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将》是什么东西？”阮氏有些疑惑地看向女儿。
“我费了好大劲才拿到的，喏，就是这个。”陆妩将怀中的书递给了阮氏。
李亭曈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她这是赚了自家人的钱银子吗。
阮氏接过书翻阅起来，陆妩则在一旁负责讲解。
“这话本子里的那位将军，生平履历和祖父实在是太像了，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也不为过。最后的结局也和祖父现在的情况一样，所以很多人相信这位鲁将军就是祖父，祖父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阮氏匆匆翻到最后，果然如女儿所言。这个结局就是鲁将军率领鲁家将，死守玉门关，结果却被姓韦的狗贼所陷害，阵亡于战前，还背上了一个叛国求荣的罪名。
“这鲁和陆，韦和魏……暗示得也太明显了吧，不会事情真的是这样的吧？”阮氏有些迟疑地看着陆妩和李亭曈。
“我不知道。”陆妩摇摇头，这种事岂是空口白牙就能坚定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们相信了这就是真相。”李亭曈接了话。
她写下这本《帝王将》之前，仔细捋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陆家一开始明明是胜了的，为何姓魏的一去了，他们反而输了。
更何况，自从这魏家和六皇子结亲后，她就一直派人盯着他们。
她打听到魏家与陆家之间有嫌隙，魏将军一直想对陆老将军取而代之。
照这个情况看来，他下黑手的几率实在是太高了。
“三弟妹说得没错。”陆妩赞同地点点头，看向李亭曈的目光便带了几分柔情。
这位三弟妹，是个聪明人。
阮氏也明白了过来，若是百姓都相信他们陆家是无辜的，那陆家就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她这颗紧绷的心总算好受了一些。
李亭曈见没她什么事了，便主动提出离开，给母女二人一些说心底话的时间。
她看着天空中飘起的鹅毛大雪，唇角挂起了淡淡的微笑。
事情比她想的还要顺利呢。
借着过年探亲的好时机，“陆老将军被陷害一事”传遍了大江南北。
魏家更是被许多好事的人偷偷上门砸了臭鸡蛋烂菜叶子，整个年过得都不安生。
文景帝更是被这事气得好几天都没露出半分笑意。
到底是谁在把金都这池水搅浑。
他要是查出来了，非把那人的皮扒了不可。
而后宫中的陆嫣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她的耳目全都被文景帝斩断了，她和家里彻底失去了联系。
“母妃，为什么我们不能出门呀？”萧湛趴在窗台上，闷闷不乐道。
这大过年的，父皇不仅没来看他，也没给他送压岁钱，反而给整个欢云殿都下了禁足令。
“再等等，等上一段时间就好了。”陆嫣摸着儿子的脑袋，言语中少了往日有的笃定。
“那等到十五可以去看宫灯吗？”萧湛眼神中流露出渴望的眼神。
每年的正月十五，御花园里会挂上各式各样的宫灯，下边还会挂上写满谜语的木牌，若是猜中了谜底，便能拿到奖励。
对于猜对谜底最多的人，父皇还会额外赏赐一些东西。
所以他最期待的就是看宫灯了。
“湛儿想去，自然是可以的。”陆嫣看着儿子这希冀的目光，不忍心打破他的期待。
“初四，初五，初六，初七……”萧湛掰着手指头数了一小会，兴奋地说道：“还有十二日就可以去看宫灯了！”
“没错，所以这些日子你都要乖乖的哦。”陆嫣算了算日子，待到正月十五，事情应当尘埃落地了。
“好，湛儿肯定会乖乖的。”萧湛用力的点头，充满稚气的小脸蛋上满是认真。
陆嫣将儿子搂进了怀中，若是陆家真的被判了死罪，她势必会被关进冷宫，那湛儿可就没人保护了。
她一定要想办法自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陆嫣咬紧了嘴唇，手上的力度更重了一些。
萧湛被圈得紧紧的，有些不舒服，他本想挣脱母妃的怀抱，但是凉飕飕的一滴水珠落到了他脖颈上。
他哆嗦了一下，扭头看向陆嫣，发现她已经满脸泪痕。
“母妃不哭。”萧湛慌了，笨拙地拿着肉乎乎的小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泪。
只是这泪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完。
陆嫣看着这般贴心懂事的儿子，心中的酸楚越积越多，眼泪也停不下来。
“母妃，母妃我去给你拿饴糖，吃了就不会哭了。”萧湛见母妃哭得这么厉害，灵机一动就要跑去给她拿糖。
平日里他吃到糖，就不会哭了。
“湛儿别走，让母妃再抱抱你。”陆嫣吸了吸鼻子，自己把眼泪拭去，扯着嘴角笑了起来：“你看，母妃不哭了。”
萧湛见她不哭了，这才半信半疑地回到了她的怀里。
“母妃乖，不哭了哦。”萧湛不放心，窝在陆嫣怀中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好。”陆嫣被他这哄孩子的语气逗笑了。
自己一个大人，居然还要一个小孩来哄，真是太丢人了。
说完陆嫣便抱着儿子去了窗边，两人一块看着窗外的大雪。
窗外雪花纷飞，陆嫣裹紧了儿子的大衣，瞧着这白茫茫的一片，心中涌起一片担忧，
今年这天气实在有些冷得过分了，榆关向来比金都更冷，那里的雪怕是要比金都大得多。
不知道父亲母亲离开了榆关，还能不能撑下去。
直到现在，陆嫣和将军府的所有人都是一个想法，陆家人绝对不是叛国逃了，而是被陷害的，他们此刻一定是在某处躲起来了，想办法替自己洗清嫌疑。
而一封家书打碎了他们所有人的幻想。
“祖父祖母，父母兄嫂，皆亡于阵前。”
短短一行字，却道尽了人世间最残忍的一件事。
李亭曈看完，只觉得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个傲娇又豪气的祖父，那个说着女子也可以保家卫国的祖母，那个拉着她让她和陆策好好过下去的婆婆……
一个又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脸闪过脑海，李亭曈再也没能撑下去，当场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