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见李江三人毫无惧色,脸上的黑色纹路突然蠕动起来,如同活物般爬向眼窝。他缓缓抬起双臂,祭坛上的符文光芒愈发炽烈,那些涌入符文的黑血开始凝结成锁链,朝着李江三人的方向延伸。
“不知死活的东西。”
“三百年前,归墟之主就是在这万魂窟,用你们归墟一族的血脉献祭,才换来了蚀神之主的一丝残魂。”
“如今用你这最后后裔作祭品,正好让伟大的蚀神之主彻底归来!”
黑袍人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李江闻言心头剧震,归墟之主献祭族人?这与他所知的历史截然不同。
但此刻不容他细想,那些黑血锁链已带着腥风缠至近前,锁链上的符文闪烁着诡异红光,竟能直接穿透灵力护罩,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灼烧般的血痕。
“这些锁链能腐蚀灵力!”
“休要妖言惑众!”
“归墟一族从不屑于用族人献祭!”
李江迅速斩断缠来的锁链,归墟本源顺着伤口蔓延,才勉强压制住那股蚀骨的疼痛。他剑指黑袍人。
“是不是妖言,你很快就会知道了。”黑袍人冷笑一声,猛地拍下祭坛中央的凹槽。
随着一声沉闷的机关转动声,祭坛四周突然升起八根黑色石柱,柱身上刻满了扭曲的人脸,正发出无声的哀嚎。
吼!石柱升起的瞬间,围困三人的黑影们同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它们的体型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其中三只化婴初期的聚合体,气息竟隐隐逼近化婴中期。
“它们在吸收祭坛的邪气变强!”
“李江,这些黑影的核心与祭坛相连,必须先毁掉石柱!”
沐瑶的清音琴突然发出急促的颤音,灵渊珠的蓝光在她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漩涡,将扑来的黑影一一绞碎。
蓝毛灵鼠早已窜至一根石柱前,化婴境中期的空间之力凝聚成锥,狠狠刺向柱身的人脸符文。
当的一声脆响,空间锥竟被弹开,柱身上的人脸突然睁开眼睛,喷出一道黑色射线,灵鼠躲闪不及,被射线擦中肩头,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吱叫,毛发变得焦黑。
“蓝毛!”
“归墟之火,焚尽魑魅!”
李江眼神一凛,四色长剑化作一道流光,赤火灵力在剑身上熊熊燃烧。
长剑斩在石柱上,发出刺耳的灼烧声,柱身的人脸发出凄厉的惨叫,黑色石柱上竟出现一道焦黑的痕迹。
但这伤害显然不足以致命,石柱很快便修复如初,反而喷吐出更多的黑色射线。
“这些石柱有自愈能力!”
“它们的能量源应该在祭坛底下,必须先突破黑袍人的阻拦!”
李江迅速后撤,避开射线的同时分析道。
黑袍人站在祭坛顶端,双手不断结印,八根石柱之间的符文开始流转,形成一张巨大的黑色光网,将整个祭坛区域笼罩其中。光网落下的瞬间,李江感觉到灵力运转变得滞涩,仿佛有无数无形的丝线缠绕在经脉之中。
“蚀神领域,有意思。”
“归墟本源本就生于混沌,还怕你这点邪术?”
李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胸口的归墟印记突然亮起,黑雾如潮水般涌出,在光网中硬生生撑开一片空间。
“用灵渊珠的净化之力配合琴音,给我破开一道口子!”
“蓝毛,准备空间跳跃!”
他突然抓住沐瑶的手腕,将四色灵力渡给她一部分。
沐瑶立刻会意,灵渊珠的蓝光与李江渡来的四色灵力融合,化作一道蓝紫相间的音刃,顺着归墟黑雾撑开的空间斩向光网。
音刃划过之处,光网发出滋滋的消融声,露出一道丈许宽的缺口。
“就是现在!”李江低喝一声,蓝毛灵鼠瞬间出现在两人脚下,周身空间涟漪扩散,带着他们瞬间跨越十丈距离,直接出现在祭坛边缘。
黑袍人显然没料到他们能如此轻易突破防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狞笑道:“来得正好,让你们亲眼看看归墟一族的‘荣耀’!”
他猛地揭开祭坛中央的一块黑石,露出底下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黑洞中传出无数冤魂的哀嚎,一股比之前所有黑暗力量加起来都要恐怖的气息从中喷涌而出,李江甚至在这气息中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归墟本源波动。
“这是……归墟一族的埋骨地?”
“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李江瞳孔骤缩,黑洞中漂浮的那些残骨,分明穿着归墟一族特有的服饰。
“做了什么?”
“自然是让他们物尽其用。”
“归墟血脉本就是蚀神之主最好的养料,三百年前没吃完的,现在正好让你这最后一个来补全!”
黑袍人狂笑起来。
他突然指向李江,黑洞中猛地伸出一只由无数骨节组成的巨手,朝着李江抓来。
巨手上缠绕的黑气中,竟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归墟本源,显然这些埋骨的族人残魂已被彻底腐化。
“亵渎先祖,罪该万死!”
