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一笑，明媚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灵动而耀目：“步飞章，没那么傻。”
“而且，”他声音徐徐，“杀了一个朱辰可顶不了多大作用，他太子的位置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实际上他们二人一直都清楚，皇上绝对不可能真的将这个帝位交到朱峙手中。他们二人表面上看似水火不容，可实际上，私底下未必如此。”
他浅笑一声：“作为对手，朱辰还没有把朱峙放在眼里。论得上对手的，朱辰一直将五皇子朱澹视为最大的竞争对手。”
“同样，步飞章和朱峙二人也没怎么把朱辰当回事，彼此都在逢场作戏罢了。”
“据我所知，这几年，朱澹虽然游历在外，可他们二人没少对他下手。只不过，朱澹和国师着实厉害，一次也没被他们得手。”
他轻哼一声：“且，皇上极为看中这位五皇子，他的身边有众多暗卫保护。”
封炎一惊，王妃竟然连这都知道，这些都是他暗中秘密查到的消息，只有他和主子二人知道。
没想到，王妃竟然也知道得这么清楚。
说这话的时候，朱煜看着陆晓芸。
陆晓芸手指微微收紧，朱澹在外几年，身边时刻充满危险。
他这几年，日子也不好过吧。
朱煜的心突然就很抽痛，别过脸，不再看她。
看到她为别的男人担忧，他怕自己连呼吸都会忘记。
封炎绷直了身子，对“王妃”又恭敬了几分：“王妃，您可知，会是谁动的手？”
朱煜低头不紧不慢地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想要激起民变，无非是要搅乱整个沐城，甚至是整个大周的局面。”
“您是说陈国？”
毕竟陈国才刚刚对皇帝下手。
陆晓芸道：“上元灯节刺杀父皇和此次沐城民变，后面都有一只隐形的手在推动。”
会是谁呢？
谁是幕后之人？
陆玉彦把玩着手中的玉骨扇：“你们有没有觉得任玉山有问题？”
陆晓芸看向他：“说说。”
陆玉彦把凳子位得离阿姐近了一些，正要开口，就被朱煜打断了：“其羽，这两天我让你盯着任玉山，可发现什么了没有？”
陆玉彦嘴角抽抽，他才刚发现点问题，这货竟然早就命人盯着了。
其羽拱手道：“是，奴婢发现他有一次回府后没多久便从后门上了一辆下人的马车，去一处民宅见一个人。”
“谁？”
其羽无奈摇头：“那个地方守卫极为森严，奴婢不敢随便靠近。”
陆晓芸看向朱煜：“你什么时候发现任玉山不对的？”
朱煜轻笑一声：“自然是宫宴之后，任玉山表面上一直是朱辰的人，却允许自己的女儿和朱峙牵扯不清， 难道不是他默许，一边自己打探朱辰的消息，一边让他的女儿打探朱峙这边的消息吗？”
陆晓芸揉了揉眉心，比起朱煜这位出生皇家的人，对朝堂变化，人心揣测，她还是不及他的。
朱煜眼神柔和地看着陆晓芸，这里人太多，他不好说什么，但那眼神陆晓芸却看懂了。
他说，你已经做得很好，很了不起了。
陆晓芸回以一笑，表示她懂。
陆玉彦白了朱煜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这么说，任玉山效忠的另有其人？”
陆晓芸道：“会不会是其他皇室宗亲？比如惠亲王，再比如二皇子朱恒？”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宫宴上，这位惠亲王装疯卖傻的样子。
陆玉彦嗤笑一声道：“我觉得是二皇子朱恒。”
众人又望向他。
他道：“年前，太后第一次病发，我进宫那次，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怪，看上去像个透明人一样，处处不引人注意。可实际上他那双眼睛毒得很，你直视他的时候，他就温和对你一笑，你不看他了，后背就总盯着你，像条毒蛇一样。”
“你们想，他是皇子，身上流的是皇家的血，他真的那么甘愿一辈子吃斋念佛？至于你们信不信那是你们的事，我反正不信。”
皇家人，没一个简单的。
陆晓芸当即命人拿来纸笔，给朱澹去了一封信，让他务必留意朱恒。
她现在仿朱煜的字已经能仿个十之八九。
朱煜默默看着她认真写信，嘴抿成了一条直线。
陆晓芸将信折好放入信封，交给封炎，抬头就看到朱煜眼神哀怨地看着她。
她心一动：“你在想什么？”
朱煜眨了眨酸涩的眼，眼神飘忽地看向外面：“没什么，我是在想，二哥一面安排刺杀父皇调走北府军，一面在沐城激发民变，调走几万西山军机大营，目的会不会是逼宫。”
逼宫？
陆晓芸在心中咀嚼这两个字。
朱煜漫不经心地又道：“朱峙再没脑子，父皇遇刺，他也不可能在那天和任永安在大街上做那种事，他的太子府肯定有人怂恿了他。”
就算那天他的目的是为了争取陆家军，用那种龌蹉手段逼爹爹将他嫁给太子，但后来发生这么大的事，朱峙就不可能还仍去聊湖居赴约。
陆晓芸原本没想通的一点，经朱煜这么一点拨豁然开朗。
她挪了挪屁股，凑近朱煜：“喂，朱煜，你们这些做皇子的，是不是个个都有八百个心眼？”
朱煜嗤笑一声，八百个心眼又能如何，一到她面前，还不是个个都被堵死了，连留个喘气的都没有。
“不行，我得约朱澹见个面。朱恒真有可能逼宫，朱辰不在盛京，朱峙就是个屁，我又受了伤，朱澹一人面对朱恒，实在太危险了。”
朱煜停下笔，挑着眉毛看着他：“你这么担心他？”
“嗯，那可是逼宫唉。”朝堂动荡，血流成河，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听朱煜冷哼一声。
自从上次她和老五见面之后，他和陆晓芸之间极为默契地都不提起，但他再也无法做到和以前一样，可以肆无忌惮地吻她。
可以恣意地说：“陆晓芸，要不我当你外室吧。”
“陆晓芸，你再将我娶回去吧，十里红妆，天地为媒。”
“陆晓芸，以后安王府的一切，包括我这个人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样都行。”
二人沉默间，一道惊天圣旨从皇宫里传出。