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竹歪头看向楚阳，见对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无奈道：
“真想不通，你这样无趣的人，为何那些惊才绝艳的女子，却愿意常伴左右？”
感慨了一句之后，她才继续说道：
“我的情况，也并非仅仅只是借阳尸而苟活。”
“如若能选择合适的躯壳，可以借尸还魂……”
“那是冥尊在我身上留下的后手！”
“不过这种办法，只能作用于尸身上，却无法强行夺舍活人。”
楚阳看着水面，皱眉说道：“借尸还魂？”
“可有什么特殊要求？”
碧竹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有，躯壳生前的修为，至少不能基于曾经的我。”
“否则的话，就算能够承载我的神魂，也无法完美相融。”
楚阳突然轻笑道：“这么说来，那所谓的借尸还魂，也只是一种欺天之术罢了……”
碧竹瞳孔微微一缩，当年冥尊将她封入神源之前，便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此法欺天，所以才要寻一个合适的躯壳，在完美融合的情况下，让自己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
除了神魂与记忆之外，过往的一切都将割舍。
楚阳却只在只言片语之间，便识破了这借尸还魂的本质，着实是让碧竹有些震惊。
因为即便对方继承了前世的记忆，可道不同，又怎知其中妙法？
碧竹可以肯定，单论尸道，放眼古今，绝对没人能比肩冥尊。
眼前这少年的前世，到底是何来头？
楚阳自然是不懂尸道，可真灵的实力摆在那里，他的眼力自然是远非寻常大帝可比。
况且他掌握了无始大帝的欺天阵纹，对于欺天之法，也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算是触类旁通。
“除此之外，没有其它限制了？”楚阳轻轻抖了一下手中的桃枝。
碧竹有些犹豫，但一想到楚阳的深不可测，还是实话实说道：
“另外一个限制，便是我需要认一人为主……”
“这样一来，我本质上便还是一具阳尸，不仅能重活一世，还能另类长生。”
就在此时，楚阳手中的桃枝骤然一沉，大班枝条都落入了水下。
紧接着，他将桃枝高高扬起，一条仅有一尺多长，神异非凡的金龙就被甩了出来。
“妙依！”
楚阳喊了一声，安妙依从屋内飘然而出，最后就看到一条金龙砸向自己。
她连忙以神力托住，而后瞪大眼美眸道：“这……这是龙鳅？！？”
龙鳅身形如龙，又金灿灿的，看上去像是一条金龙，实际却是一种特殊的泥鳅。
瑶池圣地有一天泥沼塘，其血肉菁华比数万年的灵药效果还要更好，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可安妙依却怎么都没想到，楚阳居然直接弄来了一条。
不是说那泥沼塘里面，就只有三条吗？
瑶池这么大方？
随后她就看见楚阳正提着一根桃枝，似乎刚刚是在钓鱼。
安妙依愣了一下，又扭头看了看那条龙鳅。
这该不会是……
被楚阳从院子小溪里钓出来的吧？
楚阳把桃枝丢在一旁，笑呵呵道：“运气不错，居然能钓上来一条龙鳅。”
“送你了，好生养着，说不得来日蜕变，能化为一株真龙不死药！”
安妙依顿时无语，翻了个风情万种的白眼。
龙鳅虽然不凡，但怎么可能养成真龙不死药？
压根也不是一种纲目的啊！
其实她更加好奇，楚阳到底是怎么在小溪里把龙鳅钓上来的？
要知道，小院距离瑶池豢养养龙鳅的泥沼塘很远。
不过见楚阳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也就没再多，将龙鳅收了起来。
楚阳这才看向碧竹，似笑非笑道：“所以……你是冥尊留下后手？”
“只不过他似乎把你给遗忘了，几百万年都未曾寻到你。”
碧竹沉默了，楚阳又说道：“阳尸的确能另类长生，但终究无缘大道，成就有限。”
“你便跟在我身边吧！”
“我给你寻一具躯壳，让你借尸还魂。”
“眼界不要太窄，就算无法达到冥尊的高度，可你若只修尸道，也未必不能成道。”
“来日你若能尸道大成，我便了却这桩因果，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其实楚阳已经有了合适的躯壳，那便是冰宫主人的尸身！
