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哥,没事儿吧?”
眼看着人越围越多,李奎勇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硬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进来。
王言摆了摆手,没说什么,因为县里的警察已经来了。
警察到了这,就不用王言废话了,因为这俩人是惯犯,已经被警察记住了。当场就把人提溜走了,也没用王言做笔录。
“嘿,小蟊贼胆子真大。”李奎勇啧啧称奇。
王言好笑的摇头:“别说是在这,就是在京城,也不是所有的贼都认识我,该偷不还是偷吗?”
李奎勇嘿嘿笑起来:“言哥,你还别说,在京城少说一半的佛爷都认识你。我听说自从那事儿以后,佛爷们就在你上下班的路上走一圈,就为了认人,别偷到了您老身上给自己招灾。”
“言哥真威风。”余明也在一边捧哏起来。
“行了,走吧,别让老刘大哥他们久等。”
于是三人组往来时约定的地方过去,李奎勇则是念叨着从票贩子那打问到的这边的票务市场的情况。
别说,李奎勇还真不白给。将各种票的价格打听的明明白白,也记得清清楚楚。乱七八糟的各种票,不一样的价格,一般人还真不能随聊随记。
这说明李奎勇在这方面还是有点儿天赋的,可能是记忆力,也可能是对数字,或是对交易的敏锐感知。
一会儿,便汇合了老刘等人。
王言看着他们挑着的扁担,内里的东西都是生活所需的调料之类,还有一些布、棉花等等,还有少量的肉,这是别的公社或是县里杀的猪,散卖的。
其实白店村也有两头猪,算是肥肥胖胖吧,据老刘说,是等着过年的时候杀了吃肉呢,另外也要再卖出去一些,落到白店大队里的家家户户,也就能让大家伙做菜有一些油星,尝尝肉味。
“老刘大哥,咱们走着。刚才看着那边卖羊汤的,还有卖烩菜的,真是香飘十里啊,馋人的很,咱们过去尝尝。”
老刘拉着王言的胳膊:“王言啊,我们就算了,你要想吃就自己去吃,过的都不容易……”
王言根本不磨叽,薅着老刘就走:“你放心,老刘大哥,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说请你们吃肉喝酒,那就足够,绝对不是好脸面硬装阔气。再者说,搞不好我得在咱们大队呆一辈子,少不了麻烦你。
哦,对,等着老刘叔退了,你不就成咱们白店大队的大队长了?我这是提前跟你交好哇,以后当了官,可得照顾我们。”
“你这不是骂人呢嘛。”老刘笑着打王言,到底还是带着村里人随王言去到了那边的摊子。
算上王言三人,一共八个人坐了两桌。王言十分大气,一人一碗羊汤,两大盆烩菜,高比例白面混玉米的大饼一人两张,又一人弄了半斤的白酒。
“你这……”老刘坐在那里,已经有些如坐针毡了。
“没事儿,老刘大哥,左右不过几块钱,我掏的起。”王言笑呵呵的滋了一口高粱烧酒,“别说,这酒酿的还真行,入口柔,一线喉,回口是醇香的粮食味,不错不错。”
“这是安平公社的酒,他们的酒比咱们公社的酒更好,听说还给县里的酒厂供应呢。”老刘是正经的消息人士,听了太多的说,啥都能说上两句。
王言倒是没说假话,这酒确实可以,是纯粮酿造的,六十度左右,相当攒劲。事实上只要是纯粮酒,难喝也难喝不到哪里去。
说话间,羊汤、烩菜都上来了,王言都尝了尝,水平倒也还凑合吧,差不多是二级高段的水平,还不够三级的标准。
不过纵然如此,王言也是大口的吃着呢,他还得催促老刘下筷子,别犹犹豫豫的,老刘有点儿不好意思吃。
“老刘大哥,我得批评你啊,既然都吃上了,还端着干啥?多吃点儿,不够再要就是了。”
老刘连连摆手:“哎呦,这就够咧,可不敢再要咧,回去俄大都要说我可。”
“说什么?”余明不理解。
“占你们知青同志的便宜嘛。”老刘笑的憨厚。
“嗨,老刘大哥,你想的太多了,来,喝一口,这酒真辣啊。”李奎勇弄着手擦着嘴上的油,弄着大缸子跟老刘喝酒。
正在王言等人在露天的棚子里头吃肉喝酒的时候,一伙人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扫视一圈便将目光落在了王言这一伙人身上。
“言哥!奎勇!”
