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
杨智一手拿着斗笠，不停地扇着风，缓解着车厢里的闷热。
同时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妇女，这一路跟着，杨智也发现对方的不同。
尤其是对方竟然从包袱里面拿出一面镜子特意打扮起来，这正常人出门谁带镜子啊。
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拿镜子看后面的人。
杨智不动声色，继续扇着风。
过了一会儿，发现女人放在脚下的包袱竟然放在怀里，这才起身抻个懒腰往外走去。
路过猴子的时候，还不忘轻咳一声，原本歪头假寐的猴子立马睁开眼睛，随后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离开车厢，杨智来到列车警务处，里面石头正透过窗户往外看着。
听到动静，石头忙看向开门处，随后就看到杨智走进来。
“队长！”
“嗯，有情况，目标正在做下车准备，电话呢？”
杨智说完，石头忙将一个铁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卫星电话。
杨智立马接起电话，随后拨打号码。
直升飞机上。
杨小涛正捂着耳朵看着下方的景色。
在对方没有在牧野下车后，飞机已经跑到了火车前头，如今马上就要到管城市区了！
铃铃铃
突然间，一旁传来独特的声音，杨小涛迅速回头，就看到余则成比他还快的接起电话。
“喂？”
“好，好，你们密切注意，不要引起对方注意啊。”
“我们明白，好！”
余则成的声音成功引起王老的注意，随即热切看过来，“怎么样？是不是要下车了？”
王老说着，余则成点头，“没错，跟我们想的一样，对方没去襄樊，看样子要在管城下车了。”
“他娘的，终于下车了。”
王老高兴的一拳头砸在舱壁上，也不管手上疼痛再次抱怨道，“再不下去，老子就要吐了！”
杨小涛听了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说呢，要不是你整出来的事，我们总得着陪你受罪吗？”
王老听了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次事完了，回头我请你们，赔罪，感谢，绝对是真的！”
“行了吧，你以后别去我办公室抠脚丫子就行。”
王老听了翻个白眼，“我的名声就被你给毁了！”
“你还有个屁的名声。”
“这酒不请了！”
“不请也去，吃穷你！”
王老懒得理会，目光看着下方的管城，面色冷厉，“该死的小贼，别让爷爷逮住！”
余则成则是跟驾驶员沟通，让管城地方做好准备。
十分钟后。
直升飞机缓缓落地。
杨小涛从飞机上走下来，然后在一旁找个地方坐下，整个人都觉得浑身颤抖，看东西都觉得晃。
旺财下了飞机后立马在地上跑起来，感觉受了莫大委屈似的。
王老更是被当地的工作人员搀扶着下来，然后一屁股坐在杨小涛身旁。
“拿支烟！”
杨小涛摸出烟盒，两人点上。
随着一支烟吸完，两人神色也都好了不少。
这时候余则成跟地方人员接洽完，快步走过来。
“老余，火车啥时候来？”
“还有半小时！”
“好，我先歇歇，对了跟陈老汇报了没？”
余则成摇头，“还没，等对方下车再说。”
杨小涛点头，然后起身拉着王老向车站走去，他要跟朝歌的伍六一打电话，就他们这点人手不太够用。
二十分钟后，几人再次碰头。
“车站有两个出口，我们一人一个，到时候发现对方远远跟着…”
余则成开始安排起来，可杨小涛却是摆摆手，“不用。”
“旺财记住那人气息了，只要今天不下雨，就是一里外也能找到。”
余则成张张嘴，随后又点点头。
“那行，咱们就等着。”
“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要远远跟着好。”
杨小涛没有再说，明面上是旺财，可私下里还有个小薇呢。
三人聊了一会儿，没多久，火车开始进站。
“来了！”
王老握紧拳头说了一声，杨小涛深吸口气，“但愿这家伙能带咱们找到东西。”
余则成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跟王老一样握紧拳头。
火车上。
列车员的敦促声不断响起，猴子趁着起身拿行李的时候看了眼目标，果然对方正在收拾东西，一看就是要下车的样子。
不过猴子没多看，拿着行李跟随众人排队。
而此时，妇女看着窗外的管城，心中莫名急切。
“老娘回来了！”
