些血迹斑斑的场景，眸光冰冷。
每个人终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论是在今天、还是在明天。天理昭昭，没有人能逃得过命运轮回，更没有人能永远一手遮天。
“笙笙……”
呓语传来，男人凌厉的神色怔了一下，缓缓低头。
柔和的灯光下，小姑娘如同一只小猫咪一样靠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