听得大喊,王言跟李奎勇都抬头看了过去,就看到斜扣着帽子,身上脏兮兮的钟跃民,还有郑桐,以及其他的几个不认识的人看着这边。
“哎呦,跃民!郑桐!你们也来这边了?”李奎勇高兴的站了起来。
“是啊,哈哈哈……”
钟跃民窜了过来,使劲跟李奎勇拥抱,双方互相猛拍着后背,身上的土都拍了起来。王言简直没眼看,自顾护着碗转了个圈,免得沙土落进碗里。
“我分到土城公社石川村了,你们分到哪个公社了?”钟跃民问道。
“和川公社白店村。”李奎勇哎了一声,“不对啊,这一路上我怎么都没见过你呢?”
“我是隔壁庆县的,跟你们不是一个县,不过我们公社离这边的县城更近,所以平常来这边多一些。”
眼见李奎勇看向自己,老刘放下酒杯,点头说道:“没错,这位同志说的对。不过有个事你们不知道,石川村就在咱们后山过去不远,隔着就是几十米。就是那边有条深沟,过不去。想要走过去的话,得走三十多里地。”
“哎呦,那还真是巧了。”王言笑呵呵的说了起来,对钟跃民扬了扬头,“你们坐下吧,这顿我请。”
“那我可不客气了啊,言哥。”钟跃民咧着嘴笑,转头跟身边人介绍,“看见了吗?这就是我经常跟你们说的言哥,局气。”
王言对那些知青扬了扬头,算是打招呼。钟跃民和郑桐就搬着凳子挤了过来,老刘大哥便去到了村里人那一桌。
王言继续大方,给老刘等人又加了一大碗烩菜,他这里,还有那些随着钟跃民过来的知青,当然也是如此。
“奎勇,我是真羡慕你,跟着言哥这才是过日子啊。”钟跃民美滋滋的喝着羊汤,大口的叨着菜,毫不客气。
“真的,言哥。”郑桐也在一边说话,“这一路过来可是折腾惨了,这地方啊,除了土就是沙,让人一点儿念想都没有,用水还得走五里地。”
“知足吧,哥们儿十里地。”李奎勇哼了一声,“而且今天回去就得挑两桶。”
“那确实是你们更惨点儿。”郑桐煞有介事的点头,随即说道,“不过咱们来县城都是差不多的,一来一回将近一百里地,真是要命啊。”
“行了,牢骚太盛防肠断,你就别跟这说这些了,能让你少走一里地还是怎么着?”钟跃民说道,“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咱们就得适应。”
王言笑呵呵的说道:“觉悟上来了啊。”
“这不是认识您老时间长了,也进步进步嘛。”钟跃民嘿笑起来,“不过还真没想到,咱们竟然离得这么近,而且才来这么两天,就重新汇合了。哎,奎勇,我们那边七男三女,真是狼多肉少啊,你们那边怎么样?”
李奎勇乐了:“言哥,你还真别说,说不好这事儿还真有点儿说道。”
“什么说道?”
