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草堂的药香被暮色浸得发沉。
白蔹跨过门槛时,正看见南亦行在擦拭一块青玉令牌。
锦辰懒洋洋地倚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个竹编的小笼子。
范若息和楚绾聊着断龙崖的趣事,何莫宁也能时不时插两句话,气氛还算好。
看白蔹一到,他们便齐齐看过来。
“大师兄这是……”白蔹勉强扯出个笑,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跪下。”
南亦行的声音不重,却让白蔹心神一震。
那块青玉令牌他认得,是他求之不得的,南门历代门主传承的信物。
南亦行虽是继承人,之前却从来没有使用过。
白蔹意识到什么,有些恍惚,膝盖突然被银针击中,跪了下来。
“断龙崖底,你引我去西崖,妄想杀了我,拖累锦辰。”南亦行将令牌放在案上,“用的是南门求救的暗号。”
白蔹脸色煞白:“我、我只是……”
南亦行:“昨天晚上,你见锦辰不上当,也知道他要替锦阙承受伤害,就在锦阙的药里动手脚,妄想让锦辰不能参赛。”
他从袖中掏出个小纸包扔在地上。
纸包散开,露出里面发黑的药渣。
白蔹的指尖开始发抖,“是罗枭…逼我的。”
“南门规矩。”
南亦行站起身,令牌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残害同门,将南门的救命暗号当儿戏,都应逐出师门。”
楚绾抱着药碾站在一旁,没好气:“小师弟,你那些事,我们都知道了。”
白蔹猛地扑上前想抓南亦行的衣袖。
“你不能赶我走!我在南门十多年!师父最疼我的!你刚回来多久?你凭什么!”
锦辰的赤蛇突然窜出,拦在他面前嘶嘶吐信。
“从今日起,你不得再以南门医师自居。”南亦行将令牌收入怀中。
“若在外行医害人…”他顿了顿,“影响南门声誉,我自会清理门户。”
白蔹瘫坐在地上,红着眼去拉何莫宁,“四师兄,你替我说句话……我不能被逐出去…还有二师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大师兄回来才几年?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何莫宁本来还想替他求求情,可……
“锦阙大哥身体本来就不好,你还敢对他下药,你的医者仁心呢?”
何莫宁抽回自己的衣袖,“活该。”
锦辰把玩着竹笼,笑了声,轻声道:“这笼子编得不错,正好装你那些小把戏。”
“我不管!师父没有发话,南亦行……你没资格赶走我!”
白蔹咬唇,含着怒气看他们,转身跑着离开。
——
罗枭被大祭司罚在祠堂跪了一天,反倒想出来对付锦辰的好方法。
夜色如墨,祠堂的青铜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罗枭举着火折子,火光在幽深的地道里摇曳,映出两侧石壁上斑驳的古老蛊纹。
“这…里面有什么?”白蔹跟在后面,脚下不知踩到什么,发出咔嚓脆响。
他低头一看,竟是一截发黄的兽骨,吓得连忙后退。
罗枭冷笑,火光照亮他阴鸷的侧脸,“怕什么。”
他伸手推开地宫最深处那扇刻满诡异符文的石门,解释道:“这里供奉着两只血蛊母。”
“生蛊母饮活人血,毒性不强,尸蛊母啃死人骨,剧毒无比。”
石门后是一个圆形石室,中央立着一尊青铜鼎,鼎身缠绕着九条栩栩如生的蛇形浮雕。
鼎内盛着暗红色的液体,在火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生蛊母就在鼎中。”
罗枭压低声音,从怀中取出一个银质小瓶,“取它几滴血,混入你的药草中。”
白蔹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这、这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罗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若非是尸蛊母毒性太强,他不敢轻易触碰,否则就直接用来杀死锦辰了!
哪里还需要想这么迂回的办法!
“生蛊母的血无色无味,与药草相融后,连我爹都察觉不出。”他阴恻恻地笑了,“谁能想到是蛊母作祟?”
罗枭手中刀鞘敲了敲最近那青铜鼎。
“这又不致命,等寨民腹痛难忍,只需说是神明不满锦辰这个圣子,届时我再给他们解蛊……”
罗枭看向白蔹,轻轻抚摸他的脸,“别忘了,我成了圣子,你才能拿到透骨针法。”
白蔹的手微微发抖,却还是接过了银瓶。
火光下,青铜鼎中的液体忽然泛起一丝涟漪,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处游动。
趁着夜色,罗枭和白蔹要赶在圣子大典之前,把血混进明天要喝的酒坛里。
而酒坛,就摆在广场祭坛边。
与此同时。
锦辰盘腿坐在吊脚楼的竹床上,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
灵息可以逼出蛊虫,但要顾忌这身体的健康,只能循序渐进。
好在效果不错,现在即便锦阙还作妖,他也不会立刻就被反噬痛苦。
床头摆放着几个盒子,里头全都是寨民们送来的贺礼。
零滚滚团在床头大吃特吃,非常满足。
都是天材地宝,好东西来的!
赤蛇忽然从他袖口探出头,朝着祭坛方向吐了吐信子。
“怎么了?”锦辰懒洋洋地问,手指轻轻抚过赤蛇的鳞片。
赤蛇不安地扭动着,尾巴尖指向窗外。
锦辰顺着方向望去,隐约看见祭坛那边有人影晃动。
他拍了下床头的团子。
零滚滚翻了过来,往锦辰脑袋上一趴。
【诶……?】
【两个主角在……偷酒喝?喔,没素质的家伙。】
锦辰眯起眼睛,把赤蛇往手腕上缠,身形霎时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