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忠厚松了表情，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
只要乔诺能把事情补救回去，她什么态度都行。
“诺诺，那咱们现在快点开始吧，先做什么？”牛忠厚指着长毛的豆腐，他以为乔诺有办法把这些豆腐变成新鲜出炉时的样子，“你需要什么？用多少人手？你说话就行。”
乔诺坐下，抱起手臂，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三人身上，下巴一点，问刘大志，“这是怎么回事？”
刘大志连忙上前把他们的绳子松开，这一次，没人阻拦了。
豆腐坊前三天试营业效果很好，三天就挣回了五百多斤小麦和三百多斤玉米，还有将近一千斤的黄豆，挣得翻了番。
牛忠厚当即拍板，要增加人手，没经过乔诺同意，加了三分之一的工人。
牲口棚里的三个人，白天下地干活，晚上还要帮忙做豆腐。
他们今晚第二天上班，刚一来，就被几个人绑了起来，堵上嘴，骂他们手脚不干净把豆腐做坏了。
二百多斤的豆腐，全都不能要了。到乔诺回来这会，有些已经长出了白毛。
李金花不在，顾明娇被气的不管事了，刘大志和花大脚说话不顶用，只能尽量拦着，没让他们被人打，等乔诺回来。
江白留扶起陆平川和钱仲文，他们两个摊在地上，一半是真的累，一半是装出来的示弱。
他们的生活条件是什么样，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要是在那样的环境下还能好好的活蹦乱跳，只会被增加更多的活儿。
他们早就有了经验，此刻病恹恹的半躺在地上，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心里却是没多少害怕。
他们相信乔诺。
有她在，他们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被人肆意折辱欺压了。
“这不重要。”牛忠厚觉得这都不是事，就算牛棚的三人真的是被冤枉了，等会安慰安慰就好了，现在豆腐最重要。
乔诺摇头，语气坚定道，“很重要。”
“如果豆腐坊里混进了不怀好意的人，今天是豆腐发毛，明天会不会发黑？后天会不会被下毒？”乔诺站起身，明亮的眸子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牛忠厚身后的那几个人身上，“不把老鼠屎清出去，你加再多的肉，汤也是臭的。”
刘大志目光带着怒火，脸色不善的看向缩在牛忠厚身后的几颗老鼠屎。
如果不把她拒绝的人放进来工作，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这时候，乔诺才抬眼看向牛忠厚。
“大队长，您的火眼金睛，不会折在几颗老鼠屎身上了吧。”
乔诺语气嘲讽，讥笑的目光直直落在魏淑英身上。
魏淑英忍不了，立刻跳了出来。
“你说谁是老鼠屎？”魏淑英撸起袖子，从大队长身后走出来，“你以为你是什么？偷汉子的人迟早被人偷汉子……”
魏淑英的儿媳妇连忙捂住婆婆的嘴，想要把她拉回去，但是已经晚了。
“谁允许她来的？”
牛忠厚眉头一挑，拍拍胸口。
“我身为河泉沟的大队长，公社豆腐坊的事情，我不能做主了？”牛忠厚大声质问，“乔诺，你给我记住，这豆腐坊不是你一个人的，是整个河泉沟公社的，你不能只手遮天。”
牛忠厚吼的理直气壮，脸红脖子粗的瞪她。
乔诺凉凉的看向牛忠厚，“大队长怕不是忘了，我们之前的协议约定？”
建豆腐坊之初，乔诺就当做生意，和牛忠厚约定了几条协议事项。
她可以出钱出力出技术，只要豆腐坊好，先付出多一点也没什么。
唯一一条便是，她要严格把控工人质量，没有她点头的人不能进入坊里干活。
她不过是忙了点，没有全天盯着豆腐坊，就被人钻了空子。
牛忠厚今天的态度，很让她失望。
是非不分，忠奸不辨。
“您是大队长，这事您做主啊？”乔诺的语气，极尽嘲讽。
牛忠厚脸色讪讪，他确实疏忽了。
来找他的人，沾亲带故，要不就是实在太能缠，他没办法，只能把人收了进来。
豆腐坊本来就缺人，他也是为了不耽误生产嘛。
“遵守，肯定遵守。”会计连忙出来打圆场，安抚乔诺。
乔诺摆明了不给面子，非要牛忠厚清理门户。
会计生怕乔诺撂挑子，二百多斤的豆腐他们赔的起，明天无法按时把订单的豆腐送去，才是大事。
会计又转身拉住牛忠厚，在他耳边小声道，“大队长，您别护着他们了。”
他自己的亲戚都没能安排进来，凭什么牛忠厚带进来的老鼠屎不清理干净？
“再磨蹭下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可是，事情现在已经这样了，难道把人都赶走？
牛忠厚面子上过不去，他点头同意叫来的人，再把人赶走，那他成什么了？
谁没犯过错？
总得给人改正的机会嘛。
“乔诺，他们三个第一次做豆腐，做错了事情有可原，你不能把人一棍子打死……”牛忠厚将错就错，顺着那些人把罪名按在牲口棚三人的头上。
江白留瞬间睁大眼睛，“不是我们！”
他死死的瞪着凶手。
魏淑英儿子跳出来一巴掌扇到他脸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给老子闭嘴。”
他又把布巾塞进江白留嘴里，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早知道这小子不听话，就把他打晕了。
“不行，必须把他们赶出去。”魏淑英讨厌江白留，那臭小子跟个探照灯似得，每次她偷拿豆腐的时候，总是被他搅合黄了。
这次要不是因为他，豆腐也不会坏。
必须把他赶走。
这样空出来的位置，还能叫自己小儿子来补上，又能多一个人挣钱。
牛忠厚不想赶走江白留三人，他们干得多分的少，还不挑活，总比让其他村人来的强。
乔诺似乎也挺喜欢他，都没再去找过他的麻烦了。
“乔诺，你说呢？”
牛忠厚灵光一闪，决定卖她一个面子。
只要她留下这三人，那么自己叫来的人也能留下了。
看她一直给江白留三个人出头的架势，今晚的事情应该能解决了。
乔诺轻轻叹一口气，声音温柔，“大队长越俎代庖，坏了规矩，我也没必要继续遵守协议了。”
“我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