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啦。
门被悄然打开,阿青蹲在房梁上,看着阿花捧着碗走了进来。
“诶?阿姐呢?”
阿花没看到阿青的踪影,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刚刚屋里的灯还是亮着的呀……”
就在此时,阿青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颜色又开始褪去,而在床上,一个坐着的身影正在悄然出现。
就在阿青要被阿花预期中的‘阿青’替代时,把粥放到桌面上的阿花看到桌面上摆着的一张纸条。
“我上山练剑,勿忧”
随着阿花发出一声了然的声音,床上的身影顿时散去,而阿青四周的颜色也逐渐归位。
阿花叹了口气,只能把桌上的烛火吹灭,端着粥离开。
房门被关上,阿青落到地上,打开一角窗,看到阿花回了自己的房间,随后把视线转到阿耶房间。
阿耶也不只是‘阿耶’。
在阿青和阿花去听村戏时,她嘱咐彭莒悄悄跟踪阿耶去做什么,她总觉得刚进入【皆戏】时阿耶对她说的话有些奇怪。
她印象中阿耶从来没对她说起过这些。
如果连阿青都不知道这些话,阿花对此的预期又是从哪来的?
村戏开场时,阿耶没有出现,这也不符合阿花的预期,但是回到家后,阿耶却仍照常如故,一点被影响的迹象都没有。
在彭莒费尽力气用蹄子写了几行字后,阿青终于知道‘阿耶’是怎么利用身份蒙混过关的。
‘阿耶’在天黑后拿着镰刀出了门,出门前还特意跟阿花打了个招呼,他晚上要上山砍柴,但在彭莒跟踪时只看到‘阿耶’在山上闲逛,直到要下山时才捡了几根柴,但就算如此,阿花也觉得这符合她的预期。
因为阿耶本来就是要上山砍柴的,就算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也没有丝毫质疑。
阿青受此启发,用阿花认知中自己会做的离家行为做掩护。
尽管暂时逃过一劫,但阿青的心情却更加沉重。
阿花的状态比她想的更糟糕,她已经完全融为这场【皆戏】的傀儡,失去了自,她就像蒙着自己的眼睛生活,只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部分。
而被村戏控制的阿花,真的就会放弃毒死自己吗?
翌日,阿花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叫‘练剑回来’的阿青吃早饭。
饭桌上阿青突然问道:
“阿花,今天怎么不煮粥了?”
阿花皱眉,有些疑惑地看向阿青。
“阿姐,我们家里没人喝粥的呀?你不是最爱豆浆吗?”
“嗯,有时候也想换换口味。”
阿花撇撇嘴,把自己碗里的豆浆喝完后丢下一句“阿姐洗碗”就跑出去玩了。
过了半响,‘阿耶’过来让阿青和自己练剑,练完后说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话,随后阿青不自觉地就往村外走,遇到昨天遇到的所有人,在河边,阿青和彭莒面面相觑,天黑后阿花突然出现拉着阿青去看村戏,看完后拉着阿青回家。
阿青抬头看月,就连月亮的弧度都和昨日一模一样。
她有股预感,如果自己不按照村戏的故事走向配合的话,今后的每一日都是‘今日’。
这场【皆戏】的诡异程度比阿青想的更匪夷所思。
回房后阿青从窗户溜出来,守在厨房外。
果然,到了一个时间点,阿花就走进厨房,烧火煮粥,等粥开后哼着歌地从怀里拿出一包毒药。
就在阿花要拆开毒药时,阿青发出指令,随后彭莒冲出了围栏,还发出刺耳的叫声。
“哎呀!我家的驴!”
阿花将毒药放在灶台上就冲出去找驴,阿青趁着这个空档钻进厨房,用早已准备的药包替换了毒药。
等阿花气喘吁吁地把彭莒再关进围栏后,她回到厨房,将那一包药撒进了锅里。
房门敲响一声,阿青就打开门,阿花端着粥走了进来。
“看到阿姐房里灯还亮着,猜是阿姐晚上没吃饱吧?”
“我给阿姐熬了一碗粥,喝了好安睡。”
阿花说着把粥放在桌上,自己坐了下来盯着阿青,一副不看她喝完就不走的架势。
阿青坐到阿花对面,端起碗时仍盯着阿花,阿花眼中没有丝毫异色,眼神中藏着一丝小期待,但阿青知道这个期待只是希望自己能夸夸她的手艺而已。
阿青更加迷惑,被村戏控制的阿花,到底还是阿花吗?
为了不让明日重复,阿青一仰头,将碗里的粥一饮而尽,反正毒药已经被她掉包了。
“好喝。”
阿花心满意足地端起空碗离开,阿青看着阿花的背影,思考要如何破掉处处透着诡异的村戏。
不出意外的话,自己今晚在阿花眼中喝下‘毒粥’,明天【皆戏】就会开启新的一天,戏台也会上演新的一幕。
演到最后一定是以某种方式剥离阿花身上的天命,那如果村戏因为不可抗力演不下去的话,又会发生什么呢?
阿花房间的灯熄灭时,阿青突然觉得一股困意上头,随后竟直接倒在桌上睡死过去。
等阿青醒来后,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伸出手,身周一拳距离摸到一层木板,阿青暗感不妙,试着向上推了推,从缝隙里顿时涌进泥土。
她竟然被埋了?!
阿青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的棺材板,她没想到这个【皆戏】这样不讲道理,明明自己喝下去的粥没毒,但阿花的认知里它有毒,自己也得乖乖做个‘死人’。
可她为什么又能醒来?
就在阿青冥思苦想时,棺材板上传来“咚咚咚”的响声,阿青用手推开棺材,只见埋着自己的墓穴已经被挖开,而彭莒正在坑边气喘吁吁地看着她。
“太慢了。”
阿青拍了拍身上的灰,无视彭莒抗议的眼神。
她发现自己就被埋在了村子外的荒郊中,离村子不远,现在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阿青连忙带着彭莒跑回家中,确认阿耶房间无人后,阿青潜进房中,从床下的隔板里取出龙泉。
抚摸着熟悉的剑身,阿青稍微找回了一些安全感。
有剑在手,她就不是孤军奋战。
院子传来开门声,彭莒也叫了几声提醒阿青,阿青躲在阴影处,透过窗户看向院子。
是阿花提着一包东西回了家,但阿花现在的样子,已经和昨日截然不同。
‘毒’死阿青后,阿花竟一夜长成了在太白山门时的大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