“四色归一,斩!”
李江怒喝一声,四色长剑与归墟本源彻底融合,剑身上同时缠绕着黑白两色的气流。
一剑斩出,黑白气流化作一道巨大的剑罡,与骨手碰撞在一起。
骨手寸寸碎裂,但剑罡也随之消散,李江被震得后退三步,气血翻涌。
“没用的,这些可是归墟一族历代强者的骨骸,被蚀神之力滋养了三百年,比你的归墟本源纯正多了。”黑袍人得意地笑着,继续催动黑洞中的力量,更多的骨手从黑洞中伸出,朝着三人抓来。
沐瑶的琴音此刻已拔高到极致,灵渊珠的蓝光在她身后形成一道巨大的水龙虚影,水龙不断喷吐着净化之力,暂时逼退了骨手的攻势。但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显然维持这样的防御对她消耗极大。
蓝毛灵鼠拖着受伤的身体,不断在骨手之间穿梭,用空间之力切割骨手的关节。但这些骨手的恢复能力比石柱更强,往往刚被切断就立刻重组,灵鼠很快便险象环生。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沐瑶,还记得万魂窟的幽冥河吗?”
李江迅速判断局势,黑袍人在祭坛上占据地利,黑洞中的力量源源不断,硬拼只会消耗殆尽。
沐瑶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你是说……”
“没错!”
“归墟本源遇水则强,幽冥河的河水本就与归墟一族同源,只要能引幽冥河的水进来,就能克制这些被腐化的骨骸!”
李江点头。
但问题是,如何在这封闭的祭坛区域引幽冥河的水?
李江的目光落在蓝毛灵鼠身上,灵鼠的空间之力或许能做到,但它现在已经受伤,强行施展大范围空间术法恐怕会有危险。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蓝毛灵鼠突然吱吱叫着,用小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随即周身空间之力开始汇聚,虽然波动有些不稳,但显然在准备施展强大的术法。
“蓝毛,别勉强!”沐瑶急忙说道,但灵鼠只是回头对她摇了摇尾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沐瑶,全力掩护蓝毛!”
“我去缠住黑袍人!”
李江深吸一口气,做出决断。
他再次冲向祭坛顶端,四色长剑上紫雷灵力暴涨,形成一道雷龙,朝着黑袍人扑去。
黑袍人不得不分神应对,暂时减缓了对黑洞的催动。
趁此机会,沐瑶将所有灵力注入灵渊珠,蓝光形成一个巨大的护罩,将蓝毛灵鼠护在中央。灵鼠闭着眼睛,小爪子快速结印,周身的空间涟漪越来越剧烈,甚至开始扭曲周围的光线。
“空间裂隙,开!”蓝毛灵鼠发出一声尖锐的吱叫,身前的空间突然撕裂开一道丈许宽的裂缝,裂缝另一端隐约能看到幽冥河奔腾的河水。
成功了!
李江心中一喜,但就在此时,黑袍人突然放弃抵抗雷龙,硬生生承受一击,喷出一口黑血的同时,将所有力量注入黑洞:“给我爆!”
黑洞猛地膨胀,无数骨骸碎片从其中喷涌而出,形成一道骨雨,朝着蓝毛灵鼠和沐瑶砸去。沐瑶的护罩在骨雨的冲击下摇摇欲坠,灵渊珠的蓝光迅速黯淡。
“就是现在!”
“以我残躯,引归墟之力!”
李江忍着雷龙反噬的剧痛,将归墟本源全部注入四色长剑。
他竟用自己的精血催动归墟本源,黑雾瞬间化作一条巨大的黑龙,张开巨口,对着空间裂缝发出一声咆哮。
裂缝另一端的幽冥河河水仿佛受到感召,顺着裂缝汹涌而来,与归墟黑龙融为一体。
“水淹万魂,净化邪祟!”李江将黑龙猛地掷向骨雨,黑色的河水带着归墟本源的吞噬之力,瞬间将骨雨吞没,那些被腐化的骨骸在河水中发出痛苦的嘶鸣,迅速消融。
黑袍人见状目眦欲裂:“你敢!”
他疯狂地催动祭坛符文,试图阻止河水蔓延,但归墟本源与幽冥河水的结合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河水所过之处,黑色符文纷纷消融,八根石柱也开始剧烈震颤,显然即将崩溃。
蓝毛灵鼠趁机加大空间裂隙的范围,更多的幽冥河水涌入,很快便淹没了大半个祭坛区域。那些围困的黑影在河水中如同冰雪消融,连化婴境初期的聚合体也支撑不住,纷纷溃散。
“不可能……这不可能!”
“蚀神之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归墟一族终究是他的养料!”
黑袍人看着自己的布置被一步步瓦解,状若疯狂。
他突然撕开自己的黑袍,露出胸口一个与青铜面具上相同的血色符文。
符文亮起的瞬间,黑袍人的气息暴涨,竟硬生生从化市婴境后期突破到化婴境巅峰,但他的身体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燃烧精血换取力量?”
