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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就是春蚕礼祭祀,凌晨的时候,宫里还是静悄悄的,所有的主子娘娘们还在睡梦中,光禄寺下辖的太官署的宰夫已经开始宰杀牛羊,开始为祭祀先蚕坛做最后的准备。

不过,在天还未亮的时候,主子娘娘们都已经起了,上下宫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太后虽然也早早起了,但是精神不错,心情也很好,往年哪有这个机会。

参与祭祀的内外命妇已经提前半个时辰列队候着,人员物品也已经安排妥当,随着三次击鼓之声,宫里司制局的各管事女官已经在慈安宫奉迎。

当太后迈出殿门,里里外外就有几百人伺候,侍卫也前呼后拥,身后还跟着内外命妇,浩浩荡荡。

随着一声“请太后娘娘降车!”,太后在服侍下出来,所有人一起行礼,起身后也只能低着头,不可抬头。

又是一声“有司谨具,请行事。”祭祀正式开始。

只听‘咚咚咚’一连好几声的鼓柷之声,便开始奏乐,太常乐工奏的正是春蚕礼专用的乐曲——《永和》。

随着乐曲结束,太后登场,雅乐再度响起,这次换成了《正和》,来到神位前,太后率着众人跪拜,然后双手捧着一条白丝绸,虔诚的奉在神位前,随着动作变换,曲乐也变成了《素和》。

到这里太后的任务暂时结束,便暂时退出。曲乐再次换成了《雍和》,女史把供奉的‘血食’和各类菜肴果品在祭坛以东排好。

在女官的侍奉下,太后洗干净手,再次登上祭坛,乐工此时换成了酌酒专用的乐曲《寿和》,再由太后双手捧着一爵酒,献至神位之前大礼参拜;再次接过第二爵酒亲自喝一口。

然后是按规矩献上牛,羊,猪的前肢小腿,太后双手高举请神明过目,再由左右女官摆上供桌,之后还有菜肴等物,虽然都不是由太后进献,但也是要废一番功夫。

全部奉上之后,太后再拜,接过第三爵酒,这次一饮而尽,到这里祭祀才算是正式结束,回宫后便是劳酒,酬谢参与祭祀的内外命妇。

…………

褚皇后虽然被幽禁,但是应有的宫人,应享受的待遇没有变,毕竟褚家和端王还在那里,这些脸面总是要给的。

凤仪宫里,褚皇后折腾了一晚上,这会儿正昏昏欲睡。

忽然听到了一阵礼乐之声,再次惊醒,大喊道:“来人!来人!”

一个宫女赶紧跑进来,问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褚皇后匆忙爬起来,骂道:“你是死人呐,怎么不叫本宫?还不快更衣,没听见礼乐声已经响起了,要开始酬谢命妇了!”

见宫女没有动弹,又骂道:“还不快点!把本宫新做的凤袍拿来,本宫要戴那个九尾凤冠!”

宫女依旧没有动弹,小声说道:“皇后娘娘,今日的春蚕礼祭祀是太后娘娘主持的,这会的酬谢宴也是太后娘娘主持。”

谁知这话触怒了褚皇后,迎接宫女的是一个瓷枕,顿时头破血流。

“本宫说了!更衣!你是听不懂吗?怎么,如今竟然连你一个卑贱之人也敢耻笑!来人!拖出去打死!”

“皇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啊——”

褚皇后看着被拖出去的人,对进来的秋桂说:“更衣!”这次再没有人质疑。

打扮华丽的褚皇后,让人把凤椅搬到殿外,独自坐在上方,对着底下跪拜的宫女说道:“起!令旨,夫人们升席。”

秋桂流着眼泪说道:“再拜!”

底下的宫女们赶紧再次叩拜,生怕下一个被打死的就是自己。

褚皇后朝着秋桂点头,秋桂只得陪着演下去:“入席。”

她坐到桌前,看着平日里用的膳食,蹙眉说道:“今日这样的场合,怎么菜肴还同往日的一样,可是御膳房的管事偷懒?”

“奴婢回头就去教训他!”

“算了,今日先放过他!”

不过稍夹了几样,后面的菜肴并没有动,而是端给下面那些扮演命妇的宫女。

这场扮演的劳酒做完,褚皇后又被秋桂扶着进了殿内。

她站在铜镜之前仔细的照着全身,嘴里还和秋桂抱怨着,那个命妇的衣裳太老气,这个命妇的女儿长的很难看,还想痴心妄想进入端王的后院,说的仿佛确有其事似的。

秋桂知道自家娘娘说的是去年之前劳酒时,那些命妇的样子,但又不得不撑着脸迎合着。

…………

与凤仪宫不同,慈安宫这边确是高高兴兴的。

这一天下来,太后虽然有些累,但是整个人神采奕奕,仿佛发着光,就连身边的人都看出来了。

嬷嬷正给太后捏着腿,之前哪里走过这么多的路啊,这一天下来最累人的也就是腿。

一旁的嬷嬷看太后因为揉捏微微蹙起的眉头,笑言:“娘娘您可得忍着点,不然仔细明天腿疼。”

太后虽然闭目养神,但心情不错:“哀家年轻的时候,那是连骑马都不在话下,如今年纪大了,这一番下来竟有些累。”

“如今的体力固然不能和年轻的时候比,但是奴婢瞧着娘娘今日那可真是风光无限啊,瞧着就开心。”

太后没有当过皇后,而是以王妃的身份直接成了太后,当时反对的人比较多,所以这些年下来,在一些真正有关于祭祀的大场合根本就没参加过!如今是皇后幽禁,她才有机会。

虽然说是在慈安宫养老,手里也从来都没机会碰过宫权之类的,但也不羡慕就是,只是有机会主持这种场合,也是十分开心的。

“是啊,怪不得之前皇后抓着宫权不放,对自己皇后的尊荣分外看中。哀家首次主持这祭祀之礼,台下那么多人注视着,心里也很是受用;只是这端王身为皇子,却整日里想的是褚家。”

嬷嬷留意着太后的神色,知道这是不满端王为皇后奔走:“奴婢急得端王小时候还很不错呢,只是这些年皇后的行为有些出格,也是被耽搁了。”

“谁说不是呢,好好的一个孩子都被皇后教坏了,这次竟然上上下下的折腾,就是为了皇后出来,实在不智。”

如果说以前太后只是心里偏一些楚王,心里好歹有端王的位置,但如今在心里更是将端王排出去,已经没有他丝毫位置了。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端王能为了一个行为出格不敬婆母的人,几次三番的想把人放出来,那就只能说明丝毫没有把她这个皇祖母放心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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