但他并不打算现在就拿出来，还要先看一看碧竹的态度。
对于碧竹，楚阳还是很感兴趣的。
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对方来自于神话时代，并且曾与天尊级人物，以及不死天皇有过交集。
这才是真正的活化石，往后带在身边，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碧竹愣了愣，然后沉默了下来。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楚阳愿意伸出橄榄枝，她本该顺势而为，这也是最好的选择。
可问题是……
正如楚阳所说，她是冥尊留下的后手，如今却认他人为主，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但话说回来，这都几百万年过去了，冥尊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不成仙，任你再如何惊才绝艳，终归要化为一捧黄土。
况且她也向安妙依和紫霞谈谈过冥尊的消息，却一无所获。
这俩人也只是听说过冥尊之名，其它一无所知。
犹豫了良久，碧竹猛然抬头，那凄婉哀怨的声音无比认真，“我想知道……冥尊还活着吗？”
楚阳略作沉吟，并未隐瞒，“那一世的他已经死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就有点大了，碧竹瞬间就联想到，冥尊很可能活出了第二世，甚至是第三世！
冥尊创建了地府，掌轮回，通阴阳。
面前的楚阳既然是大帝转世，神话之后还出现过狠人那样的逆天人物，冥尊又怎会一世而终？
可她又想到了楚阳刚刚所说，这都几百万年过去了，冥尊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会不会是已经把自己忘了？
其实楚阳觉得，冥尊多半是没有忘记这个后手，不过对方的每一世，可都不记得前世种种。
除非是在晚年走到巅峰，可那时候在动用这可有可无的后手，就实在是没了意义。
至于原剧情中，为什么碧竹始终没有出现过？
楚阳估摸着，多半是在没有自己介入的情况下，那些古矿神石出了大问题，瑶池圣地干脆一股脑送进了生命禁区。
对于神力荡然无存，只能以猫身行走的碧竹来说，若是在生命禁区中破源而出，结局可想而知。
或许冥尊压根没有想这么远，本打算在下一世就“挖”出碧竹，结果出了岔子，才导致后者被封禁几百万年。
挣扎了良久之后，碧竹才终于下定决心，咬牙说道：“我愿意接受你的安排！”
“不过……我想问一问……”
“你的前世究竟是谁？”
楚阳眉头微微一挑，然后似笑非笑道：“荒天帝。”
碧竹一脸茫然，这名字她压根没听说过，也没听安妙依和紫霞提起过。
“神话时代，可并非万物之初……”楚阳意有所指。
碧竹瞳孔一缩，瞬间领会了对方的暗示。
这家伙的前世，居然是神话时代以前的通天人物！？！
她又哪里会知道，楚阳这完全是在信口胡诌！
神特么的荒天帝？
那位一剑独断万古的荒，如今还在征战上苍，哪里有什么转世身？
可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其实神话时代就已经是遮天宇宙的创世之初了。
因为再往前，九天十地还没有被打碎，碎片也没有形成如今的遮天宇宙。
不过拿这种事情糊弄一下碧竹，完全绰绰有余。
别说是她，就算是让遮天宇宙古往今来最惊才绝艳的那几人站在面前，多半也不会怀疑楚阳的话。
毕竟他实力摆在这里……
碧竹已经作出了决定，楚阳也就没再藏着掖着，轻轻挥了挥手，取出了冰宫主人的尸体。
他指着那具尸身说道：“你倒是运气好，我这里唯一一句符合要求的尸身，刚好是女子。”
碧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庆幸。
她曾经虽然连古天庭神将都算不上，但既然能被帝尊青睐，并收为弟子，就足以说明许多事情了。
所以昔年的碧竹，也是因为大圣级别的强者。
倒是比不上那红毛怪物，毕竟红毛怪物曾经半只脚踏入了皇道极境，被斩落之后才仅剩大圣修为。
可在这个末法时代，想找到一具大圣的完整尸身，简直难如登天！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寻得一尊大圣，然后直接杀了，用新鲜的尸体借尸还魂。