“看来你也黔驴技穷了。”
李江冷声道。
黑袍人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死死盯着黑洞:“蚀神之主,借我残躯,降临凡尘!”
黑洞中突然伸出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爪,巨爪上的力量让李江三人都感到心悸,这赫然是元婴境的气息!
“不好,他在召唤蚀神之主的残魂!”沐瑶急忙提醒,灵渊珠的蓝光全部汇聚,准备迎接这致命一击。
李江深吸一口气,将四色玉钥、归墟本源、甚至连体内的噬魂焰都调动起来:“既然你这么想让他出来,那我就先送你下去见他!”
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融合,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沌之力,这股力量甚至让空间都开始扭曲。李江举起四色长剑,剑身之上混沌流转,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伟力。
“这是……混沌术法?”黑袍人脸上第一次露出恐惧的神色,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送你上路!”李江一剑斩出,混沌之力化作一道黑白相间的光柱,无视了巨爪的阻拦,直接命中黑袍人。
黑袍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身体便在混沌之力中化作齑粉,只有那枚血色符文不甘地在空中闪烁了一下,便被涌来的幽冥河水吞没。
失去了黑袍人的控制,那只元婴境的巨爪也开始变得不稳定,黑洞中的哀嚎渐渐平息,归墟一族的骨骸在幽冥河水中缓缓下沉,仿佛得到了安息。
李江拄着长剑,大口喘着气,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灵力。沐瑶连忙上前扶住他,灵渊珠的蓝光注入他体内,帮他恢复灵力。蓝毛灵鼠也窜了过来,蜷缩在他脚边,显然刚才的空间术法消耗也很大。
祭坛上的黑色光网和石柱随着黑袍人的死亡而逐渐消散,黑暗迷雾也开始退去,露出了山谷原本的面貌。李江环顾四周,发现这山谷竟是一个巨大的天然聚灵阵,而那座黑暗祭坛,恰好建在聚灵阵的阵眼之上。
“难怪这里的黑暗力量如此浓郁。”
“有人利用天然聚灵阵,人为改造成了聚邪阵,长期下来,才孕育出这么多黑暗生物。”
沐瑶看着周围的地形分析道。
李江走到祭坛中央,看着那个已经平息的黑洞,心中百感交集。
他弯腰捡起一块被幽冥河水冲刷过的骨骸,骨骸上的邪气已经消散,露出了洁白的骨质。
“安息吧,先祖。”
“三百年的冤屈,今日终于得以昭雪。”
李江将骨骸轻轻放入黑洞。
就在骨骸落入黑洞的瞬间,黑洞突然爆发出一道柔和的白光,白光中浮现出无数归墟族人的虚影,他们对着李江深深鞠躬,然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
随着虚影的消散,整个山谷的灵气开始变得纯净起来,原本被黑暗力量污染的土地上,甚至冒出了嫩绿的新芽。
李江感觉到胸口的归墟印记微微发烫,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体内,不仅恢复了他消耗的灵力,甚至让他的化婴境后期修为更加稳固。
“这是……先祖的馈赠?”李江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心中充满了感激。
蓝毛灵鼠突然吱吱叫着,指向祭坛边缘的一块石板。
李江走过去,发现石板下压着一个黑色的玉简。他拿起玉简,注入灵力,里面的信息顿时传入脑海。
玉简中记载的,是幽影盟历代盟主的日记,其中详细记录了他们如何发现万魂窟的秘密,如何改造聚灵阵,如何计划利用归墟血脉复活蚀神之主。而最后几篇日记,竟出自那个黑袍人之笔,他提到了一个代号——“影主”。
“影主?”
“看来幽影盟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
李江眉头紧锁。
沐瑶也看到了玉简中的内容,沉吟道:“这个影主的气息,在黑袍人召唤巨爪时似乎出现过一丝,很可能就是蚀神之主残魂的意识体。”
“不管他是谁,我们都必须尽快将这里的情况告知紫玄真人。”
“幽影盟的阴谋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修仙界恐怕要变天了。”
李江将玉简收好。
就在这时,蓝毛灵鼠突然抬头望向山谷外,小爪子指向天空。
李江和沐瑶也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乌云汇聚,隐隐有雷霆之声传来,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快速逼近。
“是修仙者的气息,而且不止一个。”
“实力都在化婴境以上,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沐瑶脸色微变。
“不管是谁,先做好战斗准备。”
“经历了这么多,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李江握紧了四色长剑,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沐瑶点点头,清音琴再次悬浮在她面前,灵渊珠的蓝光蓄势待发。蓝毛灵鼠也站直了身体,空间之力在周身萦绕。
三人背靠背站在祭坛中央,目光紧紧盯着山谷入口的方向。乌云越来越低,雷霆之声越来越响,那股强大的气息已经近在咫尺,一场新的战斗,似乎又要开始了。
但这一次,李江的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坚定的信念。他不仅要为归墟一族正名,更要守护这个他已经视为家园的修仙界,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会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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