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记得了，真的……”王城艰难地开了口，“拐走过那么多人，我哪记得这么多……”
楚燃的脸色变了变。
王城继续道：“我知道错了，这次要是能出去，我一定不会继续干这种事儿了……”
他的声音不大，说到后面有些语无伦次的。
楚燃站在一旁，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沈泽川狐疑地望着楚燃问道：“楚叔，您没事吧……”
楚燃摆了摆手，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城。
王城不看他。
“你明明就记得那个木偶。那木偶是我亲手做给楚燃的。”说到这里，楚燃顿了一下，随后望向了沈泽川二人淡淡地道，“你们一定很疑惑吧。”
沈泽川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与叶知秋对视了一眼，沉声道：“还望楚叔解惑。”
叶知秋抬头向着灌木丛外面望去。
此时，外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我叫楚雄，楚燃是我儿子。”
楚燃，啊，不，现在应该叫楚雄这句话说完之后，沈泽川只觉得有些一言难尽，但是他却也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
他眸光微沉，思索片刻，还是沉声问道：“楚叔，您这……是为什么啊”
楚雄叹了口气，偏头看了一眼王城，随后继续道：“我原先跟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读过书，也因为打仗落草。连年战争，失去父兄的孩子数不胜数，楚燃也是之一。”
沈泽川听得云里雾里的，楚雄说楚燃是他儿子，可是这又说楚燃的父兄都不在了，这是搞什么绕口令呢……
“准确来说，我在血缘上，是楚燃的叔叔。但我养他、教育他，我就是他的父亲。”
楚雄的声音中带着一抹难掩的悲痛。
“二十年前，楚燃独自上山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上山找了很久，最后发现是我们山头的一个叛徒，和王城一起在做拐卖这种事……”
沈泽川眉头紧锁，楚雄现在的样子倒是十分真切，可是这故事怎么听怎么都有点扯。
就在此时，灌木丛侧面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叶知秋面色一顿，手中捏紧了符纸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三人身前。
不多时，灌木丛中钻出来了一个脑袋，头上还沾着几片干枯的叶子，天色有些暗，并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只听那人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林川？”沈泽川犹豫了片刻，轻轻叫了一声。
“啊。白沐黎有病，把我打晕了扔到这面。”那身影又在灌木丛中挣扎了片刻，一边说一边缓缓走了出来。
“那你还是感谢他没把你随手丢在路上吧。”沈泽川叹了口气，“他要是把你扔在路上，你现在能不能活命都是个问题。”
“什么情况？”林川向着他们走了几步，等看清眼前的人之后，他问道，“子希呢？”
“没空跟你解释那么多了，她没有危险，你先跟着我们走吧。”沈泽川说话间目光微沉，向外面看了一眼。
“走吧，换个地方。不知道刚刚那一道是谁画出来的，现在摆脱诡异了没有。”他一边说一边牵起了叶知秋的手。
叶知秋见状，紧了紧二人十指相扣的手，偏头看了一眼落枫监狱中央的那道光柱，似乎光芒又亮了一些。
“楚叔，咱们边走边说。”沈泽川拍了拍楚雄的肩膀，叹了口气。
楚雄抬手拽了一把王城。
林川则是跟在几人的身后，有些莫名。
……
与此同时，男子监狱楼地下一层。
“云初妹子，你说这样真的能行吗……会不会太乱来了……咱们在地底下，这里连个窗户都没有，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了……”刘子钰挠了挠头，一边在屋子里面转圈，一边低声说道。
洛云初听了他的话，偏头看着站在中心亮光处云淡风轻的白沐黎。
他正拿着一支毛笔，尝试画符，只是那颜色黯淡得很，看不出来什么。
朱青玉在他旁边看了半晌，突然尖叫一声，窜到了刘子钰的面前。
“天才！刘子钰！他真是个天才！”朱青玉一边抬手抓着刘子钰的肩膀来回晃悠。
“成了？”刘子钰问道。
朱青玉摇头道：“那倒是还没有。”
“那你们刚刚说半天，到底在说什么？！”刘子钰愕然，惊诧地说道。
“我得先把笔画给他讲明白了吧，这种东西，一画都不能错，错了一画，不止可能符纸没有作用，或许还会招来祸患。”
“行了行了，老朱，你还是别给我讲了，我听不太懂你这个。”刘子钰摆摆手，随后继续道，“你就说他能成不？！”
“能！而且希望很大！以这个地方的隐蔽程度，应该不会被突然打断。”朱青玉眸光亮了亮，“我感觉要不了多久就要成了。”
“那就好，那就好。终于能回家了！”刘子钰拍了拍胸脯，随后哥俩好地拢了一下朱青玉的肩膀。
朱青玉愣了一瞬，蹙眉看着刘子钰道：“你要走了？”
“害，不一定。”刘子钰看着朱青玉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虚，轻咳一声，改了口。
朱青玉目光微垂，闷声道：“如果顺利的话，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弄完。天亮之后，或许那些鬼怪就能全部离开了。”
“如果那时候我们还是回不了家的话，那老朱，我就跟着你混了啊！”说话间，刘子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心大的样子。
“比起那样，你还是回家更好。”朱青玉嘴上说着这话，可表情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闭嘴。”白沐黎轻飘飘地看了几人一眼，冷声道，“我要开始画了，你，过来。”
说着，他抬手对着朱青玉轻轻勾了勾手指。
刘子钰拍了拍朱青玉的肩膀，随后继续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
“老刘，你先别转了，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洛云初突然起身向着门口走了几步，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声音。
昏暗的房间中，中心处散发着黯淡的金色光芒，灰尘在光芒中浮动跳跃着。
“没有啊……”刘子钰有些疑惑地走了过去，趴在了门上，他一动作，大门上的尘土簌簌落下。
听了半晌，他望向了洛云初，眸光中满是不解。
而此时站在另外一边的顾成然也连忙跑了过来。
他听了半晌，轻声道：“很奇怪……好像是有脚步声，但不像是冲着咱们这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