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知更鸟灰不溜秋的外形,不如拳头大小,正用鸟喙啄着自己的羽翼,对于这明目张胆的激将法,并无大反应。
“你察觉到了危险?”
张清烛一直没感到有危险潜伏,但他觉得这个也不靠谱,多半是自己的直觉在这个地方不靠谱,就是还有着那样的灵敏,他现在也不敢信了……
因为,这不仅仅是那传说中的吸血鬼大人物在底下被镇压着的这种可能,更因为,上面冒出来个生人……
人心叵测啊……
直觉对人心险恶,一般是很难奏效的……
“应该没有,但感觉不好……”
灰色小鸟还是那个说辞。
“小道遇到了两个生人……”
张清烛只好坦白,这只鸟实在油盐不进,只好引起它的好奇让它自己决断了。
它不是标榜自己知道镜花园的诸多隐秘么?
现在来了个西方教徒,那肯定是背地里密谋着大阴谋……
这肯定是隐秘的范畴……
“西方教徒?”
知更鸟回了一嘴,不见惊诧,或许只是表面不显……
但张清烛觉得不像,说这只鸟没有城府,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这肯定不对,这只鸟尽管来历不明,但最大可能还真的是如它自个所说的,是个老妖怪……
老妖怪,最不缺的就是城府心机……
只是这只鸟,似乎颇为率性,对于那种老谋深算的调子,不是很热衷,估计就是不喜欢了……
“正是西方教徒!”
“小道估摸着,就是光明教了……”
“啪!”
张清烛一拍大腿,半真半假的表现出点惊惧与好奇来……
好奇自不待言,而惊惧,想必这只鸟自己会猜想,应该就是认为,面前的这个小道士本能察觉到其中有莫大秘密,在这个莫大秘密中透出莫大危险……
反正这只鸟,应该也没当自己是个小道士,给他的感觉,就跟帝陵观那炼丹的老道人一样,看向他的目光,总带着某种莫名的审视意味,相信这只鸟是会认定自己想到这一层的……
“如果是光明教……”
“那应该就是跟赵公明的勾当了……”
果不其然,这只鸟先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继而才思索一番说出了这样的话……
赵公明?
张清烛对于这种大人物勾心斗角和纵横捭阖的探究兴趣不大,他现在是想着要完成他的授箓试炼……
既然,他在糊里糊涂中浮出水面,来到这个地方,他自然是姑且认为这就是他授箓的一个地方……
无非就是空欢喜一场而已,想岔了,也不损害什么……
可如果真的对的话,那他收获可想而知……
这个地方,龙虎山对头的大本营,核心地带中的核心,堪称是巨人躯体的心脏了,在这个地方授箓,成功授箓,光是在嘴上吹嘘,那都是一个巨大的资本啊!
就算得不得龙虎山天师的继承人,那凭着这份际遇,也能找到个特殊的定位……
也是个好处么……
当然,最后真的是只有这种安慰奖,那他可就冤呐……
六月飞霜的冤屈!
他都来了这里好几天了,如果不能快点完事了结,他都有点怀疑,他可能就一辈子滞留在这个地方了,最后只能当一个帝陵观的道士……
虽说都是当道士,可终究还是有着不一样,很大的不一样……
而现在最大的可能之处,就他身边的这个环境,也只能是眼前这座吸血鬼古堡的上边楼层了……
在古堡的楼上进行天师授箓仪式,他不敢想就这么顺利,如果真的是,他只会感到恐惧,这也太巧合了,其中必有妖邪猫腻……
但他认为,这里面很可能会引起一点动静,有些启发出来……
在又经过了几个晚上之后,张清烛的胆子大了不少,他觉得帝陵观应该就是没有发觉自己是个冒牌货,应当是身份一时无虞……
既然如此,那就更要加快进度,要不然这段还安稳的时间一过,那就更是不得自由,不敢多动……
“赵公明的谋算,也瞒不住多久……”
“我等等就是了……”
“反正又不是我在给他找不痛快……”
“就我现在的状况,就是找他麻烦,也不够格……”
“无非自取其辱!”
知更鸟很认真的在摇头,也是很认真的回应小道士的话。
“啪!”
小道士张清烛又是一拍大腿,他没话了,这只鸟说的话,有理有据,是个道理……
是个大道理!