可楚阳眼下能找到的几位大圣都是自己人，所以这个办法完全行不通。
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借尸还魂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失败，我便会形神俱灭……”
碧竹试探着问道：“你确定……这具尸身生前是大圣？”
楚阳没好气地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我若是没把握，还何必与你费那么多口舌？”
碧竹眨了眨眼睛，觉得也有道理，何况以楚阳的能耐，应该不会看走眼。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便抬起爪子，在地面上刻下道纹，并说道：“这便是阳尸之法。”
楚阳心领神会，眼中蓝芒亮起，仅用了片刻功夫，就将那阳尸道文彻底参悟，而后手掌在绿猫脑袋上拂过。
玄妙的道纹在掌心演化，碧竹那张猫脸上露出了极为灵动的神色，仿佛活见鬼了一般。
她当初参悟这道纹，可是花了近千年的时间，直到彻底悟透，才被冥尊封入神源。
可这才过去多久，楚阳居然就已经掌握，并且还远胜自己！
她甚至觉得，楚阳对着道纹的领悟，恐怕足以媲美冥尊本人了！
震惊归震惊，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人一猫很顺利完成了阳尸认主。
这和扭曲认知完全是两码事，不会影响到碧竹的思维，只是楚阳下达的任何命令，她都无法违逆，必须执行。
就算是她想要抗拒也做不到，身体会不受控制。
简而言之，便是身体仍就是阳尸，需要听从楚阳这个主人的命令，此为欺天。
神魂与阳尸虽为一体，但又相互独立，虽然神魂可以无视楚阳的主人身份，但却没办法强行影响肉身。
如此一来，即便是碧竹以尸入道，可未来想要成道，便无论如何也绕不过楚阳这一关。
楚阳不允，她就只能是干瞪眼。
当然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注定不能以简单的主仆去概论。
从一颗星辰中摸出了一只铃铛，楚阳伸手在虚空中一抓，扯出一条红色丝线，将铃铛穿起，然后挂在碧竹的脖子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把冰宫主人的尸身收入到铃铛中，并问道：“养尸需要多久？”
借尸还魂并非一蹴而就，中间还要有一个阳尸的过程，需要地主以神魂去温养那具尸身。
这就像是让尸身变成她的“形状”，才好完美契合。
碧竹眼神极其古怪得看着楚阳，语气变得格外哀怨，“还要看我与这句尸身的契合程度，最短一年半载就足够了。”
“可若是难以契合，便需要漫长的时间温养，或许百年，也或许千年……”
她总觉得，这铃铛一挂上，自己就仿佛真成了楚阳养的一只灵宠。
楚阳却仿佛没听出她语气中的幽怨，自顾自点了点头道：“也罢……那你就先跟在我身边吧……”
说完，他挥了挥手，绿猫的体型迅速缩小，眨眼间就变成了巴掌大小，然后楚阳将她一把抄起，放在了自己肩头。
“你……你前世是以虚空成道？”碧竹口中发出了一声惊呼。
她这绿猫阳尸除了能承载并温养神魂之外，没有其它神异之处，再加上她一身神力全无，根本就无法改变形体。
可楚阳却强行将她缩小，这并不是什么神异手段，而只是压缩了她所处的虚空。
听上去很简单，一些在虚空之道稍有成就的修士都能做到。
可问题在于……
看楚阳这架势，摆明了是打算时刻维持着这种虚空压缩，让她保持缩小体型。
这难度可就不止提升了一个档次！
“我说我前世映照了诸天万道，你信不信？”楚阳没有正面回答。
他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琢磨虚空之道了。
原本上次回南域的时候，还想着把姬家的虚空经搞到手，作为借鉴。
奈何姬家兄妹对他颇为客气，大家又相谈甚欢，他总不好翻脸不认人。
索性以他的悟性，就算没有虚空古经，也只是会让参悟虚空之道慢一些而已。
每一次用阵纹横渡虚空，都是他感悟虚空的过程。
直到前几日的闭关，他才算是真正登堂入室。
那条龙鳅，就是他以虚空之术，从泥沼塘搬运过来的。
还有先前的那条红色丝线，也并非凡品，而是他从西王母那里顺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