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每次打电话的时间都变得很短，甚至到最后只剩下简单的“早安”、“晚安”，穆瑾言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异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她每天陪在身边的日子，哪怕只是简单地说两句话，分享一些平淡的日常，也觉得生活真实顺意。
指尖停留在她的发间，穆瑾言轻轻叹了口气。
不由想起那日在音乐餐厅看到的情侣。
水晶灯光下，女孩儿穿了一袭长裙，领口有精美的刺绣，脚上穿着一双极具民族特色的布鞋，如瀑长发松松地用木簪挽起，安静地站在钢琴旁边，眉眼间笑意温婉。
那一刻，他突然就想起了佟婉。明明是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一动一静差别很大，但他就是觉得莫名相似。
她的胸前挂了一串佛珠，却并不违和，反倒是多了几分说不出优雅韵味。
手指抚上琴键，音乐缓缓流淌，一首经典的《卡农》慢慢填满整个餐厅。没有惊心动魄，也没有跌宕起伏，却引起了他心底最深的共鸣。
那个时候，困扰心底疑惑慢慢明了。
既然选择了守护，就应该不疑不弃。就像《卡农》最后交汇的曲调，追逐交织，永不分离。
他坐在角落的卡座，看着餐厅成对出入的情侣或是夫妻，心绪变得沉静。
生活的琐碎，每时每刻都在考验着最真实的人情相依。看似平凡，却有着直抵人心的力量。所谓深爱，从不是挂在嘴边的谈笑，理应经得起生活中桩桩事情的考验。
所以，他想明白了。
过往如何，不应该成为未来的牵绊。更何况，他爱佟婉，爱的不是那层代表贞洁的膜，而是她这个人，是和她相守的生活。
他只是愤怒，自己捧在手心疼爱的那个小姑娘竟然有着一段他不知道的曾经。所以，他发了疯，却害怕在自己失态的时候会不小心伤了她，所以选择逃离。
是的，他逃了。大洋彼岸，给了自己时间去冷静和思考。
却没有想过，自己这一走，竟会给她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阿言……”
佟婉微微动了动脑袋，梦中呓语，带着委屈和眷恋。
她说：“你别走……”
心下一紧，有种莫名的疼痛在四肢蔓延开来，男人眼里染了歉意。他掖好被角，紧紧握住她的手。
他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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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佟婉睡得很好。
醒来的时候，手心温热，那人揽了她的怀里，睡意沉沉。
佟婉侧眸看向他，眼里却没了一个月前的情意，清澈见底的目光里多了些不符年纪的沉静。
呼吸平稳，睡颜沉静，他应该还在熟睡。
佟婉放慢了动作，轻轻掀开被子下床，径直去了客卧洗漱。
无它，不过是担心水流声会把他吵醒罢了，更何况，许久不见，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鞠了一捧冷水打在脸上，她静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微乱，眼底染了乌青，嘴唇微破，颈间还沾了红痕。
她是阿言的妻子，是他口口声声珍视的爱人，却无故忍受了他亲密过后的冷暴力，长达一月。
佟婉微微扬头，闭了眼。她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临时的工作安排，会让他出差一个月，甚至忙到和她联系的时间都少得敷衍。
其实，在她掀开被子的那一刻，穆瑾言就已经醒了。
没有听见她走进浴室的脚步声，却是响起了轻微的关门声，能感觉到佟婉的小心。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侧眸看着佟婉躺过的地方愣愣出神。脑海里浮现着昨晚的旖旎，一时间有些后悔。
他，确实有些趁人之危了。
等穆瑾言下楼的时候，佟婉已经出门去医院了。
王姨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小太太拿了早点就出门了，她说在路上吃。”
男人动作微顿，敛了眸光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慢慢回应一声：“嗯。”
语气平静如常，却也带了些说不清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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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班的点，办公室的人西西拉拉地差不多都走了，佟婉还专心致志地坐在电脑前，看着廉里昂给她的资料。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佟婉头也没回地说了声：“请进”。
简洁礼貌，像极了她对待旁人惯有的高冷。
她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听见那人说话，狐疑地转过头。
就看见傅云黎和另一个男子一起站在门口，细看之下，两人眉眼很像。
佟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你们好。”
“你好，我是傅云黎的三哥，傅云曜。”那人浅笑着，很是绅士。
他说：“不用紧张，我也是医生。就是想来看一下我母亲的病例。”
佟婉不解地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见他们并不像骗人的样子，也就放松了戒备，走到病例车前找洛芷的病例。
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1号床的病例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有些尴尬。
“可能是在老师那里，不过他现在下班了，要不你们明天再来拿？”
傅云曜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浅笑道：“没事，那我们明天再来。”
“嗯，好的。”
见两人还不离开，佟婉也不好意思继续回到电脑边看资料，她正准备问他们还有没有其它事，下一秒就听见傅云黎随意问道：
“我们送你回佟家吗？”
佟婉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傅云黎突然的示好，连忙摆着手拒绝：“不用啦，谢谢学长。我现在不住在佟家了。”
“不住佟家？”傅云黎轻声重复了她的话，接着问：“那你住哪里？”
“我住在爱婉路，一会儿他们会来接我。”
“谁？”傅云曜沉声问道，眼里带了别样的情绪，佟婉一时间有些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