心头喜悦，更是幻想着大把的钱到手后的日子。
随着火车停下，妇女立马跟随众人下车。
“注意了，目标出来了！”
率先下车的猴子看到余则成后在胸前比划了个手势。
余则成立马吩咐起来，杨小涛和王老换了身衣服躲在人群里。
没一会儿，妇女从车厢里出来，左右打量一番，然后认准方向快步离开。
“跟上！”
杨小涛说完，旺财立马跟在后方，而小薇已经出现在对方的包袱里。
与此同时，阿龙住处，虎哥带着一个个头不高的方脸汉子敲响了房门。
阿龙跟王贵平两人对视一眼警惕起来，孙家兄弟更是拿起桌上的水果刀，面色凝重。
“阿龙，是我！”
听到虎哥的声音，屋子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嘎吱
门打开，虎哥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身前，然后又看到一个陌生的人在身后站着。
“这就是我说的老许。”
虎哥走进屋子随口说了一句，便直接走到箱子前，“老许，这就是我们弄到的，看看能不能处理了。”
老许刚进屋子目光就盯着重新包装的箱子。
对于虎哥这些人，老许也是早有耳闻，甚至先前还打过交道。
只是这些人很少出手，不像某些人似的，三天两头就会来一趟回收站。
不过这些人虽然出手次数少，但每次出手都是大货。
上次的高压锅，他将东西交上去后，就尝到了甜头。
所以这次虎哥找到他后，没有犹豫就过来了。
“拆开看看。”
老许围着箱子转了一圈后，觉得这东西不简单。
阿龙几人听了忙上前帮忙，三两下就将箱子拆开，露出里面的机器。
“我们哥几个好奇就拆了下，后来看到里面的线路有点多，就没敢再拆，不过你放心，我们通电试了试，灯还能亮，绝对没问题。”
阿龙在一旁解释着，生怕对方看到机器拆了压低价格。
可老许在看到机器的时候，根本就没心思听他啰嗦，快步上前仔细看了看，然后眼中瞳孔猛地一缩，嘴角都有些颤抖。
作为一名合格的乌鸦，眼前的东西是啥，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就是计算机啊。
上个月，他就接到了上面的通知，说四九城购买了一批合众国淘汰下来的计算机，让他们留意这方面的情况。
原以为跟他没啥关系，毕竟隔着四九城一千多里呢，再怎么打听也没用啊。
可谁想到，这玩意竟然就这样出现在眼前了？
虽然不清楚这台计算机是合众国的还是四九城山寨出来的，但将消息送上去，肯定是大功一件啊。
搞不好，自己也能借此离开这里，回到‘祖国’的怀抱。
想到这里，老许感觉双手都在颤抖啊。
这消息，必须尽快上报。
这东西，必须尽快带走。
这般想着，老许也不再啰嗦，心里决定快刀斩乱麻，不能耽误，“这机器应该是配合机床使用的，以前我在工厂里见过。”
几人一听互相看了眼，目光在机器上停留。
然后就听老许继续说道，“你们是老虎的兄弟，我也不占自家人的便宜。”
“这机器要是卖出去，应该有三五千块钱。”
“当然，这钱还得打通关系。”
“我呢，只能给你们一千，其他的就无能为力了。”
“当然，你们要是能找到更好的买家，我可以退出。”
几人在听到一千块钱的时候就已经心动了。
毕竟这玩意就是留着也是埋在土里面，而且他们原先的预期就是一两百，如今扩大了十倍，哪能不乐意？
阿龙对着虎哥点头，后者连忙说道，“老许，兄弟们既然叫你来就是好信得过你。”
“这玩意我们就是留着也只是当成破烂，东西你拿走。”
老许痛快的点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叠钞票，“我走的着急，这是两百块钱，你们先拿着。”
“一会儿将东西送到回收站，我把剩下的钱给你们补上。”
说着就把钱塞给虎哥，站在一旁的王贵平瞅着一张张大团结，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好，弟兄们东西装好，咱们给老许送去。”
虎哥将钱揣在口袋里，随后招呼人帮忙。
众人立马高兴上前。
没一会儿，几人将计算机分成几部分用袋子装好，然后肩扛手提的跟着出了屋。
“小孙，你留着等着二娘。”
“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虎哥临走前对着孙家老二说道，后者看了看自己哥哥，随即点头回到屋里。
四九城，七机部。
陈老跟曾老坐在办公室里，两人神色严肃，沉默不语。
就在不久前铁道那边传来消息，有人将一份资料交给了调查组。
对此，陈老两人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因为这件事，在朝歌的吴宽直接坐上直升飞机往回飞。
