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火折子，洞里亮了不少。
再往里走几步，洞壁上有一圆形缺口，距地面半人高。
鬼面军师与宋绾玥弯腰钻进去，眼前顿觉开阔。
与外面不同，这个洞要宽敞许多，中央有一石台，围绕石台有不少人为摆放的石块，顶部磨平，可坐。
四边石壁上亦有不少缺口，有大有小，通向更深的地方。
“跟蚂蚁巢穴一样，这里的猎户真聪明。”鬼面军师慨叹道。
宋绾玥望着那些黑漆漆看不见尽头的洞口，有些担忧。
“这里边不会有人吧？”
“有也不奇怪，这儿一看就不像是随便弄出来的，能住下一条村的人。我料想，以前南蛮部落乱战时，附近的人为了躲避战祸，会搬到洞里，山上都是野物野果，还有野物，只要有水源，住上几个月不成问题。”
宋绾玥留意四周动静，这里四通八达，搞不好还有其他出口，冷不丁冒出来个人也不奇怪。
“我们赶紧找到需要的东西，继续赶路吧。”
鬼面军师一边四处找寻可以用的东西，一边说：“赶什么路啊？天都黑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马没了，小白也不在，万一遇到野兽出没，我们跑都跑不过，即便这洞里有其他人，也就是附近的猎户，跟他们待一起，比在外面安全。”
宋绾玥叹息一声。
全因她非要不顾一切赶路，才致那几名探子殒命，如果她肯听劝，在下午躲雨的那处山洞留一宿，也不至于碰上山洪。
此刻虽心焦如焚，亦不得不听从鬼面军师劝说。
鬼面军师从角落翻出两件灰色兽皮，估计是剥皮后只经过简单处理，根本没辟味，腥臭得很。
宋绾玥从另一个更小的洞里找到一些简陋的木弓木箭，到外面打到两只野兔。
鬼面军师用洞里找到的干柴生了火，取出随身的小刀杀兔切肉，架在火上烤。
两人疲惫不堪，饥肠辘辘，顾不得太多，兔肉一熟，各自抓起一根兔腿便大口啃。
胃里有了食物，又烤了火，身上衣服半干，身子渐渐暖和起来，宋绾玥舒服不少，昏昏欲睡。
鬼面军师瞧她一眼：“你先睡，我守着，到下半夜你来替我。”
“好。”宋绾玥亦不矫情，裹紧兽皮闭眼便睡。
能多节省一点时间便是一点，休息好，等雨停了便可上路。
宋绾玥疲累至极，这一觉睡得极沉，然心中念着墨清砚，睡不长久，只一个时辰便醒了。
睁眼瞧见鬼面军师盘腿坐在对面，两眼无神凝视着火堆，手抓一根树枝，时不时拨动两下篝火，让火燃得更旺些。
宋绾玥揉揉眼睛，坐起来。
“老鬼，赶紧睡一下，我来守夜。”
鬼面军师困极，一句话没应，径直靠着墙垂头闭上眼，不多时便听见一阵又一阵轻微的鼾声。
宋绾玥眨眨眼，未料到他睡觉竟会打鼾。
墨清砚睡觉向来安静得很……
又想起他了，宋绾玥心中一阵刺痛。
自离开幽冥山，无论见到什么都能联想到墨清砚。
宋绾玥摇摇头，摒弃杂念，伸个懒腰，让僵硬的身体舒展开来，人也精神许多。
唇瓣异常干涩。
虽说填饱了肚子，可从昨日遭遇山洪至今，她滴水未沾，睡了一觉起来，更觉口干舌燥。
看了一眼熟睡的鬼面军师，宋绾玥决定等他醒来，出去第一件事便是寻水源。
不知坐了多久，心里越来越平静，四周也安静，宋绾玥无聊地看看火，看看地，感官渐渐放大……
嘀——嘀——
几声清脆的“嘀嗒”声自身后一洞口传来。
她猛打一个激灵，从地上跃起，凝视那处。
是她听岔了吗？那是滴水声吗？
那洞口黝黑一片，凭火堆的光，根本看不清里面，更不知通向哪里。
宋绾玥靠近一点，屏住呼吸，倾耳细听。
嘀嗒——嘀嗒——
哗啦啦……
是水声没错！还是水流声。
宋绾玥心下一阵激荡，这里面说不定有条地下河。
药童说过，无目鱼栖息在山洞深处的地下河。
会不会这里就有无目鱼？
如果在这里就找到无目鱼，能节省不少时间。
想到这个可能性，宋绾玥彻底坐不住了，焦急地看着鬼面军师。
要不要喊醒他？
可转念一想，万一里面什么都没有，是她听错了，或是里面栖息了一头猛兽，又或是有猎户布置的机关，那该怎么办？
自墨清砚出事，她太过焦急，比平日里莽撞不少。
才折损了几个探子，现在又要冒险吗？
纠结一番，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重复。
即便是冒险，她还是要去。
危险袭来，墨清砚第一反应便是为她挡刀，他如此无畏，她有什么可畏惧的？
宋绾玥轻拍鬼面军师肩膀，低声唤他：“老鬼，老鬼……”
“嗯？”鬼面军师蓦然睁眼，眼神毫无倦意。
“你没睡着？”
鬼面军师以为有危险，初醒的眼神本能地带着杀意，听她这么说，才放松下来。
“我好歹是玄冥阁阁主，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我自己都数不过来，怎么可能毫无防备睡过去，多年养成的习惯，改不过来了。”
他的目光迅速扫视四周，确认无危险后，才放松神情。
“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快天亮了。”宋绾玥答。
鬼面军师撑着地面起身，拍拍屁股。
“我们出去吧，看看还下雨不，渴死我了，赶紧找水喝。”
宋绾玥一手指向身后那个洞口。
“你听听。”
鬼面军师凝神，未几，瞳孔骤然放大。
“水？”
他迅速抓起一根火把，在火堆上点燃，兴奋道：“走，进去看看。”
自洞口入内不远，通道渐窄，仅容一人侧身而过。
二人紧贴着石壁，依次前行，越往里走，水声愈大。
行了约莫数十丈便到通道尽头，有一个更大的洞口。
借着火光，可见那条蜿蜒的地下河在黑暗中闪着光。
鬼面军师将火把靠近河面。
深不见底。
又趴在地上，取出银制小刀在水面搅动几下，鼻尖凑近，用手指沾一点放进嘴里，查验过后，才道：“可以喝。”
宋绾玥迫不及待蹲下，用手掬起水，猛喝几口。
鬼面军师更是厉害，埋头将嘴巴扎进水里狂灌。
披着兽皮的身体很暖和，睡了一觉精神十足，冰凉的水顺着干燥的喉咙直达肚子，鬼面军师仰起头长叹一声：“啊！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