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如接过毛巾,低声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何雨柱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她走出屋子的时候,脚步轻得仿佛不想惊动任何人。她不知道以后路会如何,也不知道这一步迈出去会不会是对是错,可她清楚一件事,她不想再让何雨柱一个人站在风口上扛所有的误解和重担。
而在她身后的屋里,何雨柱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目光投向夜幕中深邃的黑暗。他的拳头慢慢松开了。
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何雨柱走出门,嘴里还叼着半截烟头,一手提着个旧布袋,步子沉稳。袋子里有两斤带皮五花,还有半斤骨头。他特意挑的,是那些边角料肥瘦相间的,给人吃有点膻,给狗倒是最合适不过。
他不是个轻易起念的人。那条狗,是他几天前从街头拐角抱回来的,瘦得皮包骨,一只眼睛还发着炎。他看它蜷在一堆破纸箱里瑟瑟发抖,嘴角都冻得发白,忍不住心软了。也没多说一句话,就把它裹在旧棉衣里带了回来。
从那天起,小院子里多了一个新生命,也多了几分沉默里的温暖。
他走到厨房,抄起剁刀,将那肉骨一块块切碎,骨头砸得噼啪作响。他本就是做厨子的,这种事驾轻就熟。可这一次,他不是为了做给谁吃,而是为了那条刚刚在他屋角搭窝的狗。它没名字,他也没着急取。他觉得,有些东西,得等它自己慢慢活出个性来,才配得上名字。
锅热了,油花“滋啦”一响,肉末下锅翻炒,香气瞬间溢满整间厨房。他没有多放盐,只略加了一点骨头汤和白开水熬成的稀糊,那狗瘦得不成样了,他得慢慢把它养回来。
他一边翻锅,一边不由得想起昨夜的情景。
秦淮如那双泛着泪光的眼睛,还清清楚楚地刻在他脑海里。她没有明说要跟他过,可那一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里那道一直紧闭的门。
可也正因为这样,他心里更沉了几分。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易中海那样的老狐狸,不会甘心让他与秦淮如真正走近。尤其是现在,这院子里风言风语一多,哪怕他再小心,也难保不会被抓住什么把柄。秦淮如的那点软弱,那点犹豫,其实多半就是被那人一句两句逼出来的。
“狗倒是单纯。”他低声喃喃道,把盛好的一碗肉粥放在小碗里,用旧衣角擦了擦边缘,然后蹲到门外。
那条狗正趴在他门槛旁的破麻袋上,眼睛睁着半只,见他来了,先是哼唧一声,随后才慢悠悠站起,尾巴在地上摇着,显然还未适应有人待它好。
“吃吧。”何雨柱把碗放在它面前,“别装可怜,等你胖点了,我再给你熬鸡汤。”
狗低下头,小心地嗅了嗅,然后舔了一口,便再也停不下来。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像是把曾经吃过的所有苦,都一股脑咽了下去。
何雨柱就这么看着它吃,心里忽然安静了下来。他想,人活一世,若是连条狗都能养得安心,那还有什么不能挺过去的。
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哟,雨柱,这是你养的?”一个带着几分调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回头一看,是许大茂。
“新捡的。”他淡淡道,“看它可怜,给点吃的。”
许大茂站在他身后,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你还挺有爱心。”他说着,又往狗的方向努了努嘴,“可你这狗要是叫两声,把谁家孩子吓着了,可别又落人口实。”
何雨柱看着他,眯了眯眼,笑了笑,却带着寒意。
“你放心,它比人懂事。”
许大茂怔了一下,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对上他那沉静得像石头一般的眼神,忽然就哑了声,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去。
他走后,狗还在吃,吃得嘴角满是油星,样子狼狈却生动。
何雨柱心里却愈发明白:这狗他可以养得安安稳稳,可人呢?人心难养。秦淮如那头,他得慢慢来,不紧不慢,不逼不闹。可易中海的那股心思,他却不能再坐视不理。
他记得前几天,秦淮如无意间提到过,易中海找她谈了话,说话很委婉,但言下之意就是让她“识趣”一点,不要耽误何雨柱的前途。他笑着听完,可心里早已结了茧。
狗吃完了饭,舔了舔碗边,又抬起头看向他。那眼神带着依赖和感激,也带着一份难得的信任。
“你放心。”他低声说,像是对狗,又像是在对自己许诺,“你要是在我屋门口活着,就别怕谁的闲言碎语。我有一口吃的,你就不饿。”
他起身,把空碗拿回屋去,一边洗着,一边脑子却飞快地转动。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在这四合院里,为自己争一个公道,也为秦淮如,撑起一个真正能遮风挡雨的屋檐。
狗窝边的地上,还有些未干的泥巴痕迹,和几块明显被踢动过的破砖头。狗蜷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眼神黯淡,毛发凌乱,尾巴垂得老长,不似前几日那副欢喜模样。
何雨柱眯起眼,看了片刻,走近几步,蹲下身摸了摸狗的背。狗轻微一抖,但没叫,反倒舔了舔他的手指,嘴边还挂着一点没擦干净的涎水,像是在示弱,像是在告诉他——“我还活着”。
他眉头紧了紧,目光越发沉冷。他是个粗人,可再粗的人,也能看得出,这狗最近过得不太好。
他站起身,走进厨房,洗了把手,拿出那只常用的木盆,重新熬了一锅肉粥。动作麻利,但心里却烦躁得很。他不是不懂狗的性子,也明白狗若从一个人变得怕生、怕响动,那多半不是病,是受了什么气。
而他何雨柱,最恨的,就是有人仗着强欺负弱。尤其,这弱者还是他看着养起来的。
粥熬好了,他端着那碗饭出来,狗依旧趴着,眼神却随他的步子微微亮了亮。他将碗放下,语气低沉但温柔:“吃吧,有我在,没人敢再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