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别难过，生死有命……能在死之前陪陪阿姨，我很开心。”
骆十一面无表情地将话说出口，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明明只是一句假话，说出口却仿佛带着她追悔莫及的真心。
生时未能陪你，死后能陪你一段时间……她很开心。
真是不孝啊，骆十一可悲的想到。
万惠正好转到她面前，看着她心里愈加难受。
“那你……可要经常来看阿姨啊。”
骆十一惊喜地看着她，“恩，我一定会的。”
我一定会经常来看你的。
我一定会好好陪你。
我不会再对你不耐烦了。
虽然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骆十一心里发涩。
自作自受啊，活该。
想及这个，她又想起万惠和骆林对她的态度，实在不像是对一个只见过一次、两次的人。
骆林性子好，但也不是在马路边上看见一个哭泣的陌上人就上前递纸巾的人。
老妈更是不得了，第一次见面就直接给她擦眼泪。
她胡说八道一通，她也不怀疑，还将他和程杨两个大男人带回了住处。
不太对劲啊。
“十一，还记得天界的时候，凤小狐看见你的反应吗？”233突然开口道。
凤小狐对她的反应？
“很亲近？”
那会儿她还是一头猪呢，凤小狐没有道理认出她……严格说来，凤小狐根本就不认识她。
她只是当过一段时间假冒伪劣的妙逸。
“因为灵魂？”
似乎没有其他解释了。
凤小狐也好，老妈、林林也好，第一次和她换的壳子见面对她都不像是对一个陌生猪……人。
壳子换了几波，没变的只有她的灵魂。
“可以这么理解吧，”233解释道，“你以死魂入鬼仙一途，你活着的时候——做任务的时候也是活着的状态，你活着的时候同你有过接触的，普通人也好修行者也好，对活着的你产生的感情等同于对你灵魂产生的感情。”
“也就是说，就算你换了壳子，他们对你的灵魂依旧有熟悉感——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但这种熟悉会让他们对你格外亲近。”
“对了，如果那人对你恨不得食你肉，啖你血，你换壳后出现在他面前，他对你就是厌恶了——明白了吧？”
骆十一恍然大悟，“明白——但是有个问题，我死之前可没有修行，你说的这些套在他们身上不合理吧？”
233：“……”
“也许是因为你们是血亲？”
可人都死了……
这理由233自己都不太信。
“或许吧。”
骆十一觉得这理由不大靠谱，但似乎又有点说得过去。
也不再纠结。
拉着程杨在万惠这又蹭了晚饭后，两人往回走，骆十一猛然记起她好像没有给程杨说过林林和老妈的身份？
不过今天在校门口糊弄老妈的那一套说辞……程杨应该猜到了吧？
“程杨，不好意思，我之前忘了和你说林林……”
“林林是十一学姐的弟弟，万姨是十一学姐的母亲。”程杨笑着截了他的话。
他今天心情格外的好。
从被接回程家开始，除了在以前的马家，他很少像今天这样这样轻松。
“你猜到了啊。”
他振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程杨又笑了，“校门口你都说得那么明白了，我还猜不到那不成了傻子了吗？”
他看出了他振哥在和万姨、林林待在一块时，像他一样的轻松，偶尔还会真心的笑上两声，于是提议道。
“振哥，以后我们可以常来看万姨和林林啊，万姨的手艺真是没话说，一盘炒青菜都能让我回味三天。”
那是。
骆十一有些骄傲的想，万惠女士的好手艺可是她和骆林嘴刁出来的。
沉浸在自家老妈被夸喜滋滋的骆十一同志，没听漏程杨的话，将自己之前想好的常来找自家老妈的说辞囫囵塞回了肚子，并装模作样的为难起来。
“这样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程杨同志果然上钩，“你想想林林上课后，只有万姨一个人在家，多孤单啊，我们来还可以陪万姨说说话呢。”
骆十一‘深思熟虑’一会，方才矜持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但我们一直来蹭饭也不好，我们带食材来吧。”
“当然。”
程杨虽然是个不受待见又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但好歹是程家子孙，身上的钱虽然没有程子安多，但也不少了。
……但他振哥直接甩了张黑卡给他。
程杨：“……”
“振哥，你对买菜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程杨很克制的问道。
“没误会，”骆十一将卡塞进他手里，“拿着，我不是住你这吗，其他开销不要钱啊？”
程杨死活不要，骆十一死活要塞，最后的结果程杨战败。
两边问题都解决了，骆十一便光明正大往万惠那跑了，程杨也乐滋滋的跟着跑。
很快便到了六月，离高考只有几天时间了。
这段时间李涛那没有消息，盗版系统也没个情况——因为骆十一同志的老爸被派到外地出差了。
马雅雅被释放后，没作妖，也没来找她这个哥哥再解释一下，据说是火急火燎回公司上班稳定地位去了。
高考马上就要到了，正好又是周末，天气也不吓人，温温和和的，下午骆林放半天假，万惠便提议着一起去超市逛逛。
骆林这小子除了学校、住处，已经很久没去过其他地方了。
谁知道才到超市，就和传说中在上班稳定地位的马雅雅来了个狭路相逢——哦，马雅雅女士旁边是陆安。
两人亲昵的挽着胳膊，没看错的刚才某渣男低头咬了一下吃冰淇淋的马雅雅吧。
世风日下啊。
也不知道克制点。
万惠脸色铁青。
骆林拳头握紧又松开。
姐姐死了半年，姐夫找新人也说得过去啊。
“我们走……”
万惠本想说走另一门进去。
耐不住马雅雅眼尖，“哥？”
这人马上挣开了陆安，冲到了骆十一面前，眼泪珠子滚滚而落，“哥，你好狠心啊。”
骆十一：“……”
什么鬼？
程杨这个暴脾气，一手将马雅雅掀开，说的话是老大不客气，“你滚远点，脏。”
马雅雅惊怒地看着他，“你……！”
“我什么？”程杨恶狠狠地看着她，“振哥狠心？你用砚台砸振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你自己狠心呢？”
“不对，”程杨朝她抬了抬下巴，“你那叫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