这也让他们意识到，对方是有备而来，他们大意了！
嘎吱
房门推开，郭秘书快步走进来。
“首长！”
郭秘书来到跟前，陈老抬起头来问道，“小杨他们有消息了？”
郭秘书摇头，“没有，杨部上次打过来电话，就再也没有消息。”
闻言陈老叹息一声。
一旁的曾老却是笑道，“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说明没有最坏的消息。”
陈老摇头，“你就不用安慰我了，这拖得时间越长，越难找。”
“何况这次的事情，还没有个定性。”
“这里面的事情，难搞啊。”
曾老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喝了口，对这件事情不发表任何意见。
陈老又看向郭秘书，“现在什么情况？”
郭秘书忙说道，“调查出的姚主任想要去人九部调查计算机的生产情况，他怀疑有人将消息泄露出去。”
啪
陈老直接站起来一巴掌排在桌子上。
脸上浮现出一股怒色。
“让他去，我看他到底能查到什么。”
“给李洪峰打电话，让他们放行。”
“要是查不出来，就别离开九部。”
“我说的。”
郭秘书听了却是没有离开，现在首长在气头上，说的话未必是真的。
曾老叹息一声，“老陈，别冲动。”
“这件事你得先稳住，你要是冲动了，下面的人怎么看？”
说着曾老对着郭秘书使个眼色，郭秘书忙小心的出门顺便关好门。
随即曾老小声说道，“眼下当务之急是知道那台计算机。”
“这东西找回来，就能降低影响。”
“至于其他调查，不过是‘制度不完善’造成的，这个改就是了。”
陈老深深吸口气，随后点头道，“我也知道，就是见不惯这些落井下石的家伙。”
“明明没啥事，偏偏跳出来扯后腿，你说气不气人？”
曾老笑笑，“那你能怎办？”
陈老抬头瞅着曾老，嘴里有句话想要喊出来，可思前想后还是没说出来。
最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
两人再次沉默起来。
会议室里。
姚主任同样端着搪瓷缸子，不过跟曾老比起来，脸上多了些得意。
原本只是上级要求的任务，却不想来到这七机部还真查出来一些事情。
虽然都不大，但在这关键时刻，保不齐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尤其是面前的人，据说还是杨小涛的老师呢。
这层关系不少人都知道，就是想要抵赖也不行。
原本他还忌惮九部，刻意绕开九部直接来找七机部调查，却不想竟然有意外之喜啊。
“钱同志，请问你们是如何从九部获得的计算机？”
“我们调查了你们机部的采购计划，并没有发现这一项。”
“请据实回答这个问题。”
一旁，负责调查的人员很好的理会到他的意思，对着钱老毫不客气。
钱老坐在桌前神色无惧。
“关于计算机的事情，你可以参考我们跟九机部的合作建设卫星基地的计划。”
“在里面，我们双方共同承担修建工作，这台计算机是九部提供的，严格说我们只是帮忙运输...”
钱老不疾不徐的说着，回答的滴水不漏。
姚主任看了眼对方，随即示意下属继续询问。
“我们调查了你们的财务报表，尤其是在卫星基地的建设上，存在多处不符合现象，这个怎么解释？”
“请问，哪几个不符合？”
钱老笑着反问，下属立马指出其中一处，“这项基地建设支出，计划是两千万，但实际上却用了两千三百万，超出计划费用如何解释？”
“这是正常开支，修建过程中会遇到各种问题，计划，赶不上变化不是？”
“而且我们超支的钱都有明确的记录...”
几次交谈下来，钱老回答的有理有据。
最后见没有其他突破，姚主任这才问道，“这次押运的计算机，为什么不提前报备？”
说着，姚主任将一份文件甩在桌上，“这是你们给铁道部递送的文件，上面只是指出是普通货物。”
“这件事你们怎么解释？”
见钱老不说话，姚主任继续问道，“按照规定，你们这种私自调动行为是违反规定的。”
“尤其是计算机这种机密设备，更需要重视。”
“若是提前告知，铁路部门重视，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一切，都是你们警惕性不足，都是你们骄傲自大的结果。”
“你们七机部，必须为这次错误负责。”
钱老仍旧沉默不语。
事实如此，说再多也没用。
但负责的错误嘛，这就要看最后的影响了。
见钱老仍旧不说话，姚主任心里暗暗高兴。
这次，终于能扳回一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