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瑟帕的言语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反正我也没有别的地方想去。”
陆龄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她想让你来,你就来了?”
瑟帕点点头,不懂问题在哪儿,眼神中还带着些许困惑:“对啊,不然呢?”
陆龄一梗:“可……”
想要亲身前往末世前只手遮天的药剂公司取得高度保密的病毒原型和解药谈何容易?这次任务的危险程度不容小觑。
虽然众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过危及性命的险情,但谁都不知道在异国他乡的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更不必提满是未知的医学中心里会有什么在等着她们了。饶是陆龄几人也都是在权衡利弊加裴柏的多次说服下,才同意加入队伍的,瑟帕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同意了?
但她又不能指责瑞娅什么。毕竟瑟帕看着早就是成年人了,即使瑞娅对她下了什么迷魂药,选择服下药剂的瑟帕本人也算是自愿踏入这潭泥沼的。
“你是在担心我?”
瑟帕的竖瞳一转,妖异的美貌就在不自觉的眼波流转间更显生动,像压不住盖子的沸水壶似的突突翻涌出去冲了陆龄一个人仰马翻。
“呃……”
陆龄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附近帐篷里钻出来的女人打断了。
“早。”
刘嫣弯着腰从帐篷里出来,脸上的睡意在抬头之前就已经消散了个干净。
“你早呀,睡得怎么样?”
车顶和帐篷间有点距离,陆龄稍稍提高了点音量问道。
“还不错,”刘嫣的脸上带着礼貌的笑意,干净的眼下完全看不出她昨晚辗转反侧到两点多的痕迹,她抬手看看时间,“在出发前我需要用卫星电话,或许到时候,你们可以帮我转告一下其他人吗?”
好啊,陆龄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应了下来。
刘嫣手里的卫星电话是不到必要时候不会轻易使用的,因为每一通电话都有泄露她们实时坐标的可能性。
所以行前她们就知道,使用卫星电话的最好时机是在要离开所处地之前的最后时刻。
虽然天堂岛已经对队伍的存在有所准备,但她们的具体路线和速度,还有任务内容都还处在保密状态中,谁也不想走在路上,头顶就天降一颗炮弹或是什么远程攻击的武器。因而这点程度的预防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瑟帕的站岗时间持续到所有人起床后。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睡眼惺忪的众人在十几分钟内先后出了帐篷,紧锣密鼓地整理起来。眼看临行前的准备接近尾声,刘嫣独自走向一处空地,拨通了一号键。
……
远处原本倚着车懒洋洋而立的时静见她将卫星电话举向耳边,也不自觉地站直了朝她看来。
……
刘嫣的嘴巴动了!她在跟电话另一头的人说话!
那就说明基地那边没有失联,最起码有资格拿到这部电话的人还没有死光!
岩花个子小小,努力踮着脚将视线从车顶上越过去,试图读懂唇语。嗯……没两秒就宣告失败。
旁边的林亚楠也差不多,沉重的帐篷支撑杆在她手里就跟一捆棉花没什么两样,她一边面色如常地把支撑杆装进防尘袋,一边十分明显地撑起耳朵,努力捕捉着被风刮来的只言片语。
这通电话持续了不过短短两分钟,沈窈手里的水果罐头还没吃完,就看到刘嫣平静地快步走了回来。
“怎么样?”
“出什么事儿了吗?”
担心的众人纷纷从四面八方的车窗里探出脑袋发问。
刘嫣晃晃手里的卫星电话,言简意赅道:“联系到了,一切安好,只是有些突发事件让金钊将军分身乏术,暂时没能顾及咱们这边,今晚就会一切恢复正常。”
“喔……”
“那就好。”
对于金钊将军不甚了解的陆龄裴柏等人感叹一声后就纷纷散去了,但多少见过几次或与其有过交流的小队成员闻言俱是满脸诧异。
你是说那个心思缜密,凡是重要的事都要求再三确认的金钊将军…“没顾上”跟进这支队伍的进度更新吗?
但启程要紧,疑问暂时压下,待刘嫣上车后,车队便再次启程,离开了这处休息一晚,但没留下任何痕迹的空地。
与此同时,刚刚挂断电话的另一处昏暗空间,金钊正浑身疲惫地坐在一把矮椅上。
卫星电话被放回桌面的同时,她将脸深深的埋进了手掌间。
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咚咚咚。
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金钊没说话,埋在掌心的脸呼吸声微弱,几不可闻。
咚咚咚。
来人不死心,继续敲着。
“我听到你说话的声音!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点!开门!”
老友的声音从厚重的门板另一侧传来,怎么是她?!
熟悉的声线和火急火燎的语气将金钊从昏沉中拉出,活动活动发麻的腿,紧闭的大门总算从内拉开。
“你来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会不来!”
门一开,明媚的阳光直直洒进金钊的眼睛,本就已经逐步迈入老年的视野更是一片模糊,她努力眨巴两下,但干涩的眼睛只是一味地尖叫着要她赶紧喝水,实在是无法让眼前重回清晰。
不过即使是一片模糊的景物中,来人的满头白发依旧显眼。
“就算伤心,也要小心着点自己的身体!多久没吃饭喝水了?这么大个基地你不管啦?!”
金钊没说话,只摇摇头,都一把年纪了,在相识了大半辈子的朋友面前还是被训得像个小孩。不过就算是摇头这么简单的动作也让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一把扶住门框才稳住身体。
这人腰板笔直中气十足,一路赶来风尘仆仆的倦意还未散去,就已经站在了已经闭门不出两天的金钊门前。她身上的衣服颜色鲜艳,裤装方便活动的同时,冲击人眼球的华丽色系和款式搭配,昭示着主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张扬喜好,即使是在这个难以获取新衣物和饰品的时间段,她依然保持着像是末世前的那份体面。
来人是柳女士数十年的好朋友,王洁。
回想柳女士第一次下乡演出时,她就站在那个年轻气盛的鲜活女孩身边。许是艺术家间的惺惺相惜,二人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这段友谊持续了几十年。
所以在得知柳女士去世的消息后,即使身处几百公里外的南方一号基地,王洁依旧义无反顾地赶了过来,甚至只用了短短一天时间。
看到金钊扶着门框,半眯着眼睛站着的虚弱模样,一晃眼竟是不知道是她的脸更白还是满头白发更白,王洁一阵鼻酸,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阿柳……她走之前,有没有留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