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叙毫不示弱，坐在茶几对面，看着母亲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语气清冷。
“妈妈，您是不是忘了，您也是在明城出生长大的，也不是从出生起就穿贵价旗袍的。”
他始终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贵妇，和外婆回忆从前的故事里，那个温婉善良活泼的女儿联系起来。
许素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颇有些恼怒放下杯子，“这是你和妈妈说话的态度吗。”
“妈妈在说什么，你真的不清楚？你和锦辰可以是在明城的邻居，勉强也可以称作竹马，但绝对不能谈恋爱！”
她完全不避讳锦辰就坐在宋叙旁边，语气是没有半分留情面，“以前每次回去看你，妈妈都会给他们家一笔钱，不然你还真以为他们家是免费照顾你的呢。”
宋叙扯唇，“那笔钱，鸥姨从来都没有收下，都还给了外婆。”
许素狠狠拍了拍桌子，镶钻长指甲在桌面哒哒敲着，“宋叙！端正你的态度！你看看哪个豪门继承人跟你似的，连选专业都不听我们的，到时候这集团还能交给谁，不都是你的吗？”
“这么多年来我天天防着，避免你爸在外面偷吃，整出什么私生子来，你的心脏病不妨事，做个手术就好了，不要轻易浪费妈妈的心血。”
许素说的冠冕堂皇，是完全不担心宋叙的心脏病情况，毕竟她在宋家几个长辈那儿也看到过，这遗传性心脏病好像并不是很厉害。
她今天自认为苦口婆心说了一堆话，没有一句是宋叙想听的。
宋叙不解，这种不解已经在他心里好几年了。
“妈妈，你好像从来都不关心我的身体，只关心我能不能顺利继承集团。”
许素大惊，“我怎么可能不关心？这次你回到京市，妈连夜让心脏方面的医生带了团队随时候命检查，然后你愿意现在就可以去。”
宋叙：“……”
“算了。”
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妈妈，我不会听你的话，我不想学金融读研、不想订婚，也不想在你们的压迫下，乖乖当日后继承公司的傀儡。”
宋叙起身，礼貌性朝许素俯身，“抱歉妈妈。”
锦辰也起身，却只是站着，看许素的表情没变化，甚至是冷漠。
许素不敢相信，向来来乖巧的儿子，竟然会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忤逆。
“锦辰啊锦辰，可真是托了你们家的福，把小叙养成这个样子。”
她瞪了眼锦辰。
“多谢素姨夸奖，小鱼儿身体很好睡眠也棒，确实都是我们家的功能。”
锦辰皮笑肉不笑，毫不掩饰把许素的伪装撕开。
“您说和慕家的婚约，是在两个孩子还未出生之前就指定了的，那要按照这么说，我也是小叙的未婚夫啊。”
许素眉头紧锁，“你在说什么胡话？”
锦辰：“您还在明城的时候，和我妈那可是形影不离的好姐妹，还直说以后要是都生了孩子就指腹为婚呢”
许素：“……”
她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嫌弃，“那只是年轻时口头说的胡话而已。”
就凭借这个想要攀高枝，锦家未免想的也太好了。
“你也知道口头说的算不得真，为何步步紧逼，想让小鱼儿和慕家联姻。”
锦辰说这话时语气淡漠，戳开许素内心所想，“你好像并不在乎小鱼儿喜欢什么，只知道和慕家联姻，巩固宋氏资金链，可以让两家的关系越发亲密，稳住豪门太太的位置。”
许素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指捂着胸膛直喘气，“锦辰！我是你的长辈，这是和长辈说话的语气吗！”
“不好意思，我家家教并不森严，比不得宋家。”
锦辰耸肩，牵着宋叙离开，顺便留下最后一句话。
“宋叙从来都不是你们操控的傀儡，你们不心疼他，就没资格插手他未来的人生。”
“站住！你们给我站住！”
许素怒气冲冲呵斥，两人却都没有回头。
宋叙只觉得荒诞。
他设想过很多和母亲时隔几年见面的场景，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一路回到他们的家里，宋叙才缓过来神似的。
“小鱼儿，还好吗？”锦辰问。
“没事……我，其实去见她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
宋叙的语气却依旧有点茫然。
“只是妈妈，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
“人都是会变的。”锦辰揉了揉他的脸颊，温声道：“在利益场久了，或许只有这样，素姨才能在豪门太太圈站稳脚跟。”
“可她不爱我。”
宋叙无比清晰感受到这个事实，低垂眉眼，“爸爸也是……”
豪门不需要爱情，难道连亲情都不要吗。
“我爱你。”锦辰说，揽住他的腰，把人拽进自己怀里，“摸摸头，不伤心。”
宋叙抬头，低落情绪依旧充盈，他不想不被爱着，何况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依偎在锦辰胸膛，宋叙听到那句我爱你，才算好受了些，“那哥哄哄我吧。”
锦辰的吻落下，温柔又细腻，宋叙慢慢张开嘴，轻闭上眼，全身心依赖。
另一边。
慕鹤年的选择要更简单直接。
他已经重活一世，不会期待将近于无的亲情，程淮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而程淮自己都和家里断了亲，自然不会觉得亲情有什么可依赖的。
两人一边被训斥着，一边出神，纯属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只是这私生子慕楠的话，着实让慕鹤年久违的怒火上涨。
“哥不会是故意的吧，想和父亲作对，就选个毫无权势的人做男朋友。”
慕楠表情和声音都十分欠揍，穿着各种昂贵名牌衣服也显得浪荡，眼神不断的在程淮脸上飘。
“不过哥的眼光还真不错，我泡过的嫩模学生那么多，只有这人最水灵啊。”
“反正哥以后都要结婚成家的，到时候记得把这人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份。”
慕楠甚至都不记得程淮的名字，一方面是为了气慕鹤年，让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有多错，一方面确实也图新鲜看上了程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