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炎在吗？”端贵妃朝门外喊了一声。
封炎在屋外道：“娘娘，属下在。”
“进来。”
封炎顿了顿，没有主子的吩咐，他不敢进去。
陆晓芸道：“进来吧。”
封炎一进屋，端贵妃撑起身子朝封炎长揖。
吓得封炎噗通就跪下了：“贵妃娘娘，属下不敢。”
“是我做了错事，自当向你赔罪。”
“不，贵妃娘娘，属下不敢。”
陆晓芸朝封炎挥手：“你先出去吧。”
封炎又朝端贵妃一拜，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陆晓芸和陆玉彦从云梅苑出来的时候，已经深夜了。
“阿彦，端贵妃的一双腿真的就……”
陆玉彦摇头：“她在寒风里跪了五个时辰，我看她是不想要自己这条命了。”
“你是说……”
陆玉彦点头：“她的腿虽然伤得极重，但因为治疗及时，我是可以治好的。可是她不肯，还有，阿姐，端贵妃常常自残，浑身上下被她自己用刀或是簪子之类的东西划得遍体鳞伤。”
“她，她怎么……”
不知朱煜知道了会怎么想。
镇国公府内，朱煜紧紧捏着那道明黄圣旨，本就瘦弱苍白的小手，此刻手背上青筋根根突起。
璃枫小心地伺候在一侧，大气都不敢出。
小姐现在变得极好了，可也是真的苦了小姐了呀。
陆玉成抬脚入内的时候，就看到朱煜怔怔地坐在窗前，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秃露的杏树，不知在想什么。
“小芸。”陆玉成倒了一杯温水，递到朱煜面前。
朱煜缓缓转过头，双眼酸涩，声音嘶哑无比：“哥。”
“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朱煜默默接过，低头摩挲着杯沿。
他知道这事根本怪不到陆玉成头上，若是换位思考，若灵在夫家被人如此对待，而她夫君又写了和离书。
他也会这么做，不把对方打得三个月下不了床他都不是朱煜。
陆玉成拉了一把椅子坐到朱煜面前：“小芸，这次我和父亲要在盛京待半年才回南疆。”
“半年？”
陆玉成无所谓地道：“是，你也知道，过了年，我就二十三岁了，父亲的意思是想让我成亲后再回南疆。”
朱煜抬眼看着陆玉成，总觉得他这话有别的意思。
“哥哥有心仪的女子吗？”
陆玉成摇头：“没。”
“那半年就让你成亲？”
陆玉成不看朱煜：“反正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娶谁都一样。
陆玉成岔开话题：“到时，你和我们一起去南疆。”
朱煜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哥哥，你是说，要，要带我一起去南疆？”
陆玉成点头：“嗯，把你一个人放在盛京，父亲和我都不放心。”
他揉了揉朱煜的脑袋：“怎么样，以后天天可以和我们在一起，开不开心？”
朱煜苦笑，还开心呢，他想哭。
半年时间，他和陆晓芸换回来了，他就真的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朱煜难受得如剜心般得痛。
他想说他不愿意去南疆，可若是陆晓芸愿意呢？万一她想和父兄在一起呢？
朱煜最终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有两个婢女捧着东西进来，朱煜看着眼熟。
陆玉成道：“这些是你在安王府的东西，今天一早我让人给你收拾来了。在安王府置办的衣裙首饰，我没让他们拿来。”
“哥……”朱煜只觉喉咙酸涩得厉害，眼尾微微泛红。
陆玉成浅笑摸了摸朱煜的脑袋：“你是我镇国公府的嫡长女，要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眼看着天也渐渐暖和起来了，听话，你好好养伤。”
“等你身上的伤好一点了，哥哥带你出去散散心。”
朱煜苦笑一声。
与此同时，永伯侯府的戚少成也知道了安王殿下和陆晓芸和离的消息。
他此刻正坐在书房里，拿着一本书，可心思全然不在上面。
永伯侯夫人端着一碗参汤进来：“少成，都在书房里待了半天了。来，起来活动活动，喝口参汤。”
“娘，您怎么来了？”戚少成忙站起身，扶自家母亲坐好。
永伯侯夫人睨他一眼：“我来看看你。给你把王……把陆大小姐替你画的世家贵女册子给你送来。”
“娘，您别为我的事操心了，儿子自个儿心里有数。”
永伯侯夫人拍了他的手臂一下：“你心里有数，你若是心里有数就不会到现在还不肯娶妻！”
戚少成低着头不说话，过了年他就二十六了，再不成亲确实说不过去。
可他不想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
“昨天宫宴上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但那些事与我们无关，听听也就罢了。娘倒是细细替你观察了，鸿胪寺卿沈大人的嫡次女沈书仪温婉端方，品貌也是一等一的好，昨天她一直端端正正地坐着，全然不去听那些污秽之事，是个不错的好姑娘。”
“娘……”
永伯侯夫人不悦道：“别打岔。娘都替你打听了，沈二小姐今年二月份就及笄了，还未定亲。娘就是来和你说一声，让你心里有个数。娘递了贴子，明儿个我备些礼去一趟沈大人府上，和她母亲聊聊。若是他们也有意，那就等沈二小姐及笄后就将你们二人的婚事定下来。”
“娘，哪里就那么急了？”
永伯侯夫人瞪他一眼：“怎么就不急了？好姑娘就像店铺里的好东西，抢的人多着呢！你慢一步，就被人抢了先。昨天这么多夫人公子都在场，你以为就你娘火眼金睛，别人就没看到？”
戚少成低头不说话。
永伯侯夫人将参汤放到他面前：“快喝了吧。这件事，我已经和你父亲商量过了，他也觉得极好，娘不准你不同意。你父亲也说了，鸿胪寺卿沈大人是个为人正直的好官，她夫人也不会差哪里去，这样家世教出来的孩子断没有不好的。”
“你早日成亲，早日让我和你爹抱上孙子，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也管不了你了。”
永伯侯夫人将从朱煜手上拿来的册子翻到写着沈书仪的那一页，推到戚少成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说完，带着丫鬟离开了。
戚少成没看上面的画像，低头看着那上面的娟秀小字，定定地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