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羽很有些抱歉自己触到了陆震言的伤心事，窘迫道歉：“对不起啊，我不该提起这些……”
“没关系。我大哥是因为意外卷入了一场暴力冲突，这才伤重不治。”
陆震言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听在慕羽心里，却很有些自责。
慕沉哥当初提及姐姐姐夫的死亡原因时，说得很是含糊，只说陆径川意外去世后，姐姐这几年都过得很痛苦，所以这次离开，也许对姐姐来说是解脱。
将心比心，她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才能正视姐姐的去世，但一旦被问到姐姐的事，心里仍旧会很不好过。
方才，她那么一问，真的是太鲁莽唐突了。
似乎是察觉到女孩的情绪，陆震言抬腕看了看表，淡淡道：“快两点了，你困不困？”
“还真是，都快两点了。”慕羽连忙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她站起身来就准备走，刚走了没两步，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杯子，又连忙转身去放杯子，结果放完杯子，刚走了两步，踩到了打湿的地毯，脚下顿时一滑，然后，她就发现自己跌进了陆震言的怀里。
“小心些。”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想起，温润的呼吸吹打在她的肌肤上，痒痒的。
慕羽顿时这个不自在，迅速从男人的怀里退了出来，丢下“谢谢”这两个字，就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洗了澡，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方才陆震言说，以前他见过她，可能是她年纪小不记得，可是，算算姐姐和姐夫结婚的时间，她怎么也有十一二岁了啊，十一二岁的记忆，不至于会这么健忘吧？
她自诩记忆里还是很可以的，便是幼儿园时的场景也都隐约记得。
难道，她是真的忘了，抑或当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陆震言这个人？
可是不对啊，他是陆家的二少爷，也是姐夫的弟弟，而且这个人长得这么打眼，无论出现在哪里都绝对是一副亮丽的风景线，只要他出现，她绝对不可能不注意到的。
慕羽思来想去，仔仔细细回想姐姐和姐夫结婚时的场景，几乎每一幕都在脑海里回访，可是她确信，自己的记忆里，还真没有这个人。
哪怕她在姐姐结婚后，也曾去过陆家很多次，甚至她还记得自己和姐姐姐夫同桌吃饭的画面，可是，就是神奇地完完全全没有陆震言的任何影子，哪怕是从他人口中，也不曾听到过陆震言这个名字。
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从她的脑海里，将这个人的一切都给抹去了似的。
但，怎么可能呢？哪里会有这样怪异的事情呢？
或许以前，是因为种种巧合，都让她完美地错过了陆震言，也说不定吧。
窗外的月色很亮，慕羽睡意全无，干脆翻身坐了起来。口有些渴了，她想起方才陆震言给她冲的那杯蜂蜜水，水里似乎还有淡淡的柠檬清香。
慕羽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却意外地发现厨房亮着灯，陆震言端起水杯，往嘴里放了什么，然后喝了一口水。
他的一只手死死地按着腹部，脸色似乎很不好。
“你怎么了？生病了？”慕羽赶紧走了过去，担忧道，“要不要去医院？”
没想到这么晚了慕羽还会下楼，陆震言明显很是意外，却努力露出个笑容：“没事，有点胃疼，吃点药就行了。”
“吃药就行吗？”慕羽看了眼他的脸色，还有他额头上的涔涔冷汗，半信半疑道。
“嗯。倒是你，怎么还没睡？”
“我，我口渴，所以下来喝点水。”
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来喝水，她连忙走到厨房吧台前，倒了杯水喝了两口。
背后，陆震言身子都有些弓了起来，俊朗的眉头狠狠蹙在了一起。
可是，在慕羽转过身来的瞬间，他立即就站直了身子，唇角竟然还勾起了一抹微笑。
慕羽有些担心陆震言，“你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他的脸色，真的好苍白。
“不用。”陆震言笑了笑，“老毛病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那我扶你上去。”慕羽感觉陆震言似乎疼得下一秒可能就会晕倒，不等他回答，便挽住了他的胳膊。
扶着陆震言回房间躺下时，慕羽又搜索了一下快速缓解胃疼的办法，下楼温了一杯热牛奶端进来。
或许是先前吃了药的缘故，陆震言这会儿脸色稍稍缓和些了。
目光落在慕羽手里端着的牛奶上，陆震言笑了笑：“才给你倒了杯蜂蜜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你照顾我了。麻烦了。”
“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慕羽认真道，“而且，之前我那样才叫麻烦呢。”
让他这样的人，帮她清理那些呕吐物，实在是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慕羽等到陆震言躺下，又给他拉上了被子，这次准备离开。
陆震言却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慕羽，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可能是因为他此刻是一个病人，声音里又带了说不出的虚弱，慕羽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再者，她也担心，万一陆震言待会又疼得厉害起来，那就真的很麻烦，需要赶紧送医院了。
她在陆震言床边坐了下来，陆震言却还握着自己的手，慕羽咳了一声，“那个，你松手，我留下陪你便是。”
陆震言却不肯放，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那双深黑的眸子意味深长：“还记得吗，以前，你也是这样握着我的手，不肯放开……”
在兰城的那一年，每次她睡觉时，就那样可怜巴巴地睁着大大的眼睛，拽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那一幕，仍似恍如昨日，只可惜而今，早已物是人非。
“你是说，当初我住院的时候，在医院里吗？”慕羽不好意思道。
陆震言眸光微黯，“嗯。”
“我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梦来着，隐约记得有人握住我的手，我在梦里很害怕，就死命不肯松手……”
聊到这个，慕羽很有些抱歉，“估计就是当时你在医院帮忙照顾我，锦诗姐才生气了。她找你发脾气，你才故意说了一些什么你喜欢我干脆取消婚约的气话来气锦诗姐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