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英明，一方面立即派人去查看沐城情况，一方面也可让沐城知府视情况先行处置，万一真的成灾，他好立即便宜行事。”
陆玉成知道他老爹就是个耿直性子，这才入宫，就要和皇帝对着干了，忙出口打断。
镇国公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陆玉成朝他眨眨眼睛。
镇国公不再说话。
罢了，罢了，他说得再多有什么用，现在这位皇上不是先帝，他的眼里只有皇权，哪有百姓。
唉……
老皇帝听了陆玉成的话，神色也缓和了下来，对张忠卫道：“去，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前去沐城了解情况。若确实严重，就让知府先开仓放粮，务必确保百姓先过个安稳年吃饱穿暖了，绝不可发生饿死冻死的情况。否则，朕定不饶恕。”
张忠卫领命后立即吩咐人去派了。
镇国公这才稍稍心安了一些。
老皇帝见镇国公不再啰里吧嗦的了，也不想和他多说话，便道：“镇国公，世子，你们一路辛苦了，回府歇着去吧，初七的宫宴记得参加。”
二人起身跪谢，准备离开，老皇帝又道：“晓芸这孩子大婚那天也受了伤，今日天色已晚，若是不疲乏，陆世子明天就去安王府见见她吧。”
小芸受了伤？！
镇国公和陆玉成二人纷纷一惊，他们没有收到消息，还以为小芸不会有事，刺杀发生在晚上，那个时候小芸不是应该在后院的婚房等安王殿下吗，她怎么会受伤？
刺客总不至于入了婚房杀人吧。
二人急得不行，匆匆出了宫。
老皇帝看着他们急忙忙往回赶的背影，轻嗤一声，脸色如挂在廊檐下的冰棱一般透着森森寒意。
你们也知道自己的孩子受伤会担心，怎么就没想过朕的儿子连个年都不能好好地过完就得去沐城，朕会担心！
呵，刀没架在自个儿脖子上，就不知道痛是吧！
叶贵人亦步亦趋地进来，只当看不见老皇帝黑臭的脸，亲手倒了一杯茶递到老皇帝面前：“哎呀，皇上，妾人在您跟前，您怎么就似看不见呢。是不是妾不够漂亮，皇上厌弃妾了。”
老皇帝立时换了一副笑脸，捏了一把叶贵人嫩白细滑的小脸蛋：“就你知道讨朕开心。等上元节那天，朕带你上城楼点灯，与朕一同受万民跪服。”
“皇上您真好，臣妾最喜欢皇上了！”叶贵人媚眼如丝，攀着老皇帝的手臂。
顺势依偎进老皇帝的怀中，手不安份地在老皇帝的胸前画着圈圈：“皇上，妾刚看到镇国公临走时怎么黑着一张脸呢，他不是刚从南疆回来吗？他一个臣子，怎敢对皇上您耍脸子？”
听到这话，老皇帝脸顿时就是一沉：“你看到了？”
“看到了，还有陆世子，在那摇头呢，也不知二人在嘀咕什么，妾没听清。”
“哼，能嘀咕什么？朕看他们在南疆待得太久了，全然忘了朕才是这大周的皇帝。”
叶贵人笑盈盈地靠在老皇帝的怀里：“是呢，镇国公的长女又嫁给了安王殿下，这安王殿下在北府军可待了十年……”
老皇帝听了这话，摩挲着手指，心里早就有数了。
才到宫门口，镇国公便瞪向陆玉成：“你刚才为何在皇上面前拦着为父？你可知四五天时间要饿死冻死多少百姓？”
“父亲，皇上的意思您既然已经明白了，何必再惹他不快，左右咱们的人已经将我们所有的东西全部留在了那里，沐城的太守也能再撑个几天，晚四五天便晚四五天吧。”
“那能一样吗？有皇子亲自去，百姓们这日子过得才有盼头，才会知道这大周的朝廷没有放弃他们。”
陆玉成拉镇公上马：“好啦，父亲，您若不放心，儿子明天见过小芸后就出发去沐城。”
镇国公虎眼瞪着儿子：“你去像什么话！算了，四五天就四五天吧。希望老天开眼，沐城的这场大雪早日停吧。都已过了年，快立春了。”
镇国公坐在马背上，转身望向深深宫苑后，一夹马腹朝镇国公府驶去。
“父亲，儿子想先去安王府见小芸。”
只要往前拐个弯，安王府就在那里，他就能看到小芸了。
镇国公板着一张脸：“先回府沐浴更衣，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去安王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去兴师问罪的呢，成何体统。再说了，皇上让明天去，你今天去像什么话！”
陆玉成急得不行，可他也知道父亲是最讲规矩的，只得小声应是。
镇国公府，府门大敞着，继夫人方氏踮着脚在门口张望：“不是说已经来了吗，怎么还没到？快，快派人再去看看。”
边上的婆子笑道：“夫人那，您那是太心急了，国公爷和世子爷还得先进宫向皇上请安呢。”
方氏不耐烦地拍开婆子扶着她的手：“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这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搞得我聋了似的，我这不是着急么。”
婆子讪讪一笑，您这话不也问了八百遍了吗。
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来了来了，夫人，国公爷和世子爷回来了。”
方氏忙提着裙裾忙走下台阶。
父子二人翻身下马，将手中的马鞭扔给守门人，方氏立即迎上前：“国公爷……”
说着眼角沾了泪。
她拿着帕子拭泪，另一只眼睛却巴巴地望着镇国公。
镇国公微微皱了皱眉，淡淡道：“先进府吧。”
“母亲。”陆玉成规规矩矩朝方氏行了一礼。
方氏眼底淡淡的，但脸上却挂了几丝挤出来的笑意：“世子也回来了。”
方氏身后两女一子也同父兄见礼：“见过父亲，见过大哥。”
镇国公瞥眼看着以前每三年一次回盛京就能看到的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如今在府门口迎他们的只有两女一子了。
大女儿长大了，嫁了人，不再是镇国公府的人了。
他的心没来由的揪着痛了一下，微微点点头抬步先入了内。
陆玉成笑道：“二妹三妹，二弟，都长高了不少，大哥都快不认识你们了。我给你们带了礼物，一会儿让人送你们院子去。”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进了门。
镇国公父子先去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