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鸡鸡鸡鸡鸡......鸡蛋?
里修如此认真严肃甚至是神圣的表情,配合想象中一颗宇宙尺度的大鸡蛋,实在让人难绷。
但无论是托马斯还是夏洛特,虽然感觉这样的比喻有些过于诙谐,但出于尊重和素养,也只是露出了微笑,没有真的笑出声。
只有不明就里的小雷娅不禁发出童言无忌的感叹:“那得需要多大的一只母鸡啊......”
“噗......”
没绷住的是夏洛特王妃,一直深居简出躲在花园里的她远离社交场太久了,实在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有这种“不要笑挑战”。
“对,不起......”夏洛特一边憋笑一边艰难地致歉,脸都憋得通红,“我想起了高兴的事情,实在抱歉.......”
这样的反应并不会出乎里修的预料,事实上,在他生前,这种嘲笑和不理解才是常态。
他现在只在意一个人的反应。
周培毅歪着脑袋,在靠背椅上品味着这个比喻,马上找到了很多伊洛波世界与鸡蛋的共通之处。
伊洛波世界有一个确定的边界,就像是鸡蛋的硬壳。整个宇宙都处于混沌的状态,就像是蛋清。而以斯比尔星脊为中心的伊洛波五大星系,无疑就是蛋黄。
世界树的脉络深入其中,从蛋黄向外吸收着蛋清和蛋黄本身的养分。
“那......这个世界是在培养着一枚怎样的胚胎呢?”他问道。
里修露出了笑容,不管这个世界有多少人,其中有几亿人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但只要有一个人,有一个人能继承学派的思想,就足够。
里修只为眼前这一个人解释说:“世界鸡蛋论,是把整个世界看作是鸡蛋这样的胚胎。这涉及两个方面的理解。其一,我们的世界,是还没有完成的世界。”
“没有完成的世界......”周培毅重复着里修的话,思考着其中的内涵。
里修马上解释说:“是的,就像是十二星宫一样,我们的世界远远没有完成建设。底层的逻辑框架还在松动,熵增和熵减同时存在,意识之海存放着这么多的意识,但代表情感向量的星宫一直没有搭建完成。”
“所以,十二星宫补全的过程,也是世界完整的过程。”周培毅说。
“没错,没错!”里修喜欢这种跟得上思路的讨论,“十二星宫的真正作用,并不是封印神子,不是把七等以上的能力者像是割韭菜一样定时收割。它们的稳定器!是坐标轴!是宇宙的锚点!”
十二座星宫,以神子的骨血建造,用骑士来加以束缚。
它们分别代表着不同的情感,以及因此而带来的死亡和寂灭。在里修的理论里,这些被后人总结为谶语的特征,就是十二星宫在宇宙中所代表的情感向量。
被封印在星宫核心的神子已经在世界树的滋养之下膨胀成为了伪神,而这是周培毅亲眼所见。
它们在凡尘俗世只是普通的能力者,只有世界树的滋养会让他们膨胀如此。就像是拉提夏皇宫里的怪物,吸收了世界树的养分,才能变得这么巨大,超脱人类的肉身,超越七等,八等,甚至达到更高。
世界树需要它们成为伪神。
这些被封印的巨人,用自己的骨血构成了星宫的核心。但这核心并不稳定,骑士王所化成的枷锁只能禁锢神子的肉身,尽管陷入沉睡,那些神子依旧有改变星宫世界的力量。
比如第八代,靠着自己的幻想和欲望,创造出了炼狱。比如第十代,在睡梦中不断为里修修士创造出新的实验素材。
这些神子还需要一道保险闸,那就是守护骑士。
守护骑士,带着无比强烈的情感,和他们与情感相对应的死亡,镇守在星宫之上。他们所代表的情感向量,也就构建起了这座星宫的坐标轴。
这些情感,则与神子的弱点一一对应。成为插入伪神心脏的朗基努斯之枪。
第二代星宫的守护骑士,阿维尼翁,他处于自厌之中,被深渊侵蚀之后也依旧在不断自我折磨。而第二代神子死于痛苦。
这对应着托马斯的谶语,自厌和疼痛,带来痛苦的死亡。
在第八代星宫,玛蒂尔达奉行忠诚的理念,面对神子的野心,她选择了自我牺牲,也最终将神子本人作为了封印炼狱的祭品。
这对应着雷娅的谶语,忠诚和服从,带来牺牲的死亡。
守护骑士就是星宫的锚,是神子的锚。可他们独自一人绝对发挥不出这样的力量,是所有骑士的共同誓言,为他们带来了这样的权柄。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星宫的补全,为了星宫能在意识之海中,凭借巨大的质量,成为了整个意识之海的基石。
它们为这片星门之后的云海设定好十二个向量,十二个坐标轴。将这些随时有可能狂暴化的、被深渊侵蚀的情感和意志,稳定在一个可控的范围之内。
只有十二星宫完成,意识之海才能稳定。否则,深渊的侵蚀,人类情感的异化,邪物的滋生,都不会停止。
而深渊占据主导,就会吞噬一切情感和意识,将意识之海中的一切纳为己有,毁灭这个还没有完成的世界。只有将十二座星宫完成,才能将深渊完全压制。否则,任何空隙都会成为深渊滋生的土壤。
周培毅理解了里修的话,才会说出:补全星宫就是补全世界的过程。
里修非常兴奋,尽管他听不到周培毅脑海中的这些推理和思考,但他从那句总结就能听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完全理解了一切。
那些他被视作疯魔的理论,并不会被这个学派的继承人当做痴人呓语。
周培毅当然不会将里修当做疯子,因为他和里修一样疯狂地质疑着这个世界本身。
“您刚刚向我解释了其一。”他说,“还有其二呢?”
里修经历了刚刚的激动,正气喘吁吁。
他稳了稳身形,不住地笑着,说出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第二个猜想,也正是周培毅听到这理论后的第一反应:“我们的世界,正在培养一个胚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