他没有反驳的说辞。
“那就这样吧……”
“如果出事了,记得给小道我收尸……”
小道士挥一挥衣袖,算是告别,抬脚就往前边迈步,推开大门,进入里边……
知更鸟不言,只是小脑袋跟着点了一下,算是应承了。
张清烛只有无语……
他推开大门,迈步入内,在经过了三个晚上之后,他已经有些轻车熟路了,对于在外围站岗放哨的这几个死灵骑士,已经可以做到熟视无睹,他的一点点经验,只要不是有敌情,一般这些死灵骑士,就是一件件盔甲杵在那里……
而同时,似乎花仙子的话在起作用,也有可能是经过几个晚上的相处,这些死灵骑士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对于他在古堡里活动,已经没有了刚一开始时,那种陌生的审视……
现在小道士在这些死灵骑士感受到,感受到对他的观感,或许是陌生的无视……
至于花仙子说的,要成为这些死灵骑士的“头”,那还是遥遥无期,他没有感受到一点点这方面的端倪……
可能真的需要那枚铜铃──古钟上藤蔓结出的花朵儿……
现在的他,就决定以此为突破口,就找一找那躲藏在古堡里的古钟,以此来掩饰自己在找授箓仪式即为线索……
真的闹出来大动静,那就是用花仙子的话来搪塞一下……
希望问题不大……
张清烛一边照例给这些死灵骑士行了个道揖,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暗暗鼓劲……
那天晚上,下来了两个白袍的西方人后,张清烛就有些被吓住,同时也是一个审慎的考量,他认为,如果这两个西方教徒要是引起了一些动静,或是更大的轰动,引来了一些好奇的探究目光,那很可能就会注意到古堡这里,注意到他的身上……
于情于理,都还是规规矩矩一阵比较稳妥……
于是,他就老实两天……
可是奇怪的,没感觉到任何从暗处望过来的探究目光……
这一点其实倒不是很奇怪,就他的这点实力,真的有,估计他也察觉不出来……
真正奇怪的是花仙子的态度,花仙子应该就是他的上司了,管着他所在的这一摊子事,还是她嘱咐那一天晚上要小心一点,注意两个岛屿相撞的事……
可事后,她也没有来探查一番,这就有一点不那么正常……
再一次推开门,抬脚踏入其中……
头顶上的水晶吊灯,依旧灯火辉煌……
这一点也没有变化……
张清烛照例会在一进入这个大厅,就抬眼往头顶看,扫一眼那吊灯上的白色大蜡烛,这是古堡第一层大厅唯一会变化的机关……
姑且算作为机关吧,确切说是魔法……
一个在漫长的时间里还能每日按时发动的魔法……
张清烛收回目光,熟门熟路的走到了那个角落,同样谨慎地扫视那一排排立起的铠甲,见没有异常就将目光看向那角落里螺旋而上的阶梯……
张清烛看了一阵,也同样没有发现有异常的迹象,他迈步走近,在阶梯两三步前的地方蹲下坐定,双腿盘坐,两手放在膝上……
他打定主意,今天晚上就探究一下这楼上的古堡……
不过,时机要等在凌晨时分,那是外边阴气最盛的时候,如果有麻烦,外边的人一般也不会选在那个时候……
那两个西方人从这里出去之后,一直就没回来……
这让他有些总有种疑神疑鬼,总是觉得,那两个人很可能就会在这个古堡出现,沿着这个阶梯栽回到上边……
等到凌晨时分……
张清烛闭上眼睛,全身放松,呼吸渐渐微弱,跟这一座古堡一样于黑夜中沉寂下来……
在古堡的外墙上的知更鸟,注视着小道士走进到古堡里面,并透过高窗一直注视着那个人影……
可惜,在古堡的大厅里面,只有一个人影,在辉煌的白光中的模糊人影……
在感应到内里的气息平静下来之后,知更鸟才一仰脖子望向了古堡外的方向……
在那里,它感觉有熟悉的气息传来……
好像是,张天谬??
不可能吧?
张天谬不是在那个阴暗的古城里吗?
应该不是……
不过,这个小道士,似乎是个遗腹子,就算是成功诞生,那也是个夭折的命……
可是,生命力很旺盛,不像是要夭折的那般命火飘忽如风中残烛……
这个小道士,会是那一条蛇吗?
还是一只鸟?
这种命运的图腾,是我可以勘破得了的吗?
“嘿嘿……”
“命运?”
“命运啊!”
“什么是命运呢?”
“就在周天朝里算,号称为皇帝卜命的张择端,他堪透了命运这两个字吗?”
“而震古烁今的周天朝太祖皇帝,又能逃脱得了命中注定这四个字吗?”
“太祖皇帝是最接近神的人,而姬王公则无疑是最接近皇帝的人,他得到了一张愚者之牌,那么,他有能力成为愚者吗?”
“或者,他可以摆脱愚者的命运吗?”
衔尾成圆的命运之蛇!
破而后立的天命玄鸟!
是蛇吞鸟,还是鸟捕蛇?
他们一定就会生死相向,决一死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