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观动物园。
与镇阳动物园的自然系风格截然不同，这里的设施更偏向现代化，只是如今因为经营不善和缺乏维护，许多设施都显露出破败的痕迹，透着萧条感。
这次动物转移收容活动，由当地林业局牵头监管，采取半拍卖半协商安排的形式进行。
目的是为这些失去依靠的动物们，尽快找到合适的新家，避免它们流离失所或遭受更坏的命运。
柏忍冬带着锦辰提前抵达。
他此行有心想为镇阳动物园引入新的的成员，丰富园区的物种多样性，加之如今有锦辰这个外挂在，对于后续的饲养和运营资金问题，并不焦虑。
但想归想，实际还是会遇到各种不确定因素。
两人刚走进动物园大门没多远，就看见前面仿野生湿地环境的人造小林边围栏外，聚集了好几位园长，其中就有之前跟随林业局江主任来过镇阳动物园，对柏忍冬有些微妙意见的魏园长。
他们正对着围栏内指指点点，低声交谈着，气氛有些热烈。
围栏里，有一对喙长而尖的朱鹮，极其珍贵。
几位园长显然都对这对珍贵的朱鹮很感兴趣，正在相互试探着出价。
镇阳动物园里，从山上自愿下来的鸟类已经不少，种类丰富，柏忍冬原本并没打算凑这个热闹，只是路过时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却让他微微蹙起了眉头，那两只朱鹮的状态不太对劲，像是病态的恹恹不振。
跟在他身边的锦辰也注意到，在那对朱鹮身上停留了几秒，微微偏头问柏忍冬：“你想要它们吗？”
柏忍冬轻声回应，“它们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锦辰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微微摇头，“它们不像我们山上的动物那么聪明，没办法直接交流，我得靠近点。”
“去看看吧。”柏忍冬没怎么犹豫。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莫名的预感，如果放任不管，这对状态不佳的朱鹮，无论被哪家动物园拍走，后续的情况可能都不会太乐观。
无论是出于以前作为动物研究员的责任心，还是如今身为动物园园长，他都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谁料刚走近人群，就碰上了老熟人。
魏园长一抬眼看到柏忍冬，脸上诧异，随即挂上客套笑容：“哟，柏园长，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对这对朱鹮也有兴趣？”
柏忍冬并不想与他多作寒暄，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目光便重新投向围栏内的朱鹮。
锦辰径直走到围栏边，蹲下身，视线与两只朱鹮持平，竟是直接对着朱鹮说话，声音清朗，“你们好。”
周围的园长们：“？？？”
这人谁啊！
那两只蔫蔫的朱鹮也惊了一下，疑惑地看向锦辰，雄性朱鹮咕咕了两声。
它们不可思议。
居然可以完全听懂这个人类在说什么！
锦辰也不管那些园长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继续问：“你们为什么不舒服，我可以帮忙。”
园长们面面相觑，脸上表情各异，有的觉得好笑，有的觉得莫名其妙。
旁边负责照看朱鹮的工作人员更是有点绷不住了，连忙上前一步，“这位先生，它们可能就是快要换新环境了，有点应激，心情不太好而已，没什么大事。”
锦辰抬眸看向工作人员，“你也叫朱鹮吗？”
工作人员：“……当然不是。”
锦辰：“那我问朱鹮，你回答什么？”
工作人员：“……”
这人是来找茬的吧！
他气急，语气很凶，“难不成你还真指望它们能回答你？它们只是鸟！”
听到这话，柏忍冬的脸色先冷了下来。
他上前一步挡在锦辰身前，“贵园对待买家的态度就是这样的吗。”
“作为专业的饲养员，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两只朱鹮的精神和状态不对劲？”
被柏忍冬这么一质问，工作人员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魏园长不由得讥讽轻笑，插话道：“我说柏园长，你们镇阳动物园在网上搞的那些营销噱头，说什么动物聪明通人性，玩玩也就罢了，怎么到了这种正式场合，还来这一套？难不成你们这位员工，还真懂得和动物……”
“你先闭嘴。”锦辰不耐烦看他一眼，“你吵到我了。”
和普通动物本来就难，还要连猜带理解的。
魏园长：“……”
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色十分难看。
锦辰没再理会，继续将注意力放回朱鹮身上，“不想说吗？”
雄性朱鹮感知到了锦辰身上奇怪的动物气息，还比它们要厉害，又歪头看了看他，再次咕咕了几声，声音比刚才急促了些，还用长长的喙碰了碰旁边的雌性朱鹮。
随即，两只朱鹮都转向锦辰，此起彼伏地咕咕叫起来，主动朝锦辰的方向靠近了两步。
锦辰仔细听了会儿，走到柏忍冬身边，“它们嫌弃这里的水质不好，雌鸟有些感染，不舒服，所以没精神。”
“怎么可能？”工作人员立刻下意识地反驳。
就连陪同几位园长参观的代观动物园副园长，也忍不住维护：“这位年轻人，话不能乱说。”
“虽然我们动物园现在遇到了困难，即将闭园，但我们对园内动物的照顾绝对是尽心尽力的，水质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雪上加霜！
魏园长也缓过劲来了，阴阳怪气地帮腔：“年轻人嘛，为了出风头，说些哗众取宠的话也能理解。”
锦辰看向那两只朱鹮，“嫌弃这里的水就抬左脚。不嫌弃，就抬右脚。”
朱鹮们：“……”
这人好奇怪噢！
但不敢不听。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两只极其珍贵的，平时优雅无比的国一级保护动物朱鹮，齐齐抬起了左脚。
在场的所有人：“！！！”
这打脸来得太快太直接，简直匪夷所思。
柏忍冬走到旁边的人工水池边，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水，放到鼻尖仔细闻了闻。
水没什么异味，但水池边缘靠近假山背阴处的地方，水质浑浊，还结了不少水垢。
他拨开过于茂盛的水草，看向池底的进水口。
“副园长，”柏忍冬站起身，“会不会是过滤系统或者循环泵出了故障，长时间没有清理维护，水变质了？”
“你们最近忙闭园的事，真的有每天检查吗。”
副园长愣了一下，恍然，“这……”
“这个确实，最近事情太多，过滤系统好像……是有阵子没检修过了。”
锦辰指尖动了动，将两丝治愈效果的妖力，渡给了受尽委屈的朱鹮。
朱鹮们身上的不适减轻了大半，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它们猛地抬起头看向锦辰，啪嗒啪嗒地小跑过来，亲昵地用脑袋和脖颈蹭锦辰的裤腿，哪里还有半点国宝级鸟类的矜持和高冷。
众园长看得是眼红心热，羡慕嫉妒恨！
奈何他们没有这种能和动物进行交流的神奇本领。
但已经有心思活络的园长蠢蠢欲动，挖墙脚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还想要上前递名片。
柏忍冬将试探的目光尽收眼底，眉头蹙起。
他赶在有人行动之前，上前一步，对副园长道：“我们镇阳动物园决定参与这对朱鹮的竞拍，稍后我会向贵园和林业局提交的收容报告，走正式流程。”
副园长还能说什么，事实摆在眼前，自家理亏，对方又表现得如此势在必得，“好，好的，柏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