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之后，是难得的冷静。
小易将披散的长发收束，重新套上外套，双颊仍有红晕，被长孙至扶起走向一边的树下。
“我经常来这里，这里很少有人光顾，是不错的写生之地。”长孙至微笑着说道，转身返回地毯，打开背包取出美术生野外写生，经常会用到的支架与画板，“小时候，这里经常可以落满秋叶。”
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但精神却愈加亢奋。
手持画笔，长孙至很快完成了底稿，看的出来，他美术功底不错，且对自己非常自信。
但在轮到将女友加在画面上时，画笔却停了下来。
小易看出来了男友的犹豫，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不。”长孙至摇头，“我只是在恐惧，万一我的能力无法将你的完美复刻到画布上怎么办。”
嘴上说着安慰的话语，实则他的心理却闪现出一股古怪的意味。
明明女友就在眼前，明明只需要落笔就可以完成复刻，可长孙至却知道自己做不到。
不知为何，在他的印象中，女友小易的容貌和气质总是完美，就连性格也是自己心中最喜欢的那种，可现在，当需要把对方容貌画下来时，长孙至才发现自己对女友的影响居然很模糊。
模糊到……他已经记不清对方的容貌。
即使女友正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长孙至依旧看不透那张过分美丽的容貌。
对，小易的全名是什么？
我好像一直不知道……
几个年头迅速浮现，吓得长孙至猛然一颤，画笔落在毛毯之上。
“抱歉，打扰一下，我们想知道那里可以下山。”
就在长孙至快要陷入思想为自己种下的恐惧时，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背后。
转身去看，原来是一位带着帽子的青年。
就在长孙至准备发扬做好事的精神时，眼前这青年突然将扶着帽檐的右手松开，将自己拽向地面，用并不比自己宽大的身躯压住自己，而后他就听到了一声爆喝。
“动手！”
动手？
什么动手？
他们是谁？
长孙至突然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向要努力挣扎，却完全做不到。
他孱弱的身体连对方力量十分之一都不到。
八柄由精神力托举着的飞刀贴着阿大的背部落下，目标不是站在树下的小易，而是毯子上的某个角落。
长孙至的女友本就不存在，小易只不过是妖怪利用想象制作出来的幻境。
而在精神力的覆盖下，这种小儿科的幻境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威胁，所以这只猎人小队在控制住长孙至后，攻击自然指向了真正的始作俑者，而不是虚假的幻象。
这只臭鼬样子的妖怪趴在毛毯上，只是一个侧滚就将所有的攻击躲过。
“修士？”
“好像不是，这些飞刀只是凡物，没有灵力波动，驱使这些东西的也只是精神力，而且很弱小……是类似于‘冬奥国’的‘万古塔’一类的组织么。”
随着这次翻滚，无法一心二用，且精神力量还十分弱小的它，无法再操控这里的幻象。
无声无息之中，影响解除。
八柄飞刀身侧，一只漆黑色额生物趴在地面，一边用凶狠的目光找寻袭击来源，一边用自己的语言暗自嘀咕着一些奇怪的事情。
在它的记忆中，在大千世界，某个大陆上的国家，似乎也有完全由凡人组织的起来的除妖势力。
初期的妖怪并不是很强，所以一些没有修仙势力直接庇佑的地区，会有一些由官方或民间自行组织的起来的除妖势力，这些人利用自己比普通人略高出一些的精神力，组成小队，用精神阵法，或者一些精神秘术猎杀一些捣乱的小妖怪。
“大师兄，你觉得他们能赢么？”
数十米外，某株枯叶还未落尽的小树之上。
长孙沐有些害怕的向张渔身边缩了缩，看着下方不远处，在队友掩护下扶起人质，缓缓退出战局的阿大，向站在树冠之上的慕笙问道。
不只是她，就连这只猎人小队和一直在关注这边进展的国安，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慕笙右手抵在下巴，略作思考，缓缓道：“若是经验充足并配合默契或许有机会。”
长孙沐有些惊讶：“你是说，他们会输？”
“大概率会。”慕笙跳下树冠，落在长孙沐坐着的那根树枝，在对方惧怕的尖叫声中，他伸手拍了拍眼中闪烁着光芒，一副看戏状态的张渔，道，“如果他们坚持不住，你就下去将对方解决掉吧。”
既然带上了张渔，慕笙这次就没想过自己出手。
与国安想用这只妖怪训练一样，张渔可是筑基期的妖怪，放着这么一个和自己境界一样，并拥有着远古大妖血脉的妖怪不用，反而将对方放在家里越养越废，就连慕笙都觉的自己简直是在暴殄天物。
“我？”
张渔意外的看向慕笙，脸上满是疑惑。
慕笙点点头，道：“你不觉得你最近有些惫懒么，这么好的基础，不好好用心修炼，你不觉得这很浪费么？”
“唔。”张渔有些不乐意。
在她的记忆中，自己从一出生的好像就没怎么修炼过。
现在慕笙居然说她惫懒，还让她去除妖？
张渔想拒绝，但又不想看到慕笙因为自己而露出失望的表情，于是她只是用表情和呻吟表示自己的不满，却又十分认真的点了点脑袋，将这件事应下。
下方的战斗还在继续。
特警队上前，将失魂落魄的长孙至从阿大的手中带走。
阿大则是迅速转身回到自己的队伍，迅速用自己的精神力，在地图刻画上几个简单的符文。
已经将那本书研究透彻的慕笙，在符文成型的一瞬间就认出来了它们代表着什么。
精神冲击、幻境、欺诈……
在没有施法者的主动操控下，这些符文的威力并不强，但这位代号叫做阿大的猎手，似乎也并指望这些小手段能够击杀对方。
在他看来，只要这些符文可以给对方制造出一个恍惚，就已经算是达成目的。
自己队友操控着飞刀，会将露出破绽妖怪的脑袋直接洞穿。
刚刚慕笙说的话，他们也有听到。
但有些是，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真的无法实现。
毕竟，若是只是知道用可能失败就不去付出行动，那么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永远也不会有成功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