“我们那是七女三男,一人俩还余一个呢。”
“哎呦喂,那咱们可得互通有无啊好兄弟。”钟跃民说道,“这地方可真熬人呐,昨天呆了一天,把村子里都走遍了,实在是没什么看头。明天我打算盘盘我们大队的家底儿,看看都有些什么东西,就说有多无聊吧。估计要不了多久,我就得蹲地上看蚂蚁了。”
郑桐哼唧一声:“冬天蚂蚁不出洞。”
“嘿,你跟这找茬呢?”钟跃民给了郑桐一巴掌。
于是郑桐不说话了,老老实实的大口吃菜,王言等人喝酒,他就跟着喝,王言等人抽烟,他就跟着抽……
吃喝一通,也就到了离别时候。
“言哥,回头咱们在山上喊着聊天啊。”钟跃民乐呵呵,晕乎乎的走了。
六十多度的白酒,不是白给的,不等喝完,喝的时候就已经晕乎了。钟跃民还好,郑桐酒量差许多,本就有几分书生意气,已然开始愤世嫉俗了。
显然,郑桐的书生意气不是挥斥方裘的意气……
老刘大哥等人都是三十多岁的顶梁柱,酒量不错,但本就不小的嗓门儿,更加大了许多。
“王言,今天你可真是破费咧。”
“老刘大哥,你们就是太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嘛。”王言笑呵呵的,还在弄着相机随手拍,他已经拍了三卷胶片了,一卷黑白,两卷彩色,正在拍的也是彩色的。
正走着呢,他在一个大铁铺子门前停下了。
这里有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穿着羊皮袄,守着火炉。炉子上还弄着一个小罐,内里有茶叶、红枣等,水已经咕嘟开了。他把罐里的水,倒进旁边的小杯子里,吃一口硬硬的玉米饼,喝一口热热的罐罐茶,美滴hin。
王言咔嚓就给拍了一张,随即走上前去交流片刻,给自己弄了个小陶罐,以及一个盖碗。王言翻过来掉过去的鉴定了一下,还是个康熙时候的青花盖碗。王言消费了一块……
这还是他硬给的呢,要不然人家只想要他先前给照的照片。冲洗、放大也没有一块钱,这是个满是财富的时代。
不过王言以前干过这一套,现在倒是没什么兴趣搞古玩……
随后王言又买了一些茶叶、干枣、桂圆、冰糖等等,甚至还专门又买了个小火炉,奢侈的很,看的老刘等人咋舌不已,太败家咧。
喝了酒,脑袋晕乎乎,走起路来就是脚下生风了,真是大跨步前进。
然而王言等人才出了县城不远,就被一伙十余人给围住了,都弄着长短不一的刀子,看起来很吓人。
“你们是什么人?”老刘瞪着眼,将挑着的筐取下,双手持着扁担,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对面领头的刚要开口装逼,王言笑呵呵的将脖子上的相机摘下来,放到了余明手上,溜溜哒哒的走上前去。
“老刘大哥,不用问,先前有两个小偷要偷我东西,被我打了一顿送给警察了。这一看就是一伙的,过来报复我来了。老刘大哥你放心,这帮小贼没胆子动你,也就欺负我们这帮外来的知青人生地不熟。”
“知道你还不……”领头之人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王言就一巴掌将其抽飞出去,而后对着其他人就是一顿揍。
“丫也不打听打听……”
李奎勇冲上去一脚将人踹趴下,想要装个逼,但是想到这里已经是陕北了,打听不打听的也打听不到了。不由得有几分意兴阑珊,索然无味,于是打人打的更狠了。
等李奎勇经过一番活动,和第二个小贼一同摔倒在地,他又趁机骑在这小贼身上左右开弓的时候,王言却是已经解决了战斗,并且将这些人都打断了一条胳膊。
这些人已经注定了,要残废终身。
甚至别说是他们,就是在京城的黎援朝等人,胳膊腿也是好不利索的。现在的医疗条件还没有发达到那个程度,王言又是故意打的粉碎性骨折,一帮子残废。
等到了八九十年代技术好了,或者说他们能出国了,那时候陈旧伤的处理就更费劲了,怎么也不好收拾利索的。
“没事儿,都是小问题。”王言对老刘等人和善一笑,这些人刚才都想上了,或者说正在心里建设的时候,他就结束战斗了……
没有理会懵逼的众人,王言走过去拍了拍李奎勇的肩膀,“大勇,行了,别折磨他了,给他个痛快吧,把他胳膊打断喽。”
“得嘞。”
李奎勇咧嘴一笑,他做不到王言那么轻松写意,随随便便就能把人骨头打折,他是弄着胳膊别着,使用反关节的技巧,呲牙咧嘴的将小贼的手臂给掰折。
这种恢复之后的效果会好一些,能接上。王言更残忍的多,他是把这些人的小臂给打断了……
“来来来,把身上钱和票都掏一掏。”
……
看着在那‘抢劫’的王言,老刘等